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泪之花蕊夫人

第八章 群雄逐鹿(6)


窗外,秋雨沥沥,风中丝丝寒意伴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缕轻叹抑之不住地从胸中溢了出来。
    自回宫以后,我便这般打不起精神已有七、八日了。忽想起昨日在太后处,李艳娘不时话中有话的搬弄是非,心下便又气恼起来。
    李艳娘向来与我不睦,这是阖宫都知道的,只是近来愈加放肆张狂,想来是嫉恨保元自回宫后,除了在重光殿中独自过了初一便是一直在我的长春殿里,至今也未召见过其它妃嫔的缘故。
    旁人只道我万千恩宠,实际上却是因为保元那受了伤的左臂,为着要瞒住太后,所以只得如此。
    保元上朝还未回宫,离洛方才送了汤药来,茗儿远远见着他便躲了出去。看他二人这般光景,我心下便更觉得不舒服起来,回宫后茗儿又变回了从前那乖巧伶俐、温柔体贴的样子,可我心里知道,经过之前种种,我与她终究是有些不同了,是哪里不同了?而或是我对她的心意发生的变化?我实在想不明白,故而心下愈来愈觉得憋闷。
    正自顾自的不高兴,忽听得外面一阵异动,似乎还有些零乱的脚步声并着低语轻喝。
    “谁在外面?”本能地觉得有事发生,我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
    我话音未落,只见抹粉蓝轻烟般伏到了跟前,随后知秋和茗儿一脸紧张地跟了进来,“慧妃娘娘,慧妃娘娘,你快去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她、她……”伏在跟前的人低着头泣不成声,因着激动,肩背在轻轻地抖动着。
    我定睛细看,幽莲?!
    眼前的幽莲一张小脸苍白如纸,许是冒雨跑来,额发湿湿地贴在面颊上,身上的粉蓝罗裙也被水汽濡湿得斑驳。
    “幽莲你别着急,慢慢告诉本宫,出了何事?”我奋力压抑着忽而纷乱的心绪,尽量以温柔和缓的语气问道。
    幽莲抽抽答答,幸好这丫头素来口齿伶俐,虽说得断断续续但我也大概听了个明白。仿佛今晨李艳娘带人忽然闯进了飞鸾阁,硬说槿言私藏了禁物要搜宫,槿言本不欲与她争辩,却不想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收拾了……
    我不信槿言会与人有私,那样的槿言,沉寂如秋水芙蕖的槿言,笃信佛法因果的槿言,心中藏着对一个人无望深情的槿言。
    我带着知秋随幽莲急急向飞鸾阁赶去,一路上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待到得飞鸾阁正殿外,心却忽然沉寂下来,因为我听到保元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地传来。
    “苏修仪,你对李昭容所指之事可有什么说的?”保元的声音很平静。
    我立在门外抬手阻了宫女欲通报的举动,轻轻走到窗下站定,想先听听状况再进去不迟。
    殿中静默无语,只偶然听到一二低低抽泣之声。是槿言在哭吗?不会的。我摇了摇头,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槿言向来谨慎,断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到李艳娘手里。今日看来必是那女人寻机生事!
    “苏修仪……”保元的声音淡然,听不出喜怒。
    “皇上。”李艳娘的声音里带着长长的拖音,仿佛在与谁撒娇一般,我禁不住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厌烦地皱起了眉头。这个矫揉造作的女人!
    只听得她尖声细气道:“如今这是人脏并获,还有什么可说的?皇上,我看这苏槿言已是默认了。真真想不到,平日里装得玉女似的苏修仪竟会背地里偷人……。”后面那李艳娘说了什么我再没听清,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我定了定神打帘走进殿去,抬眸正对上她那一脸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保元见我并未表现出惊异,只目光深沉地望住我。正当我依规见礼时,他伸出手向我招了招,说:“蕊儿,你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待我依言坐定,便又听得李艳娘言道:“慧妃娘娘统理六宫事,如今宫中出了这等伤风害俗之事,还请娘娘一定秉公处置才好。”说罢一双细长媚眼死死盯住我,眸中满是挑衅之意。
    我懒得与她多言,只抬眸望向跪在身前不远处的槿言,她今日身上着了件家长素白的裳裙,头发松松地绾着,几缕散落的秀发垂在鬓边看着整个人弱不禁风。只是那左侧的脸颊上似有抹妖异的红痕,映在失了血色的苍白面庞上叫人心惊。
    谁打了她?我心中抽痛,抬眸望向保元,他亦回望我,似是无意地将手放在我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咬了咬下唇,强令自己收摄心神,再看时方发现在槿言身侧的地上丢着些物什,似乎是些衣裳和鞋袜。而槿言房中的小宫女桔枝此时伏在一边正抖抖缩缩地哭。
    “这……”我方欲发问,只听得槿言幽幽道:“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天地良心之事。”
    “吓!”李艳娘在旁嗤笑道:“真不要脸,你做出了这等丑事,还敢说什么天地良心。平日里装得三贞九烈,未承想皇上才出宫几日呢,就与旁人私通做出这等丑事,真真是,真真是……”想是那李艳娘已是辞穷,憋了半天才又道出“丑事”二字。
    我哂笑一声,心头忽而轻快起来。
    也许我这笑太过不合时宜,李艳娘愣了愣,奇道:“慧妃娘娘笑什么?难不成你也认为苏槿言没错?”她想了想又道:“素来阖宫都知道慧妃娘娘与苏修仪亲厚,只是这样关乎皇家体面之事还是不要徇私的好。”
    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子,淡然道:“皇上在呢,若我循私护短,皇上也自有公断。李昭容,今日你是想做青天大老爷想做得紧呀!”因看过地上的东西,我已放下心去,料定今日必是李艳娘设局生事,还好我已派了知秋回长春殿取东西。
    李艳娘涨红着脸正欲接话,只听得保元在旁沉声道:“朕自有道理,昭容休要多言。”
    “苏修仪,朕问你,你宫里这些男子的常服是从何而来?”保元语气和缓,若不是眼下的阵式便如同闲话家常一般。
    槿言抬头望向保元,面色凛然道:“是嫔妾做给家人的。”
    “她撒谎,她父兄早就战死了,哪里来的家人。”李艳娘抢白道:“分明就是她与野男人相好,做的信物。”言罢又向保元道:“皇上休听她狡辩,还是速速将她拖去慎刑司,让那里的刑狱女官细细一调理,凭地再铁的口舌也得什么都招了。”言罢尤不解恨,怨毒地死盯着槿言。
    “你……”槿言气结,望向李艳娘身体也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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