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去学校,顾叶起了个大早。
出门之前她又收到了林倩倩发来的短信。
【小叶子,你今天真的要来吗?我觉得你还是请假吧。】
顾叶回复了她:【没关系,谢谢您的关心。】
林倩倩隔了好久,发来了一个【?】
该来的总会来的。顾叶预料到了即将迎来的腥风血雨,但还是选择毫不畏惧地迈进高二十五班的教室。“顾叶”想做的,没做到的事,现在,由她来一一完成。
前一刻还吵吵闹闹的高二十五班,因为顾叶的出现一下子安静了。奔跑嬉戏的同学们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将目光投降了顾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她怎么还敢来上学,真不知羞。”
“没看出来她脸皮这么厚。”
“看她那样子,赵凯才不会喜欢她。”
一群毛都没长齐的熊孩子罢了,她没在怕的。顾叶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桌面上、椅子上如往常一样被拍满了厚厚的一层粉笔灰,随着顾叶的动作在空气中扬起一片的灰尘。抽屉里的课本文具也全都被倒了出来,凌乱地洒落在座位周围。
她弯下腰,捡起脚边的语文课本。
这已经算不上是一本完整的书了,从中间被人撕开成了两本,一半在她手上,另一半不知道掉在哪个角落里。
顾叶将手中的课本掸了掸,拍去书页上的灰尘。封面上被彩色水笔写着的话就这样进入了她的视线。
“去死吧!”
“怎么不快点去死?”
“贱货,有多远滚多远。”
“丑八怪!”
“没人要。”
顾叶又翻了翻,写了这些话的不仅仅是封面,而是每一页,都被涂满了这种五颜六色的“死亡诅咒”。
她脸上的表情没变,眼神却愈加冰冷了。她将散落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都捡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叠放在座位周围,又从书包里抽出湿纸巾,将桌面上、椅子上的灰尘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就像“顾叶”会做的那样。
“哈哈哈,她看着好惨啊,活该!”班级里不知道谁起哄,发出了大笑,随即整个班级都开始大笑起来。
顾叶沉着脸,对这些笑声充耳不闻,她将位置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才坐到了位置上,直视着这些嘲笑她的人。
那些被她眼神扫视到的人,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不由地都一个个闭上了嘴。
班级里突然间又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到了同样的信息。今天的顾叶太奇怪了,看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具尸体,像是、像是想扑上来把他们捅个对穿......
只是被她的眼睛扫过,他们就像是被镇住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顾叶没想到自己的眼神这么有用,她只是想看看是谁在笑而已......这些人惊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拽什么拽?!”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张智慧。她“啪”地一声将手拍到桌子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顾叶。
因为怒火,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今天的顾叶似乎不太一样,平时遇到这种事哪次不是哭着跑出去,今天却跟是个木头人似的,让人心生恐慌。
顾叶却还是跟原来一样,慢悠悠地整理着她的课本,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你!”
张智慧感觉自己一圈打在棉花上,气得牙痒痒。她指了指黑板,骂道:“你tm少给我装傻!”
顾叶还是那副死人脸。
张智慧起身就想走到她的位置上和她“好好”理论理论。第一节课的铃声却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你给我等着!”她不得不收回迈出去的脚,憋着一肚子火坐回自己的位置,狠狠地放下一句话,为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教室里气氛沉闷得可怕,十五班的同学们偷偷抬眼看看顾叶,又看看黑板上的那几个字,大气都不敢喘。老师马上要来了,看到黑板上的东西可怎么办?顾叶都不害怕的吗?
顾叶淡定表示: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班主任刘俊踏进教室的那一刻,班里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都闭上了呼吸,小心翼翼得仿佛自己才是事件的主人公。
“上……”刘老师看着黑板上的几个大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嘴里要说的话顿了几秒才说完。“上、上课。”
他装作不经意往顾叶那边看了一眼,和顾叶冷冰冰的眼神对视了一秒,心虚似的飞快将眼睛转了回去,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他强自镇定地咳嗽了几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板起一张严肃的面孔,厉声叫着值日生上台擦去黑板的几个字。“今天的值日生是谁?怎么不擦黑板!”
令他尴尬的是,同学们都被他严肃的语气吓傻了。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情况下跑上台去,承受他此时的怒火。
这样沉默的气氛持续了5秒,刘老师自己先承受不住了。他那副无懈可击的严肃表情终于有了裂缝,他像是一只漏了气的纸老虎,再也支撑不住威风凛凛的外壳,成了一堆软趴趴的纸糊糊。
他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咳,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课前把黑板擦了。”
说完,抓起放在讲台桌上的黑板擦,急急地转过身,仓促地地把“顾叶喜欢赵凯”几个字抹掉,又忙把那封贴在黑板上的情书胡乱地撕了下来,揉成一个纸团,用力地丢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恢复以往和善的笑容。脸色的转变之快让人误以为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不过都是一场幻觉。“上课!”
“起立!”林倩倩的声音叫醒了十五班的同学们。
他们像没有骨头似的,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敷衍地弯了弯腰:“老师好~”
刘俊对林倩倩点了点头。
“请坐。上节课我们讲到……”
顾叶从鼻子里轻轻地“哼”出一口气,嘴角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将书翻到了刘俊说的那一页。
这样的老师和同学,难怪“顾叶”会抑郁。这种环境,换个心理承受力差点的大人,都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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