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实习生

    过年期间，不只是顾梓洵生病，赵时依也未能准时回医院，而是请了一星期的病假。
    上班前的一天，陈茉依旧去顾家看望顾梓洵，那天她等顾梓洵醒来后，把学生证和校徽给他看了看，顾梓洵的脸绯红一片，分不清到底是生病还是羞赧。
    孙浙本来想笑话顾梓洵两句美人灯身子弱，但是陈茉当着他的面，让他眼睁睁看着陈茉俯身吻上顾梓洵，他什么话都没有了，在情侣爱情面前，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悄无声息地退场，把场地留给互诉衷肠的情侣。
    一吻很短暂，陈茉笑着用手抬起来顾梓洵的下巴，“All、for、the、purpose、not、to、marry、out、of、love、is、where、bullying。”
    “顾梓洵，你记好了，我和你是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她甜甜一笑，“我好喜欢你。”
    怔了片刻后，顾梓洵忽地把一旁的靠枕拿过来，挡在自己的面前，“我发烧了，别传染给你。”
    也许人一生病，便会娇气起来，顾梓洵也不例外，对着陈茉百般撒娇，要吃要喝，陈茉稍微适应了半天，感觉好极了。
    难怪说会撒娇的人最可爱。
    晚上这对小情侣要先回医院去，虽然顾梓洵已经退烧，但是陈茉担心他会累不想让他开车，暗下决定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去报名把驾驶证考了。这两天孙浙都住在顾家，他主动请缨送他们去医院。
    陈茉自然感谢，可她也很好奇，孙浙的家不就在旁边吗，“你为什么不回你家去？”
    孙浙耍花腔，“趁我兄弟还单身，多看一眼是一眼，等婚后了，想见面就难过了。”
    “为什么？”
    孙浙道：“他谈个恋爱已经把大部分时间都给你了，这要是结婚了更不得了。”
    陈茉听出来孙浙打趣她，她笑着回道：“那你也找一个谈恋爱不就好了，可以结婚的那种。”
    孙浙叹道：“我这种渣男，还是远离婚姻的好。”
    三人准备出门的时候，骆唯突然上门来，他眉头紧锁，神色焦急，陈茉觉得不对劲，四人回到顾家二楼，骆唯道：“时依请了一星期的病假，我完全联系不上她，你能吗？”
    陈茉当即给赵时依去电话，“关机了。这不可能，时依的手机怎么可能关机。到底怎么了？”
    “年前她一个朋友拜托时依帮忙照顾下家里的宠物狗，时依答应了，是我把狗给时依送过去的。”骆唯焦灼不已，“昨天我接狗的时候，被时依的爸爸看到了，当时就……说了时依两句，时依让我赶紧走。后来我不放心给时依打电话，时依语气不太好，话没说完电话断了，我再打就是关机。今天说好我去接她，走半路上焕新跟我说时依请了病假，我直接来找你了。”
    赵时依的家庭情况，陈茉大概了解一些，父母对她都很严格，赵时依也很听话乖巧，尽管在口腔临床专业上赵时依一直垫底，但是如果成绩不行，也考不上口腔医学。
    陈茉与赵时依父母见过两次面，两位都是教师，很有教养风度，唯一让陈茉觉得有点不适应的是，可能有点爱面子。
    看到她的时候，拿赵时依和她比较，让赵时依向她学习待人接物大方一点，再减减肥，赶紧把临床工作熟练起来，下次不能垫底了。
    这些话赵时依没什么反应，但是让陈茉很不适应，她的父母从来没说她胖让她减肥，而是直接带着她去球场上运动，营养餐搭配好，一切都是以健康为前提。
    想到这里，陈茉道：“我有时依妈妈的电话，我打过去问问。”
    电话很快接通，陈茉寒暄了两句，问起赵时依的情况，赵妈语气有些生硬，只说赵时依是身体不舒服，手机关机是因为坏了，没什么事让她不要担心。
    陈茉当机立断，“阿姨，我明天想去看看时依，在家还是在医院？”
    “小毛病，不用来不用来……”赵妈还在推辞，电话旁突然传来赵时依怒喊的声音，“茉茉我在家！你快来！”
    电话挂断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骆唯转身向外走去，顾梓洵喊住他：“你现在去也见不到时依，别去了。”
    “但是我可以守着她。”
    陈茉喊住骆唯，“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顾梓洵，你先去医院，我明天也请个假。”
    顾梓洵怎么肯离开陈茉，最后连孙浙都以闲着也是闲着的理由，跟着一起去了赵时依家。
    路上陈茉和晏清歌通了电话，把赵时依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今晚她可能不回宿舍，让她们不要等她了。
    任和心提醒陈茉，这种时候哪怕长辈有错，也不能说出来，还是先弄明白怎么回事，再想对策。
    车辆在路上急速行驶，孙浙把骆唯赶到副驾驶，任劳任怨地担任司机的工作，陈茉用手机不停地在网上与赵时依联系，期间跟王焕新通了电话，王焕新说赵时依在网络上短暂消失了。
    这么说的原因是赵时依一个追星女孩，日复一日雷打不动地签到，昨天晚上全部断签了。
    “骆唯，时依爸爸说了你什么？”陈茉想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
    骆唯道：“当时指着我问是谁，时依说是同事，帮忙接狗的，时依爸爸直接说时依撒谎，然后时依摆摆手让我先走了。”他懊悔不已，“我不应该走的，我应该解释一下。”
    孙浙不屑道：“不会以为你和赵时依谈恋爱吧？赵时依已经工作，这都不能算早恋，什么时代了，还想包办？”
    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
    陈茉的重点落在了赵爸爸说时依撒谎上，问题应该是出在这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个父亲指着女儿说撒谎。
    赵家只有这一个女儿，也是寄予厚望，赵时依自小品学兼优，名列前茅，一度是别人家的孩子让周围人羡慕。性格上只是内向点，但是陈茉知道赵时依在网络上可不内向，是个小话痨，热情活泼，不然上次遇渣男那件事，不会众口一词都向着她。
    到了赵时依家的小区，天已大黑，陈茉去门口超市买了两提牛奶，到楼下的时候让骆唯孙浙在车上等着，“我们四个一起上去，这是探病还是寻事，梓洵是我男朋友，陪着我天经地义，你们两个老实待着，有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顾梓洵不让陈茉动手拎东西，“我不至于生个病就废了，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电梯开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睡衣拎着垃圾袋的女人，陈茉多看了她两眼，到八楼后，陈茉出电梯前先按了一楼按键，才走出门。
    顾梓洵注意到陈茉的小举动，稍加思索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不由看向她轻笑道：“也只少等了几分钟。”
    “少挨一分钟是一分钟。”
    陈茉走到赵时依家门前，敲三下停顿片刻，如此敲了四遍门，才有人来应答，猫眼处黑了一瞬，门缓缓打开，“陈茉医生？”
    开门的人是赵时依的母亲，陈茉礼貌笑道：“阿姨，正好我在附近，时依生病了，我代表医院里的朋友来看看她，这是我男朋友。”
    赵妈的比陈茉低一个头，她挡在门口，没有让陈茉进门的意思，可是陈茉依仗身高优势越过赵妈已经看到了客厅的一角。
    地上散着玻璃渣子，混杂水迹，再看赵妈的双手带着厚厚橡胶手套，可能是在收拾卫生。
    “依依睡着了，谢谢你们来看她，等她过两天回医院了，你们再聚。”赵妈应付两句，想要关门，陈茉抢过来顾梓洵手上一箱牛奶，硬闯进去。
    陈茉笑得天真，仿佛没有听懂赵妈的话，“那我把东西放进去，不打扰时依休息.”
    赵妈拦着她，“哎不用不用。”但是陈茉铁了心要进去，顾梓洵紧跟其后，穿过下沉式玄关，陈茉脱了鞋子走进去，她的脚步停留在客厅边上。
    玻璃茶几侧翻在地上，小半个边角崩碎成无数颗粒碎片，如水晶般滚落一地。夹杂在一起的还有白色瓷碎片，不知是杯子还是盘子。地上还有一些小的家居视频，一个小的毛绒小熊半边浸在地上的水中，不复蓬松可爱。全家福的相框无事，上面的玻璃摔出斑驳裂痕。
    陈茉对一地狼藉的客厅视若无睹，转身看到赵妈涨着通红的脸，不知是生气还是难堪，陈茉笑着问道：“阿姨，可以给我一双拖鞋吗？”
    约莫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妈没有对陈茉的硬闯发作，她找了两双待客拖鞋给两人换上。
    这时从卧室方向传来阵阵撞门的声音，还有赵时依的呼喊声，“茉茉！茉茉！”
    陈茉只当没听见，冷静自然地笑问道：“阿姨，我想看看时依，她好像还没睡着。”
    “家里乱糟糟的，还是改天再来。”赵妈生硬地赶陈茉走。
    陈茉到一旁拿起扫把，一边低头扫地，一边笑说道：“我和时依是好朋友，阿姨不用和我客气，整理旧物打扫卫生我最拿手了，玻璃物品容易碎，擦起来要小心点。”
    顾梓洵识相地配合女朋友拿簸箕，他女朋友睁眼说瞎话还面不改色的本事，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他能怎么样呢，宠着呗。
    陈茉扫了两下，直起腰惊讶道：“我好像听到时依的声音了。”
    她拎着扫把向卧室走去，被赵妈拦住，“你再不走，我喊人来了。”
    “好吧……”陈茉答应着，向后退了两步，忽地绕过赵妈大步跑到卧室门前，钥匙还在门上，在赵妈的惊呼声中，她打开了大门，赵时依从门后扑出来。
    她被赵时依紧紧抱住，“茉茉！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