原地-浪漫主义纯美爱情

第20章


还有埃塔一个冬天的电费,还有那些白面大米的钱。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钱要让他夏太平一个人掏实在是负担不起,也没道理。他是有钱,可那都是固定资产,这些流动资金,他全是在银行贷款贷来的。所以,他要求尕瓦木措带领埃塔人要免费再给他干半年。 
  尕瓦木措越听越气,他说:“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让埃塔人白干两个月。” 
  夏太平说:“其实这很简单。我也并不是在乎那几个钱,我是想让埃塔人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春天种不下庄稼,秋天就收不到果实。白面大米不是埃塔人种的,却吃上了,是我夏太平给的,可白面大米也不是我夏太平种的,我是花钱买的。我可以花钱请大家吃一顿饭,两顿饭,我的人情尽了,我的心尽了,可我不能一直这么请下去。我想,尕瓦木措兄弟,你应该听明白的!” 
  尕瓦木措听明白了。夏太平这是叫埃塔人自己用苦力挣自己该得到的东西。既然是这样,那还要你夏太平来干什么呢?在这个时候,他是不能服软的,否则,他就无法向埃塔人交待了。 
  尕瓦木措就硬硬地说:“我们要不干呢?” 
  “那就是你们看不上我夏太平了,你们放弃了义务,也就放弃了权力,那你们就该打渔去打你们的渔,该放牧放你们的牧去。” 
  “你是在骗我,一开始就在骗我。” 
  “要说骗,也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 
  尕瓦木措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是在做善事,可我不能无限制地做善事。”夏太平走过来拍了一下尕瓦木措的肩膀说,“不过,你放心,我夏太平绝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我不会叫你吃亏,我会让你成为埃塔最最富有的男人。” 
  尕瓦木措说:“我要的是埃塔人家家富起来。” 
  “是会家家富起来,但总得有个先后,有个过程,等咱们挖出最好的羊脂玉,建起玉石厂,埃塔人可以开山打石,可以到厂子里做小工,埃塔能不富裕吗?至于你尕瓦木措,我现在就可以答应送你一辆卡车,用你的车拉玉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听起来多好听啊,可句句叫尕瓦木措如吃臭肉,叫人恶心。但在夏太平面前,他是没有自信这样说出来,他说:“我担心他们不会答应。” 
  夏太平说:“我相信聪明的尕瓦木措一定有办法的,除非你不想那么做。” 
  一句话让尕瓦木措无话可说了。 
  尕瓦木措走后,就轮到陆天翼了。 
  陆天翼已经感觉到,夏太平这是来卸磨杀驴。看架势,自己也是一头驴啊!如今他也没用了,也该杀了。 
  可夏太平没他的那事儿,只是笑嘻嘻地和他说:“天翼兄弟,咱们毕竟是兄弟,和埃塔人不一样,咱俩的事儿,好说好说!” 
  陆天翼一口一口地干咽着唾沫,不知道夏太平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晚上,尕瓦木措仔细回想夏太平的点点滴滴,才明白夏太平搞什么扶贫是假,来埃塔搞玉石矿才是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叫他呼呼出火。心想自己怎么这么笨啊!想想埃塔以前平静的日子,想想奶奶的死,自己还有什么脸见人呢,他到炸药库把炸药点了算了,“轰”的一声,就全完了,自己也好给埃塔人谢罪!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啊?这不正合了夏太平的意?自己凭什么要把努力来的成果恭手让给别人。再说,就是“轰”一声有什么用,公路已经修通了,夏太平还可以用车把炸药运进来。 
  尕瓦木措心里空空地坐炸药库的门口,坐了一会儿,他就四脚朝天,头枕着双手,躺倒了,他的身体亲切地紧贴埃塔的土地。   
  报应   
  一个黑影从炸药库的后面,绕了过来,如狐一样轻盈地绕到了尕瓦木措的腿下。尕瓦木措注意到了。他知道自己还有个敌人在暗处里时时盯着他。尕瓦木措判断一定是那只可恶的白狐。那天晚上他没有掏了自己的宝贝,今天晚上又来了。看来文明人的话是不能信的,陆天翼说的那个破法儿,一点儿用都不管,最终还得靠自己啊,什么时候自己不亲手杀了那只白狐,自己的日子就永远也无法安生! 
  尕瓦木措坐起来,竖着耳朵,四处看看。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那些田鼠们高兴地发出嬉耍的声音,就是村庄里偶尔传来的狗叫声了。这都是正常的,一切都很正常。他抬头看着那黑色的云正向月亮飘来,慢慢的,不慌不忙的,并没有引起尕瓦木措的注意。可那云是块乌云,或者说是一块非常厚实的云,当它慢慢地靠近月亮时,埃塔就变得模糊起来,迷茫起来。尕瓦木措恍惚又看到了那只白狐。他想坐起来看个究竟,自己的脖子却被什么牵住了。尕瓦木措感觉情况不妙,可一切已经晚了,他的裆部传出了一阵剧痛,尕瓦木措用手去摸,摸到一堆淌血的碎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尕瓦木措举着一只血手,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人们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应着赶到炸药库。陆天翼也赶来了。人们把尕瓦木措抬回家,夏太平派来随同医生,可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了,找不到部件,医生只能给尕瓦木措止血止痛,却无法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了。尕瓦木措嘴里骂着白狐,可医生告诉陆天翼,看伤口不是动物干的,像是有人用刀扎的。 
  尕瓦木措成了埃塔第一个没有生殖器的男人。 
  陆天翼取笑尕瓦木措说:“这是老天的安排啊,老天爷是知道你尕瓦木措要发达了,怕你去祸害女人,才先断了你这个想啊。” 
  尕瓦木措已经无心去反驳陆天翼了,他现在急需要知道是谁对他下了毒手!他尕瓦木措就是再不是人,也不应该遭到如此的报应!尕瓦木措就开始点着人头地去猜,一个挨一个地猜,别的不可能,夏太平也犯不着,陆天羽没那个能力,剩下的就只有扎西了。扎西为什么要这样恨自己呢?如果扎西真这样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动手,为什么不在他身手全活的时候动手?尕瓦木措回想着那一夜,他分明是看到白狐的,如果是扎西,他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发现呢?尕瓦木措就想,一定是医生在胡说八道了,一定是那只白狐,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两只白色的耳朵呢。 
  尕瓦木措下决心,只要能下地走路,就是什么也不干,也先得除死那只白狐不可! 
  一个男人失去了阳物,也只有这个男人自认倒霉。   
  了断:陆天羽与苏然   
  这些天来,陆天羽真的管不住自己了。本来现在苏然与夏太平是患难夫妻,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可他还是会禁不住,坐在卓玛家的屋檐下,望着夏太平和苏然的房子,一望就是大半天。 
  陆天羽总是莫名其妙偷偷的一个人哭。卓玛能看得出陆天羽内心的不安与焦虑。她劝陆天羽:“想去,就去看看吧,苏然姐挺可怜的!” 
  一说看苏然,陆天羽一刻也等不急了,他让卓玛陪着来看苏然。苏然就躺在她上次来睡的那张床上,和睡着了一样。不知道她有没有思维,但从表情上看,这个世界已经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陆天羽低声沉沉的,自言自话:“怎么会这样!” 
  他是在自责和抱怨命运对苏然的不公。 
  “已经这样了!”夏太平接了陆天羽的话。他的话非常轻松,这种轻松是出于对一个毫无意义,不值得严肃对待的人的安慰。也源于他内心无法压抑的胜利,那种胜利的心情他无论说什么话,都夹携了炫耀的味道儿。不过,夏太平有这样的资格,那个躺在床上只知道吸气呼气的女人就是他最大的战利品。他几近想大声告诉陆天羽:“看,这,这就是我的胜利,她现在属于我了,还有肚子里孩子,你的孩子。” 
  夏太平当然不能这么做,旁边有医生,有卓玛,那样有失他的品位、涵养和风度。夏太平也搬把椅子到床边坐下,他用手去搓苏然的脚和腿,他要让陆天羽看到他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是多么爱苏然。一边和陆天羽说:“我知道你会来的,埃塔有苏然的记忆,埃塔也有你,有了这两样儿,苏然会醒来的。” 
  陆天羽根本听不到夏太平有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在苏然身上。苏然平静地躺着,没有痛苦,没有忧伤。她的面容还是那样娇美,头发还是那样乌黑。陆天羽爬了过来,用手抚摸苏然的脸。这里是埃塔,根本不存在什么夏太平,苏然还是他的苏然,。他想低头吻她一下,可他的脑袋和嘴总是摇晃,做不来。 
  夏太平已经看出来了,他宽宏大量地说:“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吻吧,只要她能醒来,多吻几次都没关系。” 
  夏太平的话提醒了陆天羽从梦中醒来。这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然了。他非常伤心,就像看到苏然毅然绝然地离自己。陆天羽不想再呆了,苏然的样子叫他无法再呆下去。 
  他站起来和卓玛说:“走吧!” 
  夏太平拉着陆天羽,说:“天羽,急什么?现在你和苏然是两个最大的闲人!来来来,坐一会儿,我把和苏然结婚的光盘都带来了,你看看,你看看。” 
  这太可笑了! 
  陆天羽会看吗? 
  陆天羽拉起卓玛手还是走了!身后,一个医生惊喜地在叫:“她哭了,她知道哭了,你们看她的眼角。” 
  那一定是苏然的眼角湿了! 
  其实陆天羽也哭了,他把泪水咽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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