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成书,一念成文

(230)


    被月亮这种高速率的人带着,我逛街的速度几乎比以前快了十倍。两个小时之后我和月亮就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从商场里走了出来。
    “我的天啊,小白这么多东西,难道你旅行的时候都要带着吗?那得多沉多麻烦啊。”
    月亮一坐上公交车就开始和我抱怨,我心道还好公交车上人少,留了座位给她,不然她回家都还得念叨我这件事情。但是她说的也不全对,因为我这里的东西可不止是给我自己一个人准备的。
    “哎呀,知道你累,但是这东西也不止是给我自己一个人准备的嘛,等我回去把东西分一分,把傅成文和曹云霄的给他们两个,然后我会把你需要的东西都带着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为了平息月亮的“怒火”,我立刻做出了让步,笑嘻嘻地哄着她。结果月亮一听这话就又不高兴了,立刻阻止我道:
    “为什么要让你拿着,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应该你的东西我都拿着才对。哎呀,好了好了,我累了,是不是没有东西要买了?那记得到站了叫我,我先睡一会。”
    月亮说完,也不管我回没回答,就立刻把头枕在了我的肩上,然后闭上了眼睛。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她这样子,只觉得一阵好笑,就闭上了嘴,任由她睡了过去。
    虽然天气炎热,但因为车上的人不多,倒也不觉得闷。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时而看着窗外的风景,时而看看月亮,然后等待着公交车把我们送回家。
    我很久没有这样安静而舒心的感觉了,这一段时间出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几乎快要把我整个人逼到崩溃。直到现在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我都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如果没有我身边的这几个人,我怕我早就已经放弃自己了。
    我知道人生来就要接受苦难,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这个年纪,就要面对这些问题。我时常会羡慕身边那些安静生活的同学,他们的生活里没有闹剧,没有死亡,没有白眼,也没有大起大落,有的只有按部就班,还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梦想。也许他们也会羡慕我,羡慕我的跌宕起伏,羡慕我的“丰富多彩”,但我真的特别想要他们那样的生活,哪怕像白开水一样的无味,我都会觉得轻松愉快。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交朋友,可以去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会成为别人嫉妒的对象,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可我知道,这对我来说不可能了。往后的日子,如果我不放弃曹云霄,或者曹云霄不放弃他的事业,那我永远都不会得到安稳的生活。
    我能坚持下去吗?
    这两天我时常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哪怕现在我和曹云霄的关系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哪怕我其实已经无数次地因为这件事情而安慰过自己,可我仍然不敢确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多久,甚至我也不敢相信,曹云霄真的能够一直站在我这面,像现在这样保护我、照顾我、宠爱我。
    人啊,总是会变的,更何况,我们这样的年纪,才算是人生刚刚起步啊,谁能保证以后会发现成什么样子呢。很久以后,我们还会继续这样爱着对方吗?
    我就这样重复地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否定又一边肯定。一直到公交车到站,反倒是月亮提醒了我下车。
    “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就你这样子,我要指望你叫我下车,咱俩被公交车拉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啊…抱歉,我没注意。”
    “你呀,你说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出来逛街,多开心的一件事,你总想那些没有用的干嘛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还总想。顺其自然这种话没听过吗?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总去想了,过好现在就行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还总得我教你呢?”
    月亮抢过了我手上的袋子,一边扯着我往家的方向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我。我知道她说的这些事情都没有错,但是要我不想,我还真是很难做到。我低下头去,没有接她的话,也不想欺骗她说我不会再想了。她见我如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白,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事情,你的心里藏着很多的心事。但是你相信我,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东西。其他人都还好好活着,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事情去过多的为难自己。我要是像你这样,那我哥要怎么办呢?你说我是应该接受他,还是应该把他当做破坏我家庭的敌人呢?很明显是接受他对我的好处多吧,虽然有的时候他做的事情我也觉得很烦,管我管的那么多,但是你看他对我那么好,那么爱我,以后就算我有男朋友了,也不会有他对我好了。所以说,有的时候原谅不是懦弱的表现,我觉得,更多的是放过自己吧。你呀,放过你自己吧,何必总是用别人的错误去为难你自己呢。”
    说到最后,月亮的声调也低了下去。我这时才发觉,其实月亮也经历了很多事情,但因为她一直在和我们笑,一直在充当着那个默默照顾我们情绪的人,让我们忘记了,其实她的经历也很崎岖。也许她每一次拒绝和我讨论那些问题,不止是在逃避,也是在保护自己吧。
    我突然发觉也许月亮比我更加需要安慰,因为她总是用笑容掩盖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让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忽略她的感受。这大概可能是,她最脆弱的表现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酸涩,在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终于没有控制住我自己,一把抱住了月亮,狠狠地,抱了很长时间。
    “喂,你不和我说话就算了,现在这是在闹哪样啊?”
    月亮被我抱得有些发懵,想推开我,却又好像舍不得。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趴在她的肩膀上,对她说道:
    “你永远不是一个人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还有我呢,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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