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行天下-恒源祥、刘瑞旗

在各位佳宾先后致辞以后，于文娟与出席这个典礼的市、区各相关领导，款款走下主席台，手执铁锨，培土奠基，心中无比喜悦。 
  然而站在一旁的刘瑞旗却始终高兴不起来，他想起了金陵东路上恒源祥大厦的建设，花了6000万，而集团才给了2000万。他知道造楼是要花钱的，楼造得越高越大，更是要靠巨额金钱堆砌起来，集团是不是有资金支撑起这一幢恢宏的沪西第一高楼？他心中始终存在着疑虑。 
  1年多过去了，11个亿的人民币掷了下去，万象国际广场完成了地下3层，终于浮出了地平线，但却停了下来，因为万象集团再也没有钱掷下去了。这一幢巨厦不上不下，象一块巨大的疮疤暴露在南京路西藏路的闹市中央，成了许多人心头的痛。 
  但刘瑞旗似乎并没有去关心这一切。顺利度过了1998年以后，刘瑞旗大刀阔斧地对万象集团的各下属企业进行整合。他将目标锁定在集团公司的发展上。他先后投资3000万元人民币注入上文提到过的以恒源祥为总商标、总冠名的五个公司（后来扩展成为七个公司——笔者注）。同时毫不手软，关停并转，先后砍去了六家不会赚钱只会放血的公司，如制衣公司、外贸公司、集团驻南非的公司等，这六个公司中可利用的资产则由恒源祥各公司买了下来。 
  刘瑞旗经过反复考虑，提出在股份制的公司里，经营者要持股，这样经营者才会与自己的企业同生死共命运。这个提议在董事会获得了通过。于是董事会与集团公司下属各子公司的老总，按市场上价格出资陆续转让并持有了万象集团的124万股的股票，到了2000年，各经营者持有的股票达到了244万余股。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有条不紊，集团公司的财务状况有所好转，刘瑞旗就开始加大恒源祥广告的投放。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做品牌的，而做品牌离不开广告。1998年的广告投放少了，他要想方设法将这一年的影响与损失弥补回来。然后他并不晓得，一个重大的并将影响他下半生命运的事情正在悄悄地酝酿着…… 
  前已说过，当刘瑞旗被任命为集团公司总经理的时候，上级领导曾明确地告诉他：万象集团的资本运作由董事长负责。由于万象集团国际广场这么一个大工程、大项目在上海的闹市中心长期空置，上不上，下不下，成了变相的“烂尾楼”，引起了各方面的关注。万象集团再怎么努力，都已没有资金和实力担扛起继续建造“沪西第一高楼”的重任，于是董事会便想将万象国际广场这个项目出让了，换一笔资金，经过反复筛选，他们最后敲定的对象是世茂集团。 
  于是两大集团开始讨价还价，反复洽谈捭阖纵横，以求其利。最后世茂集团的代表提出，既然万象集团资金上有困难，那么不仅是万象国际广场，而是整个万象集团，是否可以整体转让给世茂集团，让世茂集团买壳上市呢？ 
  买壳上市？一个非常实际而又时髦的想法。于是，和世茂集团谈判的对手从万象集团转到了黄浦区国资委。经过艰难的旷日持久的反复协商、洽谈、讨价还价，在1999年末的前一天，即1999年的12月30日，“万象集团股份转让的意向合约”正式签订。世茂出巨资买下万象集团总股本中26.4%的股份，即5000万股，成为万象集团控股的第一大股东。世茂集团买壳上市终获成功，上海证券交易600823这个号码，由万象股份改变成世茂股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上市公司的资本运作、大宗交易始终是在秘密状态下进行的。作为集团公司总经理的刘瑞旗也不过是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但他认为，如果公司注入了新的资本，对恒源祥这个品牌，对整个集团公司都会是有益的。一直到2000年的3月，区相关领导才正式出面，找刘瑞旗谈话，征询刘瑞旗对这一次股份转让的意见。 
  刘瑞旗讲：我是始终同意盘活资金、对集团公司注入优质资产的。万象集团股权转让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是否可以寻找出资方来购买万象集团的股权？其实我也有一些颇有实力的朋友对万象集团感兴趣。 
  那位领导看了刘瑞旗一眼，反问了一句：你找来的出资人是否有实力将南京路上的那一幢沪西第一高楼造起来？ 
  刘瑞旗回答：我不晓得。可是这一次万象集团股份转让，这么大的事情，连我这个总经理也只听得外面一些沸沸扬扬的传说，不晓得关于股权转让的真实情况……   
  破茧 6(2)   
  那位领导长叹了一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上市公司嘛，公司的一举一动如果传了出去，都会引起市场上股价的波动……小刘啊，我晓得你是个人才，也晓得你对恒源祥的感情。但是现在这么做，有利于国际广场这一幢高楼的建造，有利于黄浦区的形象与发展，有利于万象集团今后的发展。自然，同样也有利于恒源祥的发展…… 
  刘瑞旗至今还记得领导无可奈何的那一声长叹！他想了一想，回答说：领导，你放心，只要有利于黄浦区的形象与发展，只要有利于万象集团，有利于恒源祥，我支持这一次股权转让。至于我刘瑞旗除了一心一意想做恒源祥这个品牌，其他都没有什么可考虑的…… 
  这是一次迟到的谈话，而且关于万象集团和国资委与世茂集团究竟达成了些什么协议，刘瑞旗依然一点也不晓得。 
  经过股东大会的讨论，2000年8月，万象集团的股份正式交割转让，改名为世茂股份。在此以前，还是那位领导找刘瑞旗谈了一次话，明确宣布刘瑞旗依然担任新组建的集团公司总经理，负责整个集团的经营发展，鼓励他继续做好恒源祥这个品牌的发展。 
  没过多久，新一届的董事会召开了，世茂集团领导顺理成章担任了董事长。他在董事会上姿态很高，作了3点表态：一是全力支持恒源祥这个品牌的发展；二是刘瑞旗对于恒源祥品牌的运作他决不干预；三是如果恒源祥在市场上动作上有什么困难，集团会竭尽全力支持的。 
  但是仅过了2个月，即2000年的10月初，风云突变。不仅新董事长的3点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而且，根据他的意见，董事会通过决议，由董事长新调来的一位女士任总经理，刘瑞旗改任副总经理。 
  应该讲这位女士也是一个资格很老的人了，参加工作近30年里，她先后在九家公司任过职，见过大世面，但不知什么原因，每一家公司她都干不长，这就似乎不是其它公司的问题，而是她的问题了。这位女士一到万象集团，便将自己的办公室设在董事长的办公室，因为董事长基本上是从来也不过来办公的。不久，她便立下了一个规矩，即所有集团公司的业务往来都要由她过目。集团公司每天的日报都要由她签署。尤其是集团公司与银行的往来帐目，均要由她签字才能生效。 
  这位女士的这一系列决定一经宣布，集团上下一片哗然，人们的第一个反应是刘瑞旗怎么啦？他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误？或者是他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大股东？ 
  许多人私下找到刘瑞旗了解情况，其实刘瑞旗也是一片愕然。 
  虽然世茂拥有整个集团26.4%股份，但万象集团还是国家的企业，国资委是第二大股东，拥有16.43%的股份，但是在这关键时刻却没有人找刘瑞旗谈过话。一些熟知内情的人愤愤不平的讲：唉，我们一天到晚在讲党管干部，刘瑞旗毕竟是入党近20年的国家干部，这一回党忘了管自己的干部了…… 
  应该讲对于董事会任命这位女士为总经理以及这位女士的做法，刘瑞旗是非常不满意的，但是一则为了拓展恒源祥的品牌，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二则他还是集团公司下属几个恒源祥子公司的法人代表，他的工作非常繁忙。更重要的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与无锡，江阴，张家港几个最早的恒源祥加盟厂的好兄弟们作一番商议，同时也需要时间再看看新上任的总经理下一步还有些什么打算，还有些什么举动，他也在等待着。 
  然而这位新上任总经理的下一步作为，让刘瑞旗彻底失望了。她初来乍到，虽然新上任的董事长给了她很大的权力，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她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是采取与刘瑞旗合作的做法，而是采取一些不是光明磊落的做法，即想方设法分化瓦解恒源祥原来的领导班子。 
  第一个被她拢络过去的是刘瑞旗原来的助理，其实刘瑞旗也非常欣赏这一位科班出身的小伙子，进公司不久便委以重担，并打算好好培养。无奈这位小伙子心思太活络，脑袋里始终琢磨是人事的变动及由此产生的对自己利益的影响。再加上新上任总经理的封官许愿，他第一个倒了过去，据说还私下与这位女士签订了所谓“忠诚协议”，内容自然是冠冕堂皇，打着维护集团公司利益的大招牌。一人签了“忠诚协议”，这位总经理尝到了甜头，她灵机一动，要求集团所有职工都签“忠诚协议”。此事一经传出，便遭到刘瑞旗断然拒绝。他问：忠诚协议，忠诚于谁？是忠诚于恒源祥这个品牌？还是忠诚于董事长、总经理？或者是其它什么人……经过刘瑞旗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责问，“忠诚协议”不了了之。后来，这位女士对自己的做法颇为后悔。她对自己的一些要好朋友讲：刘瑞旗在恒源祥的影响太大了，我这么做自然是下下策，但也是各为其主，事出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