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幸福

第42章


谢天犁决定出资金,中国精神病研究中心出技术,联合经营。在工资分配的问题上,采取固定工资和效益工资相结合的办法。固定工资要高于同类,因为我们的医务人员服务的对象与一般医务人员不同。面对的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所以,医务人员的工资要比同级医务人员的工资高出百分之二十。夜班费和加班费同样也要高出同级的百分之二十。着重强调的是,医疗和护理效果好的发奖金。对病人态度不好,甚至出问题的扣发奖金,甚至罚款。 
  谢天犁说,一定要重视思想工作,着重解决如何看待和对待精神不正常的人的问题。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问题,为平民服务的问题,职业道德的问题。 
  闫嫣:我按你的意思起草一个补充意见。 
  谢天犁和闫嫣来到中国精神病研究中心主任室里。商主任看了补充意见,说这些正是我们想说又难于开口的。谢天犁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先把启动资金给你们打过来,具体事情就请商主任落实。商主任说好的。谢总经理办事真是敞快。进展情况我随时向您汇报。谢天犁说不是汇报,是沟通。好,我们走了。谢天犁和闫嫣起身。商主任说等一等。拿过一本《中华神经精神》杂志,说,向谢总经理推荐一篇文章,是位叫做楚画的人写的《论苦难对幸福的反弹》……一位老年人幸福晚年的悲剧。我看她描述的情形和你母亲的情况很是相同。而且,这篇文章相当漂亮,既有思想又有文采。观点也独特。看一看有好处。说着把杂志递过来。谢天犁接过来说谢谢。看后还您。商主任说不必。我还有。这本就是给您的。闫嫣从谢天犁手中拿过杂志看着。闫嫣一边走一边看着,上了车,她还是看,谢天犁开车。看完后,她把杂志还给谢天犁,闭上眼睛想着心事。     
  疯祭 十四   
  1 邪乎女儿与疯妈之一   
  谢天红拆被,洗被,收拾了一夜。天刚亮就把大伙喊起来。大闹和三鬼刷墙。二魔和父亲掏炕。谢天红站在炕上和风丫在糊棚。风丫只管刷糨子。谢天红拿起糊棚纸扭头见张老蔫头上蒙着毛巾,一脸黑灰,就说,看你爹像不像偷地雷的!大家都看,一齐笑起来。劳动的气氛就有些轻松。大闹说,爹呀,地雷没在炕洞子里!大家又笑起来。二魔傻乎乎地不知道是说笑话,他认真地说,爹不是掏地雷,是在掏炕洞灰。大家更笑了。 
  三鬼说:姥姥来了,咱就天天给姥姥说笑话。姥姥一高兴,病就没了。 
  谢天红说:我呀,总不相信你姥姥会像大闹说的那么严重。 
  三鬼说:你别听我大哥忽悠。他嘴里有酵母粉,啥事到他嘴里都得发酵变大。说不定明天姥姥一进门就说,三鬼呀?你还逃学不?你要逃学姥姥就用烟袋锅子刨你! 
  大家又笑了。 
  谢天红说:真的,因为你逃学,你姥姥可没少用烟袋锅子刨你。 
  三鬼说:可哪回也没刨疼。后来我还上瘾了,姥姥不用烟袋锅子刨我,头皮就刺挠。 
  谢天红说:明天你姥姥来了还刨你。 
  三鬼说:晚喽,晚喽。姥姥当初要不是烟袋举得高,落下来轻,或许就把我刨进大学里去了。现在后悔也晚了,趔趔巴巴地念个函大。 
  谢天红说:还说呢,难为你姥姥一个个把你们带大,一个出息的也没有。真是瞎了你姥的心。 
  大闹说:这回,咱们好好孝敬孝敬姥姥。 
  谢天红家的屋子已经焕然一新。 
  谢天红四下看了看,说,炕也掏了,棚也糊了,墙也刷了,被褥也拆洗过了。妥!大闹,接你姥去! 
  大闹来个立正:得令!走了。 
  谢天红说:二魔、三鬼、风丫、老蔫,把刚洗完的衣裳都换上!   
  2 剃头(1)   
  林香雪带着三个大汉进了谢天书家的时候,谢天书坐在画室里睡着了。他的右手下边是落到地上的画笔。林香雪开门的声音将他吓醒。他以为是母亲又要出走,懵懵懂懂地跑到门口,一看是林香雪,身后是三个大汉:一个像李逵,一个像张飞,一个像鲁智深。 
  谢天书就知道又有节目了。 
  林香雪进屋后向阳台看了看。梨花背着他们坐着。林香雪带着三个大汉进了客厅。谢天书也跟了进来。林香雪在沙发上坐下来。三个大汉在她身后站着。谢天书也没吱声,就在林香雪的对面坐下来。 
  林香雪说:姐夫,听说你最近挺忙,头发长了没时间剪。今天我登门服务,来给你剃头。 
  谢天书当即气得脸通红。 
  林香雪说:我看那些画家、艺术家不是留长发,就是剪光头,酷。特酷!姐夫是美术家协会主席,美术界老大,留这种头发,特俗。剃个光头吧。酷!回头对身后的三个大汉说,麻烦三位动手吧。 
  三个大汉走过去,像李逵的站在谢天书左边,像张飞的站在谢天书的右边。像鲁智深的手中拿着剃刀,像西部牛仔玩枪那样,让剃刀在自己的手上转,转。 
  谢天书气得站起来,被两个大汉按坐下。 
  林香雪说:姐夫,要抓紧时间。给你剃完头还得给楚画剃呐。 
  谢天书大怒:你疯啦?他还想跳起来,又坐下了,他平静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香雪,你不要添乱,不要胡来。 
  林香雪说:你以为我爱好给你们剃头哇?这是你们逼的! 
  谢天书说:说清楚一点。 
  林香雪说:我说不清楚。只有你才能说清楚。 
  谢天书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和用心了。我只能说一句,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父母都不好,那么这个人对谁都不会好。谁对我母亲不好,就不是我的亲人。 
  林香雪说:我也只能说一句,我姐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亲人,谁让她痛苦,我就让谁痛苦。三位,给我剃! 
  站在谢天书身旁的两个大汉分别抓住谢天书的胳臂,另一个大汉举起剃刀。 
  谢天书说:剃吧。无所谓。 
  林香雪说:呀哈!还挺英雄哪?住手。不全剃光,单单从中间剃一条。从额头剃到后边。 
  谢天书说:香雪,你是真无聊哇。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剃吧,无所谓。 
  梨花进来了:哟,香雪来了? 
  林香雪站起来,客气地说:大姨。 
  梨花瞅瞅他们,问:干啥呐? 
  林香雪说:我看姐夫的头发太长了,来给他剃剃头。 
  梨花乐了,说:哟,那得把他绑上,要么剃不成。 
  林香雪没料到大姨会说这么一句,笑着瞄谢天书一眼,随口问:得把他绑上,为什么? 
  梨花说:护头。他护头。 
  林香雪没明白:大姨,什么叫护头? 
  梨花说:护头就是怕疼,不让人剃呗。他从小就护头,一说剃头就跑。那子晚儿,没见过剪头推子,尽是搁剃头刀子剃。那子晚的剃头刀子也不快,就是咬牙切齿地往下刮。那年都快过年了,这老四一听要剃头,一屁头跑他老舅家克了。可好,他老舅一看就火了,好哇!都过腊月二十三了,还不剃头!过腊月二十三不剃头死舅舅!你要我死呀?剃!他刚想跑被他老舅两步追上,按住了就剃。他老舅那剃头刀子还不抵镰刀快呢。他哇哇哭。他老舅咬牙切齿地刮,大伙龇牙咧嘴地替使劲。他杀猪似的叫唤。晚上回家一看,头皮都刮得冒血筋儿了。妈这个心疼噢……妈抱着他掉了一夜眼泪。要么我咋说得把他绑上呢。刮吧。大姨娘不瞅。梨花刚一抹身晃了一下,谢天书一步上去扶住。搀着母亲出去了。林香雪跟出去,梨花又在阳台上坐下了之后,谢天书回到客厅,在原来的地方坐下,端起杯喝茶。 
  林香雪回到客厅,低头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子,抬头说:听着没?大姨娘叫把你绑上再刮。 
  谢天书喝口茶:随便吧。怎么解恨怎么来。 
  林香雪摔了杯子,跳起来:你这么硬?你和我姐夫妻这么多年,笑笑都十六岁啦!你作为丈夫对妻子最基本的品格都把不住吗?你就一点同情心没有吗?你就那么绝情吗?你是冷血动物吗?林香雪把日记啪地摔在谢天书的腿上,你看看!翻到一页,你看看! 
  谢天书拿起来看了一阵,越看越吃惊,后来把头别过去,眼泪下来了。 
  林香雪说:我真不敢相信像我姐姐性格的人能打人,能到和人拼命的地步。也许最温柔的女人也有兽性的那一面。当她孩子的生命和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这种狂暴的母性也会暴发。但是,那应该是自己的孩子,应该是笑笑。然而不是。却是她的老婆婆。这得多深的感情?姐姐是个温文尔雅,受过高等教育的善良女性,多深的感情,怎样的愤怒才能引暴这种女人的狂暴母性?我只能理解成我和姐姐从小就没有母亲,姐姐是把老婆婆当成自己的亲妈了。可悲的是姐姐打不过人家。可悲的是她的大姑姐来了。她的大姑姐不但不帮她,不同情她,不赞美她,反而给她两个大嘴巴子。我姐姐是高级知识分子,是16岁女儿的母亲,是从小虽然穷却从来没被人打过的女人。更可悲的是她的丈夫把她逐出家门。你是姐姐曾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的人,以身相许的人,终生依靠的人,没给她一点同情和理解,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谢天书,你知道我姐这些天昏倒了多少次吗?林香雪越说越激动,终于哭了,她大叫一声,三位哥们儿,给我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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