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战祭

    归来郡是一座人类联盟的西北边陲地带的小城，城内中央的联盟广场内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石碑。
    一个粗布白衣少年伫立在广场边，抬头望着石碑。
    石碑上刻：“归来郡，人口上限十万整，可少不可多，上限后，私自生养者，死或者流放！凡胎为贱民，但凡出生，死或者流放！联盟宣。”
    少年望着石碑上让人感到冰冷刺骨的刻字，沉默很久后，转身朝着归来郡三大学院的青衿学院走去。
    荒原大陆，近万年来天地异变越来越厉害，天地间的灵气开始巨变，变得异常暴动，不再适合人类直接吸收来修行。
    狂暴的灵气更是开始形成灵气风暴，时常肆虐整个大陆，人类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后人类联盟只得聚集所有力量，造就了一座座巨大的灵气城池。
    整座城池由灵气大界覆盖，灵气大界可以吸收天地间的狂暴灵气进而转化成温和的灵气提供城内的人类修行所用。
    这种灵气大界需要的材料异常稀少，所以早就的城池有限，而有限的城池就导致了城池内的人口必须控制在城池这座灵气大界能够承受的极限内，所以才有了那座见之让人胆寒的石碑。
    “何人？”
    青衿学院山门前，少年被两道守门人给拦住。
    少年笑了笑，然后从秀中掏出了木质的身份牌，身份牌上刻“祭祀伏尘”四字，明示给两人后，伏尘将身份牌直接系在了腰间。
    看清了身份牌，两人面面相觑，眼神晦涩明暗。
    “你就是祭祀园的那个唯一弟子伏尘？”
    伏尘点头道：“是。”
    其中一人本来平淡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看待伏尘的眼神也变得冷漠，问道：“伏尘，据说你自从进入祭祀园，七年不曾走出祭祀园一步，七年后终于出来了，结果就一去不回，如今已经三年？”
    而另一人却通过传讯玉简说着什么，气氛有些不对劲。
    伏尘微楞，随即拱手道：“能否改天再跟师兄说这些，我有些急事需要回去？”
    而此时一道呼啸声传来，很快一道身影如风一般，出现在山门，来人是一灰衣青年。
    守门少年两人看向青年，拱手恭敬道：“费青师兄，他就是伏尘。”
    “我问，你只需要回答，不得含糊其辞！”费青看向伏尘，眼神玩味道：“据我所知，你五岁进入学院，如今已经十年了，修为道门几层了？”
    这个世界武道修行体系中，道门为修士入门境界，道门之下皆为凡胎！而凡胎，归来郡的石碑上明确写着--死或者流放！
    身为凡人的伏尘，如何回答？伏尘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盯着费青。
    费青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伏尘道：“你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啊，我没猜错，你伏尘本就是凡胎对吧？进入学院七年不曾踏出祭祀园，是害怕暴露吧？而后又悄悄离开学院三年，是为了躲避联盟规定的十二岁弟子必须要接受的修为检测，我说的可对？”
    伏尘眼神变得冷漠，费青哪里是在问话，分明是要伏尘的命。
    费青看着脸色铁青的伏尘，冷哼道：“师弟，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说完，费青一个闪身，来到伏尘跟前，直接将伏尘给敲晕了，而后提着伏尘的肩膀，如老鹰提着自己的猎物，朝着学院的内奔去。
    学院有一座白玉石广场，内有一座巨大石碑。
    石碑是联盟设立的战力榜，检测修士修为战力高低，是联盟为了更好的掌握人类联盟内的修道人修为状况所立，石碑高十丈。
    广场足足有百丈方圆，凡是踏入整个范围内的修道者，石碑就能自动检测到修士的修为。
    玉石广场外，昏迷的伏尘被费青随意的丢下去，而学院内很多弟子被费青的举动引来，加上费青玉简内的号召，很快广场外围，不到一刻钟就被围满了不下百人。
    费青神采奕奕，看向众人，费青一手指着伏尘，大声道：“他就是祭祀园唯一的弟子伏尘。”
    人群中，跟费青向来不和的郑凯，双手环抱，皱眉冷喝道：“费青，既然他是我们学院弟子，你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
    费青看向郑凯，笑道：“今日不跟你纠缠，我请让大家看一出好戏。”
    说着，费青一把将昏迷的伏尘扔到了广场内，就在所有人都好奇费青此举到底何意之际，战力榜因为伏尘的到来，瞬间被点亮。
    “青衿学院，伏尘，十五岁，无修为，凡胎！”
    所有人哗然！
    “什么？我们学院竟然有凡胎？”
    “伏尘不就是那个祭祀园唯一招收的弟子？他当初是怎么进入学院的？”
    “问题不是他怎么蒙混过关进入我们学院，而是他一出生就应该被检测出是凡胎了，可怎么活下来了？”
    之前纯粹看不惯费青，还想着帮伏尘说两句话的郑凯，此时也一脸仇视的看着伏尘。
    由于联盟的教化，联盟管辖内的所有子民自出生，就被灌输了凡胎是祸端的理念，所以不是单独郑凯，而是此刻广场所有人都如出一辙的仇恨眼神看向伏尘。
    不知是谁，突然说出了一句所有人都想说的话。
    “流放这个贱民！”
    “贱民简直就是对我们学院的侮辱，也是我们整个归来郡的耻辱，流放他！”
    “他竟然活了十五年，简直不可思议，他已经浪费了我们归来郡十五年的灵气，他已经没有了被流放的资格，当处死！”
    而此时，一道中年身影，从人群中钻出来，看清广场上那道少年的面孔后，脸色大惊，快速来到跟前，将伏尘从昏迷中喊醒，紧张道：“小子，没事吧？”
    来人正是祭祀园唯一的老师顾北洋，多年来，两人早已情同父子。
    伏尘醒来，看着顾北洋苦笑道：“没想到三年回来，却是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顾北洋？没去找你，你竟然自己还敢跑来？收留贱民伏尘为徒，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你当被流放！”
    顾北洋猛然站起，但因为是重病之身，剧烈咳嗽片刻后，看向众人怒气冲冲，大吼道：“都他妈的一个个有出息了是吧？流放老子？伏尘是院长大人亲自带来学院的，你们是不是也要将院长一起流放了？”
    院长？所有人再次一片哗然。
    费青看着暴怒的顾北洋笑道：“你这种屁话谁信？”
    “他说对。”就在所有人也觉得顾北洋这是在找推脱，结果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一道柔弱身影缓缓走来，少女鹅蛋脸，睫毛狭长，眨眼的时候显得眼神异常灵动。
    少女是院长的得意女弟子秦云锦，传言未来可以继承衣钵之人，秦云锦的出现无疑让这件事情增添了很多不同寻常。
    修行体系中两大分支，武道和界术。人类联盟能在天地异变后的大陆依然可以修行，所依赖的灵气大界，正是一种界术，正因为如此，界术师在整个人类联盟的地位，崇高无比。
    秦云锦正是一名凡品界术师。
    所有人看待秦云锦的眼神都变得崇拜起来，身为学院天骄人物的费青，此时也得在秦云锦跟前低头。
    费青拱手笑道：“既然师姐发话了，那这伏尘是院长大人带来的应该就没错了。”
    秦云锦也是接到师尊的指示，前来传话，既然费青承认，那今日伏尘的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只是秦云锦刚要转身离去，费青再次说道：“既然伏尘有院长担保，他自然可以继续待在学院，可我家大伯提出了反对。按照归来郡的规矩，有人反对，那担保贱民能继续活在归来郡的人，就必须有两个了，对吧？”
    费青的大伯自然也是跟院长可以相提并论之人，否则他哪里有资格反对。
    秦云锦转头，看着贾青眉头微皱，虽然她很讨厌被反驳的感觉，但规矩就是规矩，更何况牵扯到了贱民，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小事。
    想到此处，秦云锦看向费青道：“既然如此，这种事情我就需要再请示师尊，现在无法给你明确的回复。”
    费青低头恭敬笑道：“不急，院长大人这么深明大义，必定会妥善处理伏尘之事，无非就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情。”
    如果不是此事，费青对自己如此态度，自己岂会忍让半分？想到此处，秦云锦不免有些厌恶的看了眼此时恢复清醒的伏尘，语气极其嫌弃道：“我不知道师尊为何会袒护你一个贱民，但你已经正常的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这份大恩，我想师尊也不指望你能报答。”
    “我自己倒是有句忠告，如果你还有一点廉耻心，就不要继续让师尊为难，前去城主府说明自己自愿放弃归来郡户籍，不过是流放罢了，起码我觉得师尊至少可以保你不死。”
    “你要知道，流放才是贱民的最终归宿。”
    望着趾高气昂的秦云锦，伏尘眼神坚毅，直言道：“不劳你费心！”
    “不知好歹！”秦云锦冷哼一声，洒然离去。
    “其实流放的结局也是死，我倒是觉得你自我了结，还能为自己挽回点尊严奥。即使院长再袒护，也最多拖延个三五天，后会无期喽，哈哈哈！”费青也扬长而去。
    众人对此事也反感的没心思去评论，个个离去。
    诺大的玉石广场上，只留下顾北洋和伏尘两人。
    伏尘双拳紧握，眼神里满含怒火，朝着祭祀园缓缓走去。
    看着伏尘此刻的背影，顾北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