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大家都在议论实验楼倒塌事件。
    杜涛凑近明皓小声说：“知道这个工程的幕后老板是谁吗？——就是董梓轩他爸的司机！外边都传开了，他们之所以能拿下这个工程项目，全靠董夫人——董梓轩他妈妈！这回，董家怕是要倒霉了！——唉！我还挺喜欢董梓轩的！”
    ……
    这一整天，嘉怡都都没搭理梓轩，让梓轩心里倍感愧疚。如果不是他让家宝转交，家宝怎么会知道亲子鉴定呢？现在家宝离家出走了，手机打不通，的留言也是没有一点回应。难怪嘉怡会生气！——自己真像嘉怡说的，就是个猪脑子！
    晚上放学，他在八班教室门口等着嘉怡，可还是遇到一张冷脸！
    “你别生气！——我就是想问问，家宝有消息了吗？”梓轩说，“我知道，是我做事太马虎了！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那个鉴定放你那里就得了！不然就烧了它！——还拿给我，有必要吗？”
    “我……是怕拿回家……，唉！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是觉得还是你处理比较得当。就……”
    “我爸昨天连夜就开车去长春了，到现在也没找到家宝！我们家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哪还有心思听你忏悔？——都怪我，自作聪明！”
    其实，嘉怡心里比谁都着急。她了解家宝，表面看起来人高马大、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敏感着呢！这些年的家庭变故，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几近崩溃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没几天，又看到那样一份检测结果，他怎么能承受得了？可是，消息阻隔，沟通不畅，联络渠道完全被家宝堵死了！——真是愁死人了！
    特别是今天中午，蒋美娜到家里，一不留神，说漏了嘴，大家才知道家宝离家前和母亲之间的冲突。
    陈老太太一听孙子挨了一巴掌之后才走的，马上雷霆大作：“这孩子跟着你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想上大城市怎么了？哪个孩子不想往高处走？——他就算走得再远，他也是我孙子！他不会忘了这个家！都多大的孩子啦？你还伸手就打？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就下得去那个手？我孙子要是回来，咱就啥也不说了！我孙子要是……，你就永远也别登我们陈家的门！”
    得知家宝想要远离龙北的想法后，嘉怡心里很难过。家宝夹在两姓人家中间，到底谁是亲生父亲都弄不明白，心里该是多么煎熬啊？此时，他一个人孤身在外，会不会想不开？会不会做傻事？——她不敢多想了！此时，她真的痛恨自己，为什么总这么自以为是？为什么总这么自作聪明？不错，在班级里，大事小情，都是她的主意最多。她也常常得到大家的认可。可是，这次的聪明耍大劲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爷爷、奶奶，看着痛哭流涕的蒋阿姨，她这个“女诸葛”完全手足无措了！
    她知道整个事件的根源不在蒋阿姨，而是自己！可是，要讲明原委，又牵扯太多！
    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
    在嘉怡那里又讨了个没趣，梓轩独自悻悻地往明皓家走。他知道自己这回可是闯了大祸了！家宝没事还好，万一家宝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嘉怡不能原谅他董梓轩，就连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原本这几天，他中午有时在明皓家，有什么不会的数学题，黎露就趁午休时间给他讲讲。另外，明皓每天都给他出一个作文材料，不要求他全文都写，只要求他做好开头、结尾。其他中间的内容只让他说说而已。今天，明皓突然告诉他，今晚上就让他住在家里，说黎露要帮他讲解试卷。
    ……
    “哎吆！这不是董少爷吗？放学怎么没有专车接呀？”是张明金，他家也离这儿不远，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竟在此相遇？
    梓轩见是张明金，就说：“我不回家！”
    “这么晚不回家——去哪儿啊？”
    “我去露姐那儿，问她几道题。”梓轩爱搭不理地说。
    “露姐？——是黎露吧？叫的还挺亲！”张明金酸溜溜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董梓轩冲着张明紧的背影挥了挥拳头，重重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梓轩进屋之后，明妈妈赶紧从厨房端上宵夜，笑眯眯地说：“看看，你不是爱吃鱼吗？这是特意为你做的，可得多吃点！”
    梓轩说：“不敢多吃，吃太饱，容易犯困！”
    “没有我爱吃的？——我在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啦！”明皓说。
    黎露说：“有你爱吃的！在厨房呢！”
    “那咋不端上来？”
    “在瓶子里呢！——是醋！”
    “爸爸爱吃醋！”甜甜笑着说，“我给你拿去！”
    明皓赶紧拦住。几口人都大笑不止。
    “明妈做的饭菜，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梓轩夹了一块鱼，“以后我就在这儿入伙了！”
    明妈妈说：“干脆，你也给我当儿子吧！”
    明皓和黎露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
    “好啊！”梓轩看了明皓一眼，“行吗？”
    明皓说：“看我干嘛？你们娘俩的事，我不管！”
    “那好，就这么定了！”梓轩走到明妈妈面前就要下跪，被明皓一把拉住。
    “得得得，整的跟闯码头跑江湖似的！——不过说好了，就限于在这个家里！在你们家，只字不准提！”明皓用筷子敲打着梓轩的头。
    “知道啦——！”梓轩使劲摩挲一下脑袋，继续吃饭。
    ……
    梓轩吃完饭后，明妈妈和甜甜回卧室休息了，黎露给梓轩讲解上次模拟考试的试卷。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这么晚了，谁会来呀？”黎露说。
    明皓开开门，几个陌生人。其中还有一个明皓见过的，就是上回处理明皓打人事件的教育局纪检的同志。
    “你们这是——？”
    那位纪检干部说：“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在家里违规补课。”说着，几个人就进到室内。
    看到黎露和梓轩的情形，其中一个人，立刻拍照取证。
    纪检同志说：“这没啥可说的吧？现行！——我也真是服了你们这些补课的老师！这都几点了？挣钱也得注意身体呀！——要钱不要命啊？”
    黎露说：“违规补课是指有偿补课吧？我们并没有收钱，怎么能算违规呢？”
    梓轩也说：“就是！你们看到我给钱了吗？”
    “说这都没用！哪个违规补课的会承认自己收钱了？——你等候处理吧！”说完，几个人就离开了。
    “我给我妈打电话！”梓轩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刚要拨打电话，被明皓拦住了。
    “回家不准说，知道不？”
    看到明皓严厉的目光，梓轩怯怯的答道：“知道了！”
    甜甜睡着了。明妈妈把明皓叫进卧室，小声说：“是不是你亲生父母遇到麻烦了？”
    “没有。妈，您别瞎猜！没事的！”明皓安慰着母亲。
    “你别瞒我了！——小区里都这么说，说这个工程跟他们家有关，还说，肯定他们拿了人家的钱！”
    明皓拉着妈妈的手说：“妈，这个事我知道。他们是给钱了，没敢给大人，而是塞给了梓轩。我让梓轩退回给他们了！”
    “你这事做的对！你是救了你的父母啊！”明妈妈抚摸着明皓的手说，“孩子，以前呢，咱们怕影响他们的声誉。可现在，正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你是不是该——”
    这时，明皓的电话响了：“明皓，我们谈过了。明天我就向组织递交辞呈；然后送你母亲去检察院！——让梓轩回来吧！今晚让他陪陪妈妈！——可能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了！”
    明皓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不好，是吗？”明妈妈看到儿子流泪，就猜出了几分，“儿子，咱们现在就过去！——一家人是该团聚了！”
    ……
    文敏正跟董立行交代家里的一些事情：冬衣装在那个柜子；夏衣放在那个格子；鞋子都放在哪里。尤其是梓轩的生活细节，嘱咐的格外仔细。
    “你就歇会儿吧！——陪我坐坐！”董立行拉着文敏坐在沙发上。
    “老董，你说实话，娶了我，你是不是心里觉得特委屈？——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为你生过一孩子，你不会娶我，对不对？——我知道，大学那会儿，那个叫安静的女同学喜欢你！你也欣赏她。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是不是还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生过孩子？”文敏依偎在董立行的怀里，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这些年，我对你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不然也……”董立行也哽咽了。
    “是我太虚荣了！不然也不会那么招摇，酿成如此大祸！害了你，害了孩子，害了这个家！——我还说，退休之后去山东，找回咱的儿子。可是，恐怕——，没希望了！”文敏已经泣不成声了。
    ……
    突然，一阵敲门声。
    董立行说：“梓轩回来了！”
    两人立刻擦干眼泪。
    “轩轩不是有钥匙吗？”文敏立刻警觉地站起来，“难道这么快……？”
    董立行走过去开门，听文敏一说，他也迟疑了：“不会吧？——我已经跟检察院说过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