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嘉怡的一顿教训，梓轩似乎从沉醉中清醒了一点，但，他还是呜咽着说：“我……我发现，我就是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没人要求你做什么救世主！你们家有你爸爸、有你哥哥！还不需要你挑起家庭的大梁！你——就做好你自己难道都不可以吗？你掰着手指算一下，高考还剩下多少天的时间了？高中这三年，你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相信你爸妈也为你的进步而自豪！这里面不仅仅有你自己的努力，还有你哥哥、你嫂子多少心血呀？还有艾老师这些老师的多少心血呀？这个时候，你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你能对得起谁呀？”嘉怡越说越激动，而梓轩就像个犯错误的学生，任由老师批评。
    李大奇、赵君翊和陈家宝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东侧的几个教室是空教室，只是考试时才作为考场，所以，平时这边没人。但这边也有卫生间，尤其是早午间搞卫生的时候，西边的卫生间太拥挤时，就有些人宁可远走几步，跑到这边来打水或涮洗拖布。
    为了给嘉怡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不被外人打扰。——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梓轩挨训。李大奇在东边的走廊倒了整整一桶水，三个人拿着拖布假装在擦水。这一招倒是很灵，几个试图进这边卫生间的同学都被这一地的水挡回去了！
    “哎——？施校长和胡大爷过来了！”陈家宝提醒说。
    赵君翊说：“他们过来，万一听到里面说话就糟了！”
    李大奇说：“你们俩过来，咱把水往那边扫，他们就过不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水漫金山啊？”胡校长见这几个小子鞋都弄湿了，“一看你们就不会干活！——用撮子往桶里舀水不会呀？”
    说着，胡校长就要进入距他最近的教室找撮子。
    “别别！校长，我们来弄！——您别再弄湿了鞋！”李大奇连忙拦住胡正理。
    赵君翊说：“都怪李大奇！非要逞能，我说我们两个抬一桶水，他偏要自己提，这不，一不小心，全撒了！”
    “好吧！你们回去后把鞋子放窗台上晾干，别穿着湿鞋，小心脚底板着凉，会生病的！”施校长拉着胡校长离开了。
    “谢天谢地！——总算是走了！——真要是着凉生病，必须要梓轩报销医药费！”陈家宝说。
    赵君翊用笤帚向家宝甩了一下：“光梓轩掏钱？没你们家的事？——那里还有你妹妹呢！”
    “不止吧？是妹妹、妹夫！”大奇也打趣地说。
    家宝躲开这两人甩过来的水，连忙说：“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
    梓轩的心态渐渐平复了！但还是不无担心地说：“我……脑袋太笨！我也想学，可是，一做题，突然发现好像啥都不会了！”
    “梓轩，老师不是讲过吗？考前焦虑，人人都会有的！——这个问题，你还是回家问你哥吧！反正——我是一定要考进北京的！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北京上学吗？如果再遇到流氓、无赖纠缠我，你就放心？”嘉怡几分钟就回到了小女子的状态。
    梓轩看看嘉怡，下意识地揉揉自己被打的脸，说：“你还能被欺负？”
    嘉怡抚摸着梓轩那几乎红肿的脸：“你以为……我打你，我不心疼吗？——可是，这个时候，你还这么混！你爸和我爸忙项目，忙得不可开交。你妈不在，你又长着一颗玻璃心，你哥你嫂子生怕你受委屈，谁舍得打你？时间这么紧迫，你要是再不清醒，就真要功亏一篑了！
    骂你是猪脑子，那是只骂一个人吗？我是连我自己一起骂呢！家宝离家出走，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我都想大嘴巴抽自己！”
    “是我不好！我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梓轩握住嘉怡的手……
    ……
    施校长和胡校长离开李大奇他们，就到了监控室。
    “哎？——我说这几个小子怎么不让咱们去那边呢？原来是为这俩人打掩护呢！——这可不行！”胡校长在监控屏幕上看到嘉怡和梓轩卿卿我我的一幕，脸都绿了，掉头就要往外走。
    明皓一把拉住胡校长，说：“你先别忙，我把画面给你倒回去，你再看看！”
    当看到路嘉怡抡起巴掌抽打梓轩的一刹那，两位校长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丫头！够猛的！——这是要打醒梓轩啊！”施校长看出了其中的意思。
    明皓说：“这是我想打……但是一直下不去手的两巴掌！——想想家里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梓轩接受不了，我自己也是一样难受。昨天晚上，梓轩一个人跑到酒吧，喝得烂醉！看他那个样子，是既生气又心疼……，真是不忍心再……。唉——！没想到，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可是，这可千真万确的是在谈恋爱啊！马上高考了！——这不是耽误事吗？况且，梓轩是咱一中子弟，人家嘉怡家里怪罪起来，咱说不清啊！”胡校长说。
    胡校长其实更担心的是路嘉怡，如果此时堕入情网，能不影响高考吗？今年的状元可还指着她抢回来哪！
    施校长看穿了胡正理的心思，说：“你觉得梓轩不振作起来，嘉怡能安心学习？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不痴不聋，不做家翁’！睁一眼闭一眼吧！”
    早自习的铃声早就响过了，董梓轩和路嘉怡从空教室里出来，见李大奇他们已经把走廊擦干净了。
    “你们咋上这边搞卫生了？”梓轩下意识地捂住两颊，“你们听墙根了？”
    “别没良心啊！——为了不让其他人过来，看——”李大奇指指几个人的鞋子，“我们故意水漫金山了！把法海都给挡住了！”
    梓轩伸出一个拳头，李大奇、赵君翊、陈家宝也都伸出一只拳头，四只拳头磕在一起！——此时，在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不需再说。
    监控室里，明皓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再带几份早餐来！……，多带点吧！”明皓给黎露打了个电话。
    ……
    早自习下课了，明皓告诉梓轩，让他把早餐拿到班级分给陈家兄妹及大奇和没吃早餐的人，估计，这几个人也一定是没吃早饭！况且，那几个男生的鞋子都在窗台上晾着呢！
    孙雨聪招呼倪娜：“你去不去食堂了？”
    “我在家吃完了！——你没吃饭啊？——你哥可有饭吃了！”
    小哈孙雨聪说：“我哥来得早，没吃饭。我吃过了，想去买个鸡柳。”她这话一出口，就引来一阵大笑。
    “你都快成鸡柳哈了！——你忘了《咏鸡柳》那次了？——你去吧！我看《红楼梦》呢！”倪娜的文化课考试是最有把握的，可是，再有把握也不能这个时候看这大部头的吧？
    “这时候你还看《红楼梦》？——佩服！”
    “看《红楼梦》看到这会儿，我才明白贾家为什么一定要娶薛宝钗而不娶林黛玉的原因了！”倪娜看了一眼路嘉怡。
    小小丫吴桐凑过来问：“为什么？快说！我听听。”
    倪娜得意洋洋地说：“我们经常把‘富贵’二字连起来做一个合成词。其实，‘富’与‘贵’完全是两码事。‘富’是有钱，但没有地位；‘贵’是指地位显赫，但往往地位显赫之家也多半不缺钱。可是贾家不同，他们家虽说是名义上的国公府，但内囊净尽，入不敷出，只剩了一个‘贵’的表象。而薛家呢，‘珍珠如土金如铁’，不敢说富可敌国，也比败落的贾家有钱哪！但是，在那个时代，任凭你再有钱，也‘贵’不起来！所以说，贾家需要薛家的‘富’；而薛家需要贾家的‘贵’。可——林黛玉有什么？除了一颗痴心，啥也没有！所以——薛宝钗和贾宝玉的结合，就是‘富’与‘贵’的结合！”
    小小丫听后，茅塞顿开，竟站起身鼓起掌来：“太深奥了！”
    其他人则转过身，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小小丫看看大家，不知所以，也尴尬地坐下了。
    嘉怡原本在自己的座位上吃梓轩送过来的早餐，这时，她站起身，走到李大奇那桌，和几个男生女生一起连说带笑的吃起来。
    “梓轩，我书桌堂里还有几盒酸奶，你拿过来！”嘉怡说。
    梓轩则说：“你们慢慢吃，我回班级了！”
    梓轩从八班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明白倪娜话里话外的意思。
    ……
    因为昨天下午，倪娜找到在湖边的梓轩：“梓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灰心丧气的好不好？嘉怡不理你，你也应该理解。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凭嘉怡的家庭条件，人家凭什么跟你吃苦受累呀？人家家里有钱，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以后，追求她的人不得排着长队呀？”
    “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真的不想说话！”梓轩冷冷地说。
    倪娜激动地说：“董梓轩！你知道我鼓了多大的勇气来找你吗？——到了这个时候，谁是真心对你好，你还看不出来？路嘉怡要是真心喜欢你，能在你家出事的时候就不理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倪娜，我说过了，咱们俩就是同学、朋友，你别再说其它的事了！否则，朋友也没得做！”董梓轩斩钉截铁地说。
    倪娜哭着离开了！
    ……
    但刚才，梓轩没想到倪娜会说出那样的话！——太伤人了！不仅伤害了他董梓轩，更伤害了路嘉怡！
    “董梓轩，我正要去找你呢！——到校长去一趟！”梓轩正往自己班级走，没想到迎面遇到了胡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