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孩--一个不朽的生死传奇

第55章


 
  罗锅这才住手,也觉得傻媳妇说得有道理。 
  “白耳!白——耳——”伊玛冲白耳亲热地喊叫起来,同时叫丈夫把猎枪收起来。 
  白耳认出了过去的女主人,摇摇尾巴,犹豫着。但也不逃走。 
  “白耳!白——耳!不、不……认识……我了?快、快……过来!”伊玛继续挥手召唤过去相依为命的爱犬。 
  白耳判定出老主人没有恶意,便一路小跑地过来了。 
  伊玛抱住白耳又是亲又是摸,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回想起以前一起度过的艰难日子,她的眼角溢出两道泪水。 
  胡大罗锅细细地看了看白耳的嘴角、齿缝,摸了摸它的肚子,确认白耳的确是无辜的,而且肚里空空如也,肯定好多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罗锅赶紧拿出窝窝头喂给它,只见白耳狼吞虎咽地一口吃了那窝窝头。 
  “唉,别的狼掏牲口肚子,我的白耳背黑锅!”罗锅感叹,抚摸着白耳的头脖,“你宁可饿着肚子守护驴的残骸,也不动它一口,你真是一条好狗,兽有兽道啊!” 
  白耳似乎听懂了罗锅的夸奖,一个劲儿摇尾巴。 
  这时候,那边的沙坨子中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个猎手身影,他们一直追踪着白耳的脚印而来。两人是二秃子和娘娘腔。 
  二 
  我在县城街头,遇到了那位成天疯言疯语的老乞丐。 
  谁也不信他的疯语,可我有些起疑。于是,我给他买了个馒头,叫他领着我去那个菜窖。一下到地窖,我便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气味,有白耳的,有狼孩和母狼的。我甚至拣到了一小片从小龙身上掉下来的硬痂皮。 
  我立刻回家把这消息通报给家人。 
  家人也振奋起来,爸爸一个劲儿摸我头说:“儿子哎,你判断得对,他们很安全,也没有走远!他们就在附近跟我们捉迷藏呢!” 
  加上二秃子遇白耳的消息,我们甚至分析这三个东西有可能搞到一起去了。 
  父亲又产生出去寻找小龙弟弟的冲动,被我劝阻住了。 
  不过,我担心二秃子他们带人追踪白耳不放,一心想为其老子复仇,我感到不能由他们随意去追杀白耳,需要想法阻止他们。这事爸爸不会太上心的,还是得我自己出面摆平,保护我那可怜的白耳。 
  听到窝棚上的伊玛他们最近丢牲口,而且二秃子又进坨子,于是我也选个星期日赶往伊玛的窝棚探个究竟。 
  这一天,风和日丽,秋季的沙坨子里十分凉爽宜人。蝈蝈在草上叫,野燕在头上飞,远处蓝天上白云朵朵,近处沙坨顶上耸立着一只歇翅的老鹰,乍一看,像一位坐歇的老人。其实,无风不起沙的秋日,沙坨子里是十分迷人的。一切那么明亮透远,那么安宁广阔,只要爬上沙坨顶上极目远眺,你会顿时感到心旷神怡,所有烦恼随风而去。 
  我正站在伊玛窝棚附近的沙坨子上欣赏美景时,“砰”地传来一声枪响,一下子破坏了我所有的好心情。世间真不安静呢,即便是在这偏僻的荒沙坨子。 
  不远处坡下的水泡子边,正发生着一场追逐。   
  第十六章(3)   
  “白耳!”我大喊一声便撒腿跑过去。 
  原来,二秃子和娘娘腔金宝在水泡子边堵住了白耳。 
  只见仓皇中伊玛飞速推开白耳大喊:“快跑!白耳,快、快跑!” 
  可是二秃子和娘娘腔早有准备,分两头围堵过来,并且堵死了白耳的逃路,三面陆地上的逃路都进入了他们俩的射程之内。 
  “别让它跑了!抓住它!”二秃子大喊着飞马驰来。 
  白耳发现没有了逃路,情急之下回转身纵身一跳,便投进了身后的那片小湖水中,迅速向对岸游去,水面上只露出它的头。那雪白色的耳朵溅湿水珠之后在阳光下更加鲜亮。 
  “拦住它!别让它跑了!”二秃子和娘娘腔狂叫着,同时向湖中的白耳“砰砰”开起枪来。不知是中了弹,还是潜进了水里,白耳突然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你、你……打死……它了!你他妈的……打、打……死它了!”伊玛急了,哭嚷着向二秃子扑过去。她平时傻吃嗜睡,身胖体壮力大如牛,一下子撞倒了瘦猴子般的二秃子。 
  “你干啥?你这傻老娘们儿!”二秃子翻身跃起,又摸枪瞄准水面。 
  这时我赶到了,一把抓住二秃子的枪把,喝问:“你为啥打我家的白耳?为啥要杀害它?” 
  “它偷吃牲口,刚又掏了老葛头的黑驴肚子!”二秃子指着一边的半拉驴尸说。 
  “那不是白耳干的,白耳的肚子里是空空的,饿了好几天了。”胡大罗锅在一旁证实说。 
  “你听听!你二秃子无凭无据滥杀无辜!”我更加气愤地指责起二秃子。 
  “它过去咬死过我老子!” 
  “这更胡说!你看见它咬死你爹了?啊?!” 
  “反正我一定要打死它!它是一条恶狼!” 
  “嗨嗨,搞清楚了,恶狼就打死它呀?你这是在犯法!你懂不懂?” 
  “我犯什么法了?我在消灭害兽!我现在是村里的小组长,有权杀这只恶狼!” 
  “告诉你,狼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知道吗?随便枪杀它,你是犯了国法!别说你这芝麻粒大的小组长,连县长也没有这权力!你还真把你的小组长当成个事了!” 
  这一下,二秃子被我逼住了,一时理屈词穷。这时,湖水对岸的边上露出了白耳的头,不一会儿爬上岸,抖落抖落身上的水珠,晃得身上叭啦叭啦响。白耳没事,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下来。二秃子更急了,转身就上马背,想继续追击白耳。 
  伊玛“噌”地蹿过去,挥起手中的棍子,使劲往二秃子马的后臀上捅了一下。 
  那马受惊了。“嗷”的一声狂嘶,尥起蹶子高高跳起,又狂奔狂颠,没有几下便把二秃子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来个狗啃屎。随后那马发了疯般四蹄扬起,向沙坨子中飞驰而去。 
  “哈哈哈……” 
  “格格格……” 
  我和伊玛开心地大笑,罗锅也在一旁偷偷乐。 
  此时,那白耳早已蹿进对岸的大沙坨子中,无影无踪了。 
  二秃子哼哼唧唧呻吟着半天才爬起来,揉着腰胯喊上娘娘腔,追他的逃马去了。 
  我冲娘娘腔金宝身后喊一句:“娘娘腔,你再跟着二秃子这么鬼混,早晚再发疯患狂犬病,到那时你等着住一辈子通辽疯人院吧!” 
  娘娘腔回过头不阴不阳地笑了笑。 
  我留下来,帮助罗锅和伊玛处理死驴的事情。我细细验看了一下死驴状况,其实不用看我也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心里也暗暗高兴,显然老母狼带着狼孩在这一带出没了。这真是个好消息,终于有了他们比较准确的信息,说明他们现在很安全,没出什么事情,而且还丰衣足食。只是老驴的主人老葛头和那头小牛犊的主人吉亚太老喇嘛倒霉了,这对他们有些不公平。 
  胡大罗锅在死驴附近码脚印,皱着眉头,那后背上的小山包显得更高更大了,倘若没有他手中的拐杖支撑着,他如今更是难以立足,只有爬行了。然而,他的脑子却异常地好使。 
  “看来,这坨子里真的来了一对儿野狼了呢。”罗锅码脚印码到坨子根后又回来,这么说。 
  “怎么不接着跟踪下去?”我问他。 
  “那物的脚印一进坨子就消失了,就像是拿扫帚扫过,又像是刮过一阵风卷走了一丛沙蓬子一样,真奇怪。”胡大罗锅艰难地抬一下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有意无意地接着说一句,“再说了,我这模样能是追踪野狼的主儿吗?能把狼笑死!呵呵呵……”他自嘲地笑起来,那笑声很空洞但很洪亮。 
  “是啊……是……啊……我、我们……追、追它干啥呀?那……那不是我、我们……的事!我、我们……只管放、放牧……”伊玛从旁边也这么说。 
  我心里猛地一阵震颤,有股热流上涌。 
  “你们没听说,母狼和我弟弟狼孩小龙,可能逃进这边沙坨子里来了吗?”我有意挑开话头。 
  “听是听说了,但我们没见着过。这头老驴,也不一定是他们干的,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是不是?这荒野坨子里,听说最近从北边罕腾格尔山那边,常下来些野狼出没,谁说得准呢!”罗锅胡大干脆这么说。 
  “谢谢你,老胡大哥。”我握了握胡大往上抬起的手,那手很有劲,掌心老茧硬邦邦。   
  第十六章(4)   
  “谢啥呀,真是,我也没有为你做啥事!老郭家的人叫我大哥,还头一回呢,呵呵呵……”胡大受宠若惊的样子有些可笑,一笑后背的小山包乱颤乱抖。 
  “我回家跟爸爸商量一下,尽量给死驴和小牛犊的主人家做些赔偿,我不想让你们两口子为难。”我看了一眼伊玛,这样补充说。 
  “要是这样,更是没人吵吵追究了,我们倒没啥。还是读大书的人,办事说话有条有理的。”说着,胡大罗锅招呼上媳妇,收拾起老驴遗骸,抬回窝棚上去。 
  我目送着胡大几乎成九十度的驼背身躯,心里想,胡姓家人中就数他头脑够用心眼还算正,只可惜残障的身体影响了他成为一个人物。要不然,锡伯村的大权肯定落入他的手中,哪里还有毛哈林老爷子的份儿。 
  我一想起那个总想在舞台上常留的老人,不由得心里说,该去找一次这老头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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