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

115.你会死得很优雅


    庙会去不去,郑娴儿其实并不十分在意。
    只是,楼阙离开客栈以后,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寂寞便如期而至。
    手中的绣针拿起又放下,放下再拿起,绣线迟迟没能在素绢上留下痕迹。
    心烦,意乱。
    亲身经历过西池那一夜的恐慌,又从黎赓的口中听到那些旧事之后,她实在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一身轻松。
    楼阙有危险。
    不是偶然,不是特定在某一天某一刻,也不是因为某一件具体的事,而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在谋算他的性命。
    这是郑娴儿先前从未想到过的局面。
    这种局面的出现必定有其缘故,但楼阙显然并不想让她知道。
    他既然不肯说,她也就不多问。
    就如今日,他只说是出门有点事。至于是什么事,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回来,他一个字也没有提。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仿佛先前所有的情深义重同进同退都是假的,真遇上大事的时候,他还是选择独自一个人冲在前面。
    躲在后面的她,是被保护着,又何尝不是被排斥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诗案获罪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一个人在前面冲锋陷阵,留她在家里一无所知干着急。
    真是个混蛋!
    郑娴儿坐不住了,“啪”地把手里的绣花绷子一扔,起身出门。
    店掌柜匆匆迎了上来:“夫人,状元郎嘱咐过了,您有事可以吩咐小的们去办,不必亲自出门。”
    “是‘不必’还是‘不许’?”郑娴儿追问。
    店掌柜尴尬地笑了两声:“状元郎说了,这两天外头不安全。——夫人,小的们也是冒着犯欺君之罪的风险在奉命办事呐,您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郑娴儿扶着楼梯旁的栏杆,低头笑道:“知道你们为难,我这不是在帮你们嘛!一会儿说不准要有人到你这店里来搜查,若是发现我在这里,你可不就是不折不扣的欺君之罪?你放我走了,你这客栈里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谁来搜都不怕了,你说是不是?”
    店掌柜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儿。
    可他还是不放心呐。
    郑娴儿走下楼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傻啊?状元郎回来若是生气,你就把事情往我身上一推,他能把你怎么着?齐掌柜,你难道不曾听说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人’吗?”
    店掌柜听着这话不对,忍不住纠正道:“夫人,不是‘女人’,是‘小人’!”
    “什么?你说我不是女人,是小人?!”郑娴儿瞪圆了眼睛。
    店掌柜傻眼:“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郑娴儿将脸一沉,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是那个意思!反正你已经得罪我了!除非你即刻借我一套男装恭恭敬敬送我出门,否则等桐阶回来我肯定告你的状!”
    店掌柜看着郑娴儿嚣张的样子,只得乖乖从命。
    谁不知道这个女人受宠啊,状元郎对她俯首帖耳的!
    恃宠而骄的女人真的很招人烦,但偏偏谁都拿她没办法!
    一刻钟后,郑娴儿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男装,拱肩缩背贼头贼脑地出了门。
    先去了缀锦阁,意外地发现店里的柜台已经搭了起来,程掌柜正带着几个伙计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完全没有因为她的“死”而耽误了什么。
    郑娴儿说不出是欣慰还是失落。
    怎么她死了也并没有人很伤心啊?她做人这么失败的吗?
    郑娴儿在门口站了一阵,默默转身。
    身后的店里却猛然窜出了一道人影,撞过来抱住她便不撒手。
    “放手,我没钱!”郑娴儿压着嗓子,装出沙哑的声音。
    身后的小枝“嗤”地笑了一声,抹一把眼泪擦在了郑娴儿的背上:“没钱,就把你自己卖给我好了!”
    郑娴儿转过身,低头笑了:“怎么,姑娘的意思是要嫁给我吗?”
    “好!”小枝高声应道。
    程掌柜和几个伙计听到了,愕然地看了过来。
    郑娴儿向他们眨眨眼睛,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好几个伙计立刻抹起了眼泪。
    肯从桑榆县千里迢迢跟到京城来的,心中自然都有几分情义在。
    小枝哭够了,不客气地将郑娴儿一把推开:“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真死了呢?”
    郑娴儿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你为什么盼着我死?你又不是我媳妇儿,等我死了才好改嫁……”
    小枝忍不住又笑了:“你当我是你啊?!”
    程掌柜和几个伙计围了上来,喜形于色。
    郑娴儿抢在他们开口之前,摆手说道:“先不要问。我是偷偷溜回来的,现在还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活着。你们就算不伤心,也得装出伤心的样子来,别让人给看出破绽了。”
    “你们为什么要装死?”小枝皱眉。
    郑娴儿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装死也不是什么难事,装就装呗。”
    程掌柜正色道:“五公子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咱们不必想明白,只管照他的吩咐去做就是了。——东家,您这次回来是有什么吩咐?”
    郑娴儿一脸无奈:“没什么吩咐,出来散散心而已。看到你们一点也不难过,我就放心了。小枝,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枝擦擦眼泪答应了,郑娴儿便笑嘻嘻地牵起了她的手。
    程掌柜咳了一声:“东家,您现在穿的是男装。”
    “所以呢?”郑娴儿装作不懂。
    程掌柜干笑不语,二山子便在一旁笑道:“青年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有伤风化啊!”
    “我们不单拉拉扯扯,我们还搂搂抱抱呢!”郑娴儿随手揽过小枝的腰,扬长而去。
    当然,在自家店里可以嚣张一点,出门还是要老老实实坐马车的。
    这次的目的地,是济世医馆。
    小枝不明白郑娴儿为什么那么着急去见一个乞丐,郑娴儿自己也说不明白。
    她只是想去。
    医馆的人听说小枝是缀锦阁的,二话不说就放她进去了。至于郑娴儿,他们想当然地认为是缀锦阁的伙计,连问也没问。
    虞叔的伤其实不严重,这几天住在医馆也不过是每天换一次药而已,其余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很省事。
    让郑娴儿颇感意外的是,骆小莹竟然也在这里。
    看到郑娴儿的时候,骆小莹微红的眼睛立刻瞪大了,整个人失态地跳了起来:“郑姑娘!”
    郑娴儿下意识地躲到了小枝的身后,心中暗叫“糟糕”。
    她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这位骆小公子跟虞叔的交情不是假的吗?怎么这时候又会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是为她来的吧?
    如此耐心,到底有什么目的?
    骆小莹被小枝拦住,在郑娴儿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双目含泪:“郑姑娘,他们都说您死了。”
    郑娴儿避开目光,语气生硬地道:“死了就死了,有什么稀奇?”
    骆小莹摇摇头,神色哀戚:“我去过您家,可是小厮不肯放我进门;我去过缀锦阁,可是伙计们都不理我……我知道我是个外人,如果您真的不回来了,我连哭一哭的资格都没有……”
    “骆小公子,”郑娴儿一脸无奈,“死个人而已,不值得你哭。而且,你哭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骆小莹立刻把眼角擦干了。
    郑娴儿松了一口气,迎着虞叔的方向走了过去。
    虞叔早已坐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郑娴儿,神色似乎有些欢喜。
    小枝进屋去搬了一只小方凳,郑娴儿便在虞叔的面前坐了下来。
    然后,骆小莹又跟来了。
    郑娴儿看着虞叔,骆小莹就看着郑娴儿,眼巴巴的,欲言又止:“姑娘,既然您平安无事,状元郎他是不是也……”
    郑娴儿转过脸来,冷冷地看着他。
    小枝看不过眼,在旁冷笑:“怎么,我们爷死了,你好高兴?”
    骆小莹慌忙摇头。
    小枝还待嘲讽,郑娴儿已捂着脸哭了起来:“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找到他!”
    骆小莹脱口而出:“可您不是跟他一起……”
    郑娴儿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全京城都在传说她是殉情而死,骆小莹为什么会知道她是跟楼阙一起落水的?
    骆小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改口道:“我听人说,您已经到西池去找他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吗?”
    小枝冷笑道:“西池那么大的一片水,去哪儿找?过两天泡涨了自然就漂上来了,着什么急!”
    骆小莹骇然失色。
    郑娴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西池落水,并不是意外。若我知道是谁下的手,必定为他报仇!”
    骆小莹蹭到郑娴儿的身旁来蹲着,神情悲悯:“你不要难过,只要还没有找到,就……还有机会!”
    郑娴儿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应该不是你下的手吧?”
    骆小莹脸色微变,尴尬地往后退了一下:“姑娘您……您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倒也是。”郑娴儿冷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虞叔不知何时又伸出手来,抓住了郑娴儿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摇晃着。
    郑娴儿转过脸来,看着他:“你认识我?”
    虞叔露出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郑娴儿按住他的手背,认真地问:“我叫什么名字?”
    虞叔定定地看了她许久,迟迟没有答话。
    这时,骆小莹忽然站了起来,一脸为难:“姑娘,我们班子里在排新戏,我……今天不能陪您了。”
    小枝闻言立刻露出了笑脸,恨不得敲锣打鼓把人送出去。
    郑娴儿却皱了皱眉:“排戏那么急吗?你先前不是说班主允许你歇一段时间?”
    骆小莹喜出望外:“姑娘愿意我留下来陪您?”
    郑娴儿低头,避开他的目光:“罢了。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不能那么自私。”
    骆小莹忙道:“不是的!排戏的事远远比不上姑娘重要!只要姑娘愿意小莹陪着,我可以一直在!”
    郑娴儿推开虞叔的手,站了起来:“我不敢奢望谁一直在我身边,但是今天……我心里烦得很,希望能有个人陪陪我。”
    “我不是人吗?”小枝很气。
    骆小莹却已经喜笑颜开:“今天牡丹园唱的是黄梅调的《六尺巷》,很是热闹喜庆,我陪姑娘去听好不好?”
    郑娴儿缓缓摇头:“我不想去人多的地方,闹得难受。”
    骆小莹忙道:“那,去月亮湖?如今荷花还没有开,那里应当没什么人。湖中泛舟,荷叶比人还高,最是清幽雅致。”
    “好,就去月亮湖。”郑娴儿低着头,平静地道。
    骆小莹见她答应,喜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时,坐在竹床上的虞叔忽然扶着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安……安平!”
    小枝拧紧了眉头:“怎么又多了一个名字?”
    郑娴儿却已僵住了。
    安平。
    这两个字从此人的口中说出来,基本就可以确定无疑了:这个虞叔,就是皇后口中的“虞清英”!
    虞清英,安平。
    虞清英是谁?安平又是谁?
    郑娴儿的心里,一个令人惊骇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很想立刻问个清楚,却迟迟张不开口。
    有种近乡情怯的惶恐。
    “姑娘,怎么了?”骆小莹疑惑地看着她。
    郑娴儿勉强笑了笑,神色黯然:“没什么,都会过去的。”
    “那,咱们走吧。”骆小莹笑了笑,似乎没有多想。
    虞叔见二人要走,急得脸色都变了,拖着两条不利索的腿便要扑过来。
    院子里有个学医的小童见状忙过来扶着他,又训斥骆小莹道:“好好看着点儿!这是皇上吩咐了要治的人,摔坏了你负责吗?!”
    骆小莹有些生气,碍着郑娴儿在这里,只得唯唯应诺。
    郑娴儿拉过那小童,问道:“这人还有得治吗?”
    小童白了她一眼:“腿是确定没得治了,脑子能不能治还不好说,我师父正在想办法。你们也别抱什么希望,我师父是神医,可不是神仙!”
    郑娴儿点点头,漫不经心的样子:“皇上既然说治,那就好好治吧。治好了也是功德无量的事。”
    小童不屑地撇了撇嘴:“一个老乞丐而已,治好了也是废物,什么功德不功德的!”
    郑娴儿向小枝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直接把自己的钱袋塞进了那小童的怀里:“不管有没有功德,你给我把这人照看好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他,若是知道你们待他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小童掂了掂钱袋的重量,连连应诺:“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小心伺候!”
    骆小莹看着小枝郑重其事的样子,若有所思。
    郑娴儿趁机退到虞叔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要好好的,我改天再来看你,虞清英。”
    ***
    时近正午,天庆街最繁华的地段,忽然冒出了一群身着轻甲手持长刀的汉子,足有两三百人之多。
    不是军士,更不是蟊贼,看上去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府兵。
    可是附近的百姓们冥思苦想,始终也没想起谁家府兵的装束是这样的。
    莫非,京城里又要变天了吗?
    刚刚经历过剧变的京城百姓如同惊弓之鸟,很快就恐慌了起来。
    幸好那些府兵并未伤人,像是在搜寻什么似的,匆匆往一个方向去了。
    遇仙楼,是京城最受欢迎的酒楼之一。
    那群府兵匆匆而至,一语不发地将酒楼围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玄衣、头戴垂纱斗笠的人出现在了酒楼门口。
    守住门口的府兵抱拳行礼:“主子,各处都已查探过,并无埋伏。那人尚未离开,此刻仍在这座酒楼的雅间之内!”
    玄衣人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悦:“你们最好不要再让我白跑一趟!”
    府兵忙躬身请罪。
    玄衣人甩了一下手臂,迈步进门:“这一次务必万无一失,否则……”
    他没说完,手下人却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上头一直有人在盯着,府里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
    数十人跟在玄衣人身后,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上了二楼。
    最尽头的雅间是关着门的,两个府兵对视一眼,齐齐飞脚踹开了门,挥舞着长刀闯了进去。
    里面,白衣公子凭窗而立,回过头来淡然一笑:“你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一点都不优雅。”
    玄衣人冷笑:“楼阙,你果然还活着!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保证你会死得很优雅!”
    那白衣公子正是楼阙。眼看门口已被敌人封住,他不慌不忙,回到桌前坐了下来:“我死得优雅不优雅不知道,但是你——凭你的身份,皇上应该会给你留点儿最后的体面。”
    “哈,”玄衣人仰头大笑,“你是在做梦吧?最后的体面?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配得上我为你偿命?”
    楼阙语气平淡地道:“配不配得上,你心里清楚。”
    玄衣人身形一僵,随后又冷笑起来。
    他推开拦在前面的府兵,走到了楼阙的面前:“你若活着,确实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可是你要死了!你死了,皇上最多骂我一顿,削爵、降职、禁足,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我迟早还会东山再起!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人跟我过不去?要知道,你死了以后,我……”
    楼阙截住他的话头,微笑道:“我死了以后,河间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你?!”玄衣人一惊。
    但他随后又笑了:“原来你跟那个废物联手了?可他又算是什么东西??”
    楼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啜饮着:“河间王算什么东西,你心里也很清楚。”
    玄衣人冷冷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又冷笑道:“故弄玄虚!我先杀了你,再杀他又何妨?——动手!”
    “不急。”楼阙慢慢地抬起了头,仿佛全然没有看到那些府兵的长刀已经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不急,”他继续说道,“在今天你出门之前,我的性命确实不值什么。可是你今天出门了,你带着人来杀我了——后面的事,已经由不得你了。”
    玄衣人抬手止住了身后的府兵,冷声追问:“什么意思?”
    楼阙向他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此时此刻,你身边那几个恶事做尽的亲信,恐怕已经进了大理寺了。他们,差不多也该是时候恶贯满盈了。”
    “大理寺的人……”玄衣人的声音变了,“你故意出现,是为了引我出来,好让大理寺到我府里去抓人?你跟大理寺那帮老贼也有勾结?”
    “不错。”楼阙坦然承认。
    玄衣人迟迟没有再说话。
    楼阙见状便好心地向他解释道:“西池的事,皇上早知道是你做的,只是缺乏证据而已。等大理寺把案子审明白了,你也就可以定罪了。”
    玄衣人跨前一步,厉声道:“既然如此,我更要在定罪之前先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楼阙笃定地笑了笑,抬头看向窗外。
    玄衣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少故弄玄虚……”他烦躁地转过头来。
    一句话尚未说完,楼阙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还是那么冒失啊!”
    变出意外,府兵们齐齐涌上前来,却又被楼阙警告的目光逼得连连后退。
    楼阙低头看看那个气得发颤的玄衣人,嘲讽地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只要我死了,皇上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我不会死。”
    “你会……”玄衣人咬牙切齿。
    楼阙笑了一声:“你呀,没有皇上的韬略和胆识,却偏要学皇上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见皇上!”
    “慢着!”玄衣人忽然高声叫了起来。
    楼阙把长剑往他的脖子底下送了送。
    那玄衣人竟然没有退缩,仍高声叫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进你设下的圈套吗?”
    “不然呢?”楼阙微笑着问。
    玄衣人冷笑一声,挺直了胸膛:“你的女人,住在城门口齐家客栈,对不对?”
    楼阙脸色微变。
    玄衣人得意地大笑起来:“不想她死,就乖乖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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