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把我弄丢了

    军队的生活很无聊，也很苦。
    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重复地做一件事，将体能挥霍到极致，在最累的时候，我就不会再有多余精力想起她，那个我守护了十多年的女孩叶蓁蓁。
    可我还是低估了自己自制力，我的潜意识还是在想她，所以当兵的这些年里，我常常在梦见她，而最常梦见的便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情景。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妈把我和顾子衿转到了泉镇的某个小学，住在她朋友家里，听说她朋友的女儿学习很棒，希望能够影响和鞭策我俩。
    叶蓁蓁确实是个特别的女孩，她喜欢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好看的裙子，成绩很好却一点也不高傲，总喜欢笑，她笑起来好看极了，像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而我那时个子还很小，傻头傻脑的，学习成绩很差，不喜欢运动，经常因为在课堂上偷吃零食被老师罚站。
    我的同桌小胖，不知道是因为嫉妒我比他瘦，还是嫉妒我总有吃不完的零食，总之他很讨厌我，并且总是仗着自己块头大而欺负我，甚至抢走我的零花钱。我向老师告发过他，他却抵死不承认，虽然老师最终没有给他惩罚，但他却恨透了我。
    那天傍晚顾子衿去同班的女生家玩，蓁蓁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胖突然从我背后跑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就对我拳打脚踢。我那时太瘦，根本打不过他，几拳之后就被他按在了地上。
    在我放弃挣扎的时候，忽然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冲了过来，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就把小胖推开，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她细心地为我拍掉身上的泥土。
    我擦掉眼泪，默默地摇摇头。
    她转过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对小胖骂道：“臭小胖，我要告诉老师你打人。”
    蓁蓁是女生而且是班长，小胖自然有些忌惮她，但他不甘心，所以临走前往地上抓了一把泥，扔向了蓁蓁漂亮的裙子，然后飞快逃走了。
    “你没事吧？”这次轮到我安慰她了。
    我本以为她会哇地一声哭出来，可她却对我笑笑，“没事，我们回家吧。”
    快到家的时候，蓁蓁忽然说要去附近的小卖部买奶糖，让我先进去。
    我隐隐觉得她有事瞒着我，便偷偷跟着她。
    果然，她并没有去小卖部，而是绕到了家后面的小溪旁，蹲下身体清洗弄脏的裙子。
    我看见她小小的背影在微微颤抖，还看见她举起手往脸上抹了抹。
    她哭了，因为她最喜欢的裙子被弄脏了。
    那一刻看着她的背影，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这辈子我一定要保护她，决不让她再一个人偷偷流眼泪。
    从那之后，我每天坚持跑步，学打篮球，少吃零食多吃米饭。一段时间后，我的个子猛地长高，身体也变壮实了，小胖再也没欺负过我和蓁蓁。
    上六年级的时候，顾子衿有一天突然问我：“臭小子，你是不是喜欢上蓁蓁了？”
    那时候我并不懂爱情，因为比起喜欢叶蓁蓁，我可能会更喜欢打游戏，更喜欢打篮球，更喜欢看漫画。
    可有一天，我在马路口碰见蓁蓁在和一个高大的男生说话，她拉着那男生的衣袖，撒着娇问：“林至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来我便时常听蓁蓁提起林至，在她的口中，林至简直是个完美的男人，她说起他的时候，眼神总是闪着崇拜的光芒。
    蓁蓁从来不会这么娇滴滴地与我说话，也不会在说起我时如此神采奕奕，我发现了自己内心强烈的不安，好像真的被顾子衿说中了，我喜欢上蓁蓁了。
    我觉得我应该和蓁蓁分享这个秘密，便有了第一次告白。
    那天是小学毕业典礼后，我在家门口拦住蓁蓁，从口袋里掏出写了一个晚上的情诗，充满感情地朗诵了起来：
    “如果你是一只老鼠，那我就是大米，因为老鼠爱大米，是地久天长都不变的真理；如果你是一条狗，那我就是一陀屎，虽然我闻起来很臭很臭，但你会时常想着我念着我，特别是你见到我时，就恨不得一口吃了我，因为狗改不了吃屎。”
    “顾子佩，你在干嘛？”叶蓁蓁问。
    “我在跟你告白呀。”我得意洋洋地等着蓁蓁感动地飞扑到怀，可是却看到了她冒着怒火的眼神。
    蓁蓁生气地夺过我手里的情书，撕了个粉碎后扔在了我身上，“顾子佩，你竟然骂我是狗，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哼！”
    虽然告白失败，但这次之后我的脸皮厚了起来，这些年来我向她告白过无数次，但蓁蓁却总以为我在与她开玩笑。
    不过没关系，她不喜欢我嘴上说，我便用实际行动来表达。
    她忘记带课本的时候我便把自己的课本偷偷塞给她，反正从小到大我也没少被罚站。
    她喜欢睡懒觉，平时都是踩点来上课，我便很自觉地早起，帮她把教室打扫干净。
    她喜欢五月天，我便去音像店里买下了所有五月天的磁带，学习五月天的歌，我想总有一天我能够唱给她听。
    即使她不喜欢我，我也要默默守护着她，在她失意时逗她开心，在她孤独时陪伴在她身边，在她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
    但我没想到，蓁蓁再次哭得那么伤心却是因为我最好的兄弟陆离。
    蓁蓁喜欢陆离，并且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陆离在高考后不辞而别去了美国，蓁蓁便把自己关在家里难过了一整个暑假，甚至为了找到他，偷偷修改了高考志愿。
    看着她为了陆离这么伤心，我却束手无策，我在心里骂陆离是个龟孙子，如果他回来我一定会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上几拳。
    当兵半年后的某天晚上，我正在放哨，被我偷偷带出来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
    我趁着周围没人悄悄接起，“喂，蓁蓁，我在站岗呢。”
    “这样啊，那你站岗吧。”
    我听出蓁蓁的声音带着哭腔，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我可以陪你聊5分钟。”
    “我刚参加完谢师宴，喝了点酒，有些难过。本来想找你姐的，但是她在准备司法考试，汪柠那儿又没信号，我打不通她的电话。想来想去，只能打给你了。”
    蓁蓁确实是有些醉了，她说话时舌头都有些打颤。
    我有些担心，“你在哪呢？喝醉了就快回宿舍。”
    “我在宿舍外的走廊蹲着呢。”蓁蓁突然咯咯笑起来，“子佩，你说两个人既然注定要分离，为什么当初还要相遇呢？今天我们班上的班对因为毕业就分手了，两个人一个出国，一个回老家，可能永远也不会再相见了。我和陆离是不是也永远都无法再见了，可我很想念他，越是想念他就越想见他，越想见他就越忘不了他，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蓁蓁一口气说完后，便在电话那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与她相隔千里之外的我，只能隔着冰冷的屏幕默默地感受着她的那份悲痛，以及自己心里无人知晓的悲哀。
    “蓁蓁，我给你唱歌吧，五月天的。”
    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停止了哭泣，我仿佛看到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唱得很轻很慢，也很用心。
    “谢谢你子佩，对我来说，你不仅是朋友，更像亲人一样。”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赢过陆离，占据蓁蓁心里的那个位置了。
    后来，我因为在站岗时私自打电话违反军规，被关了三天的禁闭，抄了一千遍的军规。我虽然认识到错误，但我不后悔，就像当初替她罚站，写检讨一样，心甘情愿。
    三年后，我退役了。在部队门口，我见到了一个女孩。
    那个曾经在教学楼下对我说“因为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跟我在一个班”的女孩。
    那个上大学时因为和我不在一个城市，而在火车站候车厅红了眼的女孩。
    那个在得知我要去当兵时对我说不管多久都会等我的女孩。
    我知道等待一个人的滋味，所以我不想让这个女孩像我一样等得那么辛苦。
    我张开双臂，看她泪眼婆娑地朝我的怀中跑来。
    守一树花开，等一个人来。
    很庆幸，我等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