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娴儿发现自己又被楼阙给坑了。
看着摆了满满一床的衣服首饰,她简直欲哭无泪:“不是说好了端阳节的时候再去见皇上吗?今天是怎么回事?”
钟儿站在屏风外面,恭恭敬敬:“今天是专为太子归宗而设的大宴,比端阳节的龙舟会重要百倍。”
“可是,宫宴不是昨天吗?”郑娴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骗。
钟儿不慌不忙地道:“昨天是大朝会,政务繁多,所以推迟到今天了。爷特地嘱咐小的替奶奶把行头都备好了,请奶奶务必要去。”
郑娴儿来了脾气:“我偏不去!楼阙这个骗子!”
钟儿低头躬身,十分耐心:“奶奶不能不去。今天进宫赴宴的众人都会携带家眷,就连年仅十五岁的河间王也会带王妃前往。到时候放眼望去,众人都是成双成对,唯有咱们爷孤家寡人一个,那也太丢脸了!”
“他丢他的脸,关我什么事!”郑娴儿生气叉腰。
钟儿无声地笑了笑,低着头:“爷说了,奶奶必定不会心疼他丢脸,但皇上皇后会心疼、满朝文武会心疼,这一心疼嘛——选太子妃的事恐怕就要提前定下来了!”
郑娴儿一呆。
钟儿又继续说道:“其实宫中这样的大宴,重头戏就是皇上皇后给各家的公子小姐们乱点鸳鸯谱。那些千金小姐们大都是多才多艺的,到时候谁弹了一首好曲子啦、谁吟了一首好诗啦,皇上皇后一高兴,随手一指就算是牵了红线了,谁敢说个‘不’字?”
“这可不行!”郑娴儿的脸色变了。
有楼阙这个从天而降的太子爷在,那些姑娘们的眼里岂能看得到别人?到时候什么弹琴的跳舞的唱曲的画画的一窝蜂地全涌上来了,这一场宴会下来他岂不是要娶上十个八个?
可别说他不想娶这种鬼话,到时候人家姑娘跳舞的时候、敬酒的时候,身娇体软脚下站立不稳往他怀里一倒,你说咋办?总不能眼看着人家姑娘回家上吊去吧?
郑娴儿越想越觉得今日的福安殿分明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楼阙已经危在旦夕。
这还犹豫什么啊?一定要去,下刀子也去!
于是没等钟儿再催,郑娴儿已“啪”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喊人进来给我梳妆!要把我打扮成艳压群芳的那种!”
于是一个时辰之后,郑娴儿把那一床的衣服首饰全都穿戴在了身上,威风凛凛地出了门。
还没等上车呢,她就后悔了。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卖首饰的,但并没有人告诉过她,那些簪环步摇发钿玉梳加在一起会有那么沉啊!
还有那件衣服——现在都快到夏天了,还穿这么厚的、嵌了金线的宽袍大袖真的好吗?
郑娴儿是不肯委屈自己的。察觉到不舒服之后,她立刻改了主意:“陪我回去把这身行头换了!”
小枝没有异议,楼阙派过来的一个叫“艳娘”的丫鬟却按住了她的手:“这衣裳首饰都是太子殿下挑的,还是不要换了吧?”
“可是很累啊!”郑娴儿不乐意。
艳娘笑道:“皇家宴会本来就是为了争奇斗艳,谁最好看谁就赢了,累一点也是值得的。”
郑娴儿认为不值得。
艳娘又温柔地劝道:“宴会上的那些千金小姐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全部家当穿在身上,奶奶若是太寒酸了,那些不长眼的说不定还以为您不受宠呢!”
郑娴儿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只得耐着性子忍下了。
艳娘低头一笑,温柔如水的眼眸中竟露出了几分狡黠的意味。
宫中,福安殿。
早朝还没散呢,提早赶过来的各府子弟和女眷们便已经陆续到了,一个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或站或坐,花团锦簇地聚了一院子。
当然,也有些容貌出众心思灵巧的姑娘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穿得十分素净,于一片珠玉琳琅之中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少不得便吸引了许多或赞叹或鄙夷的目光,隐隐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几位女子之中,又以相府的宁大姑娘最为出众。
这会儿,宁锦绣的身边团团坐着七八个珠围翠绕的姑娘,“姐姐”长“姐姐”短,吱吱喳喳地说个不休。
宁锦绣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面带微笑地听着众人的恭维,一副鹤立鸡群的模样。
除了这一帮之外,剩下的那些女子又以礼部尚书的幼女邢婉姝为首。
此刻,邢婉姝同着三四个素日交好的小姐妹一起赏花归来,远远地看见这座亭子里坐满了人,当时便沉下了脸,冷哼一声:“又是那个碍眼的东西!”
旁边的小姐妹忙劝:“邢妹妹不必理她。她那点儿故作清高的小把戏,连咱们都瞒不过,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被她哄了去?”
另一人也忙跟着道:“那张脸生得本来就平常,她还偏要学古代的美人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真是愚蠢!我若是她,至少要往脸抹二斤粉才敢出门!”
这说话的女子面容十分精致,自有几分嘲笑别人容貌的底气。
邢婉姝抬手扶了扶鬓边的步摇,面上露出了几分笑容。
她自信论容貌论妆扮,自己都是这满园子少女之中最拔尖儿的。至于比她更受瞩目的宁锦绣,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只不起眼的灰麻雀,仗着家世被人硬生生吹捧成了个世外仙姝罢了!
真要比起家世来,邢家难道就差了?宁丞相才是三朝元老,邢家可是三四百年的名门望族!
这边小姐妹几个正在七嘴八舌地嘲讽宁锦绣的“假清高”,那边亭子里宁锦绣也看见了她们,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宁大姑娘是不乐意亲自骂人的,于是旁边的姑娘们便识趣地替她开了口:“那边不是邢家老七?瞧她打扮的那个样儿!一身绿裙子站在花木丛中看不见,只瞧见她那颗脑袋花花绿绿的乱晃,跟鹦鹉似的!”
这句嘲讽颇为到位,宁大姑娘听得甚是满意,微笑着开了口:“你们不知道吧?年前的时候,伪帝派人前往桑榆县楼家传旨,礼部尚书竟然异想天开地托了传旨的李公公顺道替他家说媒,要把七姑娘嫁给楼家五公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爷!——你们猜最后怎么着了?”
几个姑娘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七嘴八舌地追问起来。
宁锦绣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水,悠悠道:“楼家给回绝了呗!说起来这邢尚书倒确实有识人之明,可惜他就没好好掂量掂量,看自家女儿到底能不能配得上!”
“真的啊?有这种事?丢死人了!”姑娘们纷纷掩口,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有人故意用怜悯的语气叹道:“这么说,咱们邢七姑娘还真是可怜,上赶着给人家送过去,人家还不要!我要是她呀,早羞得不敢出门了!也亏她脸皮厚,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到处乱晃!”
另一人接道:“到处晃也没用啊!楼家已经回绝过一次,难道太子殿下肯吃回头草不成?我看她呀,还是乖乖认了命,找个不嫌弃她的将就着过算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人带笑嘲讽道,“堂堂尚书府嫡小姐,心比天高也没错啊!人家就是惦记着太子殿下,做不成太子妃,做个侧妃或者侍妾也好啊!”
“哟——”有人拉长了声音笑道,“做太子侧妃?那岂不是要日日给咱们锦绣姐姐请安磕头?”
宁锦绣眼中的笑意已经藏不住,唇角却死死地压着,不肯笑出来:“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别乱说!”
众女子会意,全都顺从地点头应了,笑靥如花。
既然太子妃的事还不方便公开说,众人便只好再想其它的话题。一个小姑娘想了想,好奇地问宁锦绣道:“姐姐刚才说,伪帝派人去桑榆县楼家传旨?可是伪帝在位的时候,太子殿下不是还没考中状元吗?传什么旨?”
宁锦绣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偏有一个没眼色的小姐妹知道一些内情,忍不住卖弄道:“这个我知道!因为万寿节——伪帝过生日的时候,楼家那个贞妇献了一幅刺绣的《百寿图》做贺礼,伪帝喜欢得很,特地下旨去褒奖的!听说那幅刺绣如今还挂在御书房的偏殿里呢!”
“哼!”宁锦绣重重地将手中的纨扇丢在了桌上。
几个小姑娘都吓了一跳。
有伶俐的已经回过神来,忙在先前说话那人的肩上拍了一把:“你可别说了!桑榆县楼家哪里来的‘贞妇’?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罢了!”
小姑娘们一向深居闺阁,极少听到什么粗俗言语。那两个字一出口,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红了脸。
先前问话的那小姑娘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一把:“都怪我问了个蠢问题,害得姐姐们想起了那个糟心的贱婢,真是晦气!”
宁锦绣慢慢地伸手重新拿起了纨扇,面色冷淡,悠悠地道:“这才到哪儿啊?以后糟心的事还多着呢。”
刚刚说错了话的那个姑娘早已后悔不迭,这会儿忙于补救,只得硬着头皮赔笑道:“是啊姐姐,那样一个卑贱无耻粗俗丑陋的乡下蠢妇,以后日日在你的面前碍眼,这可怎么办!如今她的孩子都快生下来了,将来难保不会仗着孩子给你气受!不如——咱们想个法子,防患于未然吧!”
“怎么防患于未然?”几个小姑娘好奇地追问。
其中一人忽然冷笑道:“这有什么难处?我听说她大着肚子还不安分,时常坐着马车东跑西跑的呢!你们想想啊,她一个孕妇到处乱跑,一时惊了马或者下车闪着腰,出点什么事也不稀奇吧?”
她话音未落,旁边立刻有人接道:“这主意确实值得一试!哪怕除不掉她,至少也要折了她的孩子!她一个市井贱妇哪里配给太子殿下诞育儿女?这简直是玷污皇家血脉!”
众女闻言都有些惊骇,同时却又生出了隐隐的兴奋。一种类似于将军即将征战沙场的豪情,在她们的心里暗暗滋长。
宁锦绣翘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婉谦和的笑容:“不要乱说话。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人命关天?”一个女子挑起眉梢冷笑起来,“那也得她先算得上是个‘人’!一个丑陋卑贱的市井蠢妇,她的命比狗都不如!你们等着看吧,用不着锦绣姐姐出手教训她,只要她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当面就能撕了她的脸!”
几个女子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掩口笑道:“我们佩服金枝姐姐的胆识,可是您在这儿说这些没有用啊,难道那个贱妇还能到福安殿来赴宴不成?是麻雀就该老实地在茅草房的屋檐底下蹲着,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可能到凤凰窝里来自取其辱……”
她的话尚未说完,远处廊下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去看看!”宁锦绣回头向丫鬟吩咐道。
小丫头忙跑着去了,宁锦绣便低下了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锦绣姐姐,怎么了?”小姑娘们有些担忧。
宁锦绣微笑摇头,并不作答。
那小丫头很快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小姐,小姐不好了,那个——”
旁边立刻有人呵斥道:“这丫头怎么乱说话!什么叫‘小姐不好了’?”
众女子都笑了起来。只有宁锦绣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纨扇,心中“怦怦”地跳了起来。
小丫鬟定了定神,又急道:“姑娘们别笑我了,是那个……那个郑氏来了!”
“哪个郑氏?”众人都有些糊涂。
小丫鬟急得跺脚:“就是姑娘们刚刚在议论的那个啊!”
“那个贱妇?她真敢来?!”众女子齐齐站了起来。
有人向宁锦绣笑道:“锦绣姐姐,自取其辱的来了!咱们若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岂不是对不起她今日特地来跑这一趟?走啊,咱们瞧瞧去!”
宁锦绣的腿肚子有些哆嗦,半天站不起来,只得笑道:“你们实在太不像话了!今日来的都是贵客,若是闹得不愉快了,大家脸上可都不好看!”
众女子知道她秉性谦和,也不勉强她,却只管互相拉扯着出了亭子,说什么也要找到“那个贱妇”,替她们锦绣姐姐出一口恶气。
于是众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去,迎面便看到一个女子由婢女们簇拥着,在内侍的指引下缓缓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几位姑娘正要冲过去唾骂,却忽然不约而同地站定了。
不止她们,园子里谈笑的众人听见动静都陆续围了过来,最后却都僵立在了长廊的两侧,迟迟没有人开口说话,当然更没有人迎上去。
只因,这个走过来的女子,太出众!
她身上穿的华服是鲜艳而不失庄重的暗红色,上面用金线绣着大团大团的芍药花,头上戴着一水的赤金首饰,镶嵌的宝石也尽是红黄一系的暖色调。这身装扮极尽张扬,简直像是恨不得把“华丽”“高贵”这几个词明明白白地绣在衣服上、嵌在首饰上给众人看。
若是寻常人穿出这身行头来,旁人定会掩口嗤笑一句“俗气”或者“土包子”,可偏偏眼前这个女人就这么打扮了,竟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
只因她驾驭得住!
这个女子走得虽不快,却没有半点儿行规步矩的谨慎,反倒走出了一派从容优雅。旁人远远地看着她挺拔的脊背、修长的脖颈,便知道这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高贵的血液,她不会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几个本来打算凑过来看热闹的浮浪子弟,脚下竟不知怎的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自惭形秽!
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有着宁锦绣的清高自傲,也有着邢婉姝的精致明艳,可她周身的气度风华,却远远胜过这两个人百倍!
如果说宁锦绣是优雅的白天鹅,邢婉姝是艳丽的锦鸡,那么这个女子毫无疑问就是那唯一的凤凰。
有谁会嘲笑一只凤凰的羽毛过分艳丽?当然不会,只因再艳丽的颜色在她的身上都是恰到好处,就连那高高隆起的腹部,也丝毫没有折损她的美艳与高贵!
这女子目不斜视,不紧不慢地跟着内侍一路走进了偏殿,围观的众人才渐渐地回过了神。
“那就是……太子殿下的那位红颜知己?”众人互相询问着,却并不是为了从别人那里要一个答案,而是为了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与自己一样的震撼。
他们的措辞甚至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得十分敬畏。
最为震撼的却不是那帮女子,而是上次跟着楼明安一起去牡丹园听戏的那几个贵家子弟。
他们是见过郑娴儿的。
只是上次见到的郑娴儿穿着最寻常的短襦长裙,发髻上光秃秃的只插了一根簪子,不可谓不寒酸。当时众人都觉得这女子美则美矣,却远远达不到“惊艳”的地步。那时他们甚至曾经在心里暗笑楼阙: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看上的女人也这么上不得台面!
时至今日,他们才知道自己当初大错特错了。
这样的女子若是配不上太子爷,天下还有谁配得上?
片刻之后,园中忽然沸腾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开始议论这个“出身卑贱的”“行止不端的”女人,却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出言不逊。
谁都知道自己在她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就像他们在楼阙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两个人真是出人意料的般配!
许久之后,几位姑娘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亭子里。
宁锦绣看见她们的脸色,心里便揪紧了起来:“怎么,你们这么多人,竟也被她骂得铩羽而归?”
众女子沉默地坐下拿起了自己先前的茶碗,也不管茶水凉不凉,糊里糊涂地灌了下去,脸上才渐渐地露出了几分活人气。
宁锦绣连问几句都没有得到回答,不由得来了气:“怎么回事?你们素日自诩饱读诗书,这会儿竟连一个市井泼妇都吵不赢吗?”
阮金枝苦笑一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吵?姐姐,那个女人没有开口,甚至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到底怎么回事?!”宁锦绣急坏了。
几个女子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竟有三个人同时站了起来:“锦绣姐姐,那好歹是太子殿下的人,咱们过去同她说说话吧!”
“咱们跟一个贱婢有什么话好说?你们是不是中邪了!”宁锦绣气急败坏。
阮金枝摇了摇头,仍然苦笑着:“锦绣姐姐,不是我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不仅我们,就连你,也远远比不上她。”
“我何处比不上她?!”宁锦绣气得脸都要歪了。
阮金枝黯然叹道:“她,好看。”
宁锦绣气笑了:“谁不知道她好看?好看顶什么用?她不过是个草包美人罢了!她出身卑贱胸无点墨举止粗俗劣迹斑斑,就算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内里依旧分文不值!莫非你们觉得自己远远比不上一个绣花枕头?”
一个小姑娘闷闷地想了半天,忽然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的皮囊里边是什么样的,但是……就算是绣花枕头,她那副皮囊就已经价值连城了,骨子里头值不值钱还重要吗?”
这番话竟然得到了广泛的赞同。
宁锦绣气得眼前发黑,险些坐不稳。
先前那小姑娘叹道:“我真想再去看看她,找她说说话。锦绣姐姐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我也去!”立刻有人附和。
宁锦绣黑了脸,优雅高贵的气质荡然无存。她站了起来,拍桌怒道:“要去都去!去了就别再回来见我!”
众女子面面相觑,最后竟有四个人陆续站起来,向她说了“失陪”。
差点气死过去的宁锦绣看看自己身边仅剩的两个小姐妹,沉着脸问:“你们不去?”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其中一人勉强笑道:“锦绣姐姐,我们和你是多少年的交情啊,你不喜欢她,我们自然不会去向她讨好。”
宁锦绣咬着牙问:“你是说,那些废物是想去向那个贱妇讨好?”
那女子苦笑道:“是啊。先前我们瞧不起她,是因为相信太子殿下不会宠她太久。可是现在……说实话,若换了我们是太子殿下,一样也会爱她。她那么好,说不定真的能盛宠不衰,大家当然忍不住想去讨好她……”
没等她说完,宁锦绣已经忍不住摔了茶碗:“既然她那么好,你们怎么不去?你们还不快去捧她的臭脚,好求她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啊!”
两个姑娘从未见过她生气发火,此时皆已吓得呆住了。
宁锦绣冷笑一声,重新坐了下来:“我看你们是糊涂了!就算她生得一副天仙似的皮囊,她也依旧是个贫寒的小匠人之女,太子妃的宝座还轮不到她!咱们不妨等着瞧——凭着一张好看的脸,她能邀来几天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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