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实习生

    “那是嫂子吧？”
    顾梓洵没有回答大表妹的问题，他站在五楼，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她已经把沙子都丢出去，站在原地观察里面的火苗有没有复燃的痕迹，可能用了太多力气，脸蛋有些红红的。
    她双手拍掉手上的沙子，用小拇指勾走飘进嘴里的发丝，看着地上被烧出来的大黑洞，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随后放松地笑了笑了出来。
    看到她明媚好似要发光的笑容，顾梓洵有一股冲动从心头直窜入脑，他猛然转身开门跑了出去，正在和说话的顾妈看着儿子急不可耐地背影，有些疑惑。
    想见她，想见她，想见到她！
    这个念头让顾梓洵一口气跑到幼儿园门前，可是方才在原地用沙子灭火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他站在原地，看到那片被火烧得乌黑，上面还落满沙子的空地，呆呆站了片刻，寒风一吹他感到有些冷，才想起来自己没来得及穿外套，刚才一腔热血没感觉，现在物是人走了，他只觉浑身都冷。
    顾梓洵转身走了两步，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和他的一样，只是外面比他多了一件白色羽绒服，手上抱着两瓶饮料，一脸震惊。
    “顾梓洵？”
    陈茉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顾梓洵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她把手上的饮料放到地上，视线从顾梓洵的身上滑到他的手上，白皙的双手因为寒冷，冻得有些紫了。
    她急忙抓起来他的手，把他的手捧在自己手掌里，双手不停地搓着，嘴巴给他的手哈热气，“你穿这么少，着凉怎么了？手都冻红了！好点没有……唔……”
    猝不及防地，顾梓洵侧头吻上她，把她充满心疼的埋怨统统堵住，先是充满力量的吻着她，逐渐转为轻柔，两人呼吸相闻，一时间天地间他只能感受到带着幽香的温暖唇瓣，温暖一点点萦满他的心。
    陈茉忽地把他推开，“你干什么啊，现在是……这个的时候吗？你外套呢？”
    顾梓洵盯着脸颊绯红的陈茉，唇瓣微微翘，起，浅笑渐渐变深，视线紧紧锁在陈茉面上，陈茉被盯得心里发慌，将脸偏了偏，躲开顾梓洵的视线。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看到害羞的一天，见顾梓洵看着自己只是笑，她恼羞成怒，“我要回去了，都等着我买饮料回去。”
    顾梓洵拦住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眸中尽是璀璨的笑意，“茉茉，我们结婚吧。”
    这……
    她想说开什么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她分明能听出来，他是十分真诚地在说这件事。
    陈茉变得有些慌乱，她急急向后退了两步，抿了抿唇，问道：“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顾梓洵摇摇头，他站在原地，再一次温柔地说道：“茉茉，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
    陈茉嘴唇微微颤抖，她低头抱起来两瓶饮料，转身落荒而逃。
    顾梓洵立于原地久久未动，直到肩膀上披上一件宽大的羽绒服，顾妈笑吟吟地出现在他身旁，“你也太心急了，把人姑娘吓跑了。”伸手给顾梓洵把衣服的扣子一一扣上，“小然喊我来看，说你对一个很好的小姐姐耍流氓，全家都轰动了，小然还挺可惜，想看茉茉给你一耳光。”
    “我刚才想只要她点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顾梓洵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直接在扣好的宽大羽绒服里把胳膊套进袖子，看向自己的亲妈，落寞而笑，“我太心急了。”
    顾妈拍拍顾梓洵的肩膀，“儿子，加油。”
    天空零零星星飘下雪花，落在窗外的阳台上，很快融化成一点水痕，随着雪花越来越密，渐渐地落了一层白，远处的四季绿植逐渐变浅，青绿浮白，别有一番美感。
    陈茉倚着窗户愣了半天的神儿，她原本想给顾梓洵发消息，问问他有没有早点回去，外面天那么冷，容易着凉。可是想到顾梓洵认真倔强地看向她，问出的问题让她难以回答，她便把手放下。
    直到顾梓洵给她发来委屈哭泣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我错了，她轻轻一笑，点出一张吃瓜子的表情包回复他，那个问题谁都没有再提起来。
    嫁给我好不好？
    好还是不好，她现在不用回答了，却也没有随之轻松下来。
    她盯着手机上顾梓洵三个大字，不由小声嘀咕道：“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正月初五的意外相遇，陈茉以为不会干扰正月初六的正常行动，但是她想不到，第二天来接她的是孙浙，一早给她打电话，那会儿陈茉早早洗漱完，整装待发，接到电话她诧异不已，“你有事吗？”
    “梓洵发烧了，我来接你过去。”孙浙哀怨自己跑不掉一个跑腿的命，“你什么都不用带，奶奶那边先不用过去了。”
    陈茉当即想到昨天的突然求婚，还是让顾梓洵生病了，她告诉爸爸妈妈后，抓起背包衣服跑下去楼去，一辆大红色跑车像一团火焰堵在她家楼门口。
    “梓洵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晚上两个人还短暂聊了聊天，她没发现顾梓洵有什么不对。
    孙浙道：“梓洵是后半夜发烧的，喊我来接你的时候，又打了一针退烧针，反正精神看起来不太行。”
    到底什么样子，还是得看到人才知道，陈茉心急如焚，只是刚下过雪，增加了开车的难度，她不好意思催促孙浙。孙浙开车比较平稳，这很让陈茉出乎意料，毕竟和孙浙的性格反差有点大。
    路上孙浙时不时和陈茉闲聊两句，话题围绕着顾梓洵，“陈茉，你知道梓洵的小名吗？”
    “不知道。”陈茉老实地回答，“不是梓洵吗？你们都是这么喊他的。”
    孙浙故意卖关子，“当然不是梓洵，他不让我们说，明明还是他自己起的。Youknowwho，我建议你自己去问，有惊喜。”
    这一番话成功引起来了陈茉的好奇，她到顾梓洵家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顾妈正在举着手机开视频，见到陈茉来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陈茉看到屏幕里是一位面容慈祥的奶奶，顾妈道：“妈，这是茉茉，梓洵的女朋友。”
    “宝宝长得真俊。”姑奶奶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和顾梓洵很像，如雪山上的湖泊，清澈晶莹，“别过来看我了，我很快会出院，去找你玩。”
    陈茉手足无措，她之前听闻过顾奶奶在顾家的超然地位，总想着是个不怒自威的长者，但是想不到如此的可爱，好像她上学时的同桌，“我知道了，您吃好喝好，保持好心情，恢复得快。”
    太蠢了，她都说了些什么……
    视频里的奶奶更加开心，“小洵生病了，你快去看他。”
    陈茉答应下来，和孙浙一起去了顾梓洵的房间，这是她第一次进顾梓洵的卧房，之前她来顾家作客，书房琴房运动室都看过，只有卧室她觉得那是很私、密的地方，没有去过。
    顾梓洵的卧室很干净，主要是蓝白色调，但是软装饰用了大片明黄色，让陈茉感觉到清爽的同时，还有如同顾梓洵开朗的性格般的阳光气息。
    桌子上有许多工具，没有及时收起来，她扫了一眼，有钳子剪刀一类，还有热熔枪，这该不会就是顾梓洵给她做首饰的工具吧？
    她来不及多想，先去看躺在床上睡觉的顾梓洵，他闭着双眼，面上有发烧时病态的潮、红，嘴唇发白干燥，陈茉心中泛过细细密密的疼，但是他在睡觉，她不好惊扰，见床边有凳子，顺势坐下来。
    孙浙出去一趟，不知从那里拖回来一张凳子，轻手轻脚地放在陈茉身旁，他对陈茉示意，指了指顾梓洵的枕头，做了一个拿的动作。
    陈茉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孙浙的话，小心地把手伸到顾梓洵枕头下，她摸到一个本子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分外熟悉。
    这是她的学生证。
    孙浙嘻嘻轻笑，“梓洵从小到大有什么宝贝都喜欢藏在那里。”
    “是吗？”
    陈茉又伸手探向枕头下面，很快又摸到一件东西，是一条细细的链子，她心想这别是哪个前女友留下来的吧。
    孙浙显然也没见过这个东西，凑过来一起看，这一条银链子的一头坠着一个半不规则半圆形的奇怪东西，“这是什么？”
    陈茉没有回答，她把坠子摊在手心里，把背面翻转过来，上面有个用激光刻上去的“茉”字。
    “有字。”孙浙眼神倒是不错，他看清楚后顿时兴趣怏怏，“臭情侣，变着法儿在我面前秀恩爱。这看上去是个校徽，你的吗？梓洵不讲究，怎么在别人的东西上乱写乱画，你们要不要吵一架。”
    孙浙不亏是以最佳损友自居的人，他也是因为相对了解陈茉的性格，话里玩笑成分居多，陈茉谨遵顾梓洵的教导，也把孙浙的话当放屁一样。
    “这个字是我自己在学校的时候，请学姐帮我刻上去的。”陈茉想不到那次误打误撞被顾梓洵拿走之后，竟然被他做成了项链，“当时也是图个新鲜，想不到……”
    孙浙问道：“你送给梓洵的？”
    陈茉又把当时如何因为公交车急刹车她泼了顾梓洵一身豆浆，顾梓洵把她的半包纸巾拿走，里面包着她的校徽这件事告诉了孙浙。
    “所以你的学生证是因为那辆自行车押给了梓洵，而你的校徽因为那杯豆浆也给了他。”孙浙好奇道，“那你后来为什么不要回来？”
    陈茉把校徽和学生证一起放到桌子上，“我给忘了。”
    她不经意的遗落，被有心人奉作珍宝，妥协收藏，那些曾经无法将心意宣之于口的日子里，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舔
    舐伤口。
    原来很早的时候，他们已经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