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感——孤岛之外

    “哟，这么厉害？刮目相看啊。”刘旺有些惊讶。
    她曾经可是一个上课会走神，老被点名起来却回答不出问题的人。
    “嘿嘿，本来是为了赶上你的，后来习惯养成了，就一直坚持下来了，情况也越来越好。”陈艺欣拉过他的手。
    “那你是为什么……”
    “旺仔。”她打断了他。
    “嗯？”
    “你知道的，我其实不是一个只知道笑的傻瓜。笑久了，我也会累的。”
    “嗯，我知道。”
    陈艺欣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幕，还有飞扬的雨丝，瘦削的背影有些落寞。
    “旺仔，我好累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刘旺有些惊讶。他不知道她说的“累”指的是什么。一个人说累的时候，往往是想要放弃的前兆。那么，她想要放弃什么了呢？他有些恐慌。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行走在这寂寞的雨夜中，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刘旺听到了她的叹气声，她是不会随便叹气的。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昏暗的路灯下，黯然神伤的女孩。
    “不是还有我在你的身边吗？”刘旺凑近了她，轻声说道。
    陈艺欣回过了头，望着他。
    “旺仔，没错，你是在我的身边。可是，我觉得你离我好远，我根本看不清你的样子，你也从来不给我机会去靠近你。”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可是手却停在了半空。
    陈艺欣的眼眶中有晶莹的液体在闪动，刘旺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进而是一阵阵的绞痛。
    “对不起。”
    她将手收了回去。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
    刘旺沉默了。
    陈艺欣撇过头，不再去看他，眼泪却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细长的轨迹，像是在窗子上滑下的雨珠。
    “旺仔，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才对。”陈艺欣啜泣着，声音有些沙哑，“我应该要笑的，应该要让你开心的，可我却让你陪我一起难过，是我不好。”
    “你别这么说。”刘旺的眼眶红了，鼻子也有些酸。
    “旺仔，你忘记了那么多人和事，可是你却偏偏还记得我，记得我们的一点一滴。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啊？”陈艺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刘旺点了点头，用手拂去了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是啊，既然如此，那我还奢求那么多干什么呢？我应该知足的。”泪珠随着她的话语一颗一颗地涌出来，刘旺根本来不及去擦拭。
    “可是……旺仔，我……我好不甘心啊。”她一下子扑到了刘旺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我喜欢你啊……”陈艺欣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你这么不公平，对我这么不公平？”
    雨一下子下大了，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
    刘旺有些不知所措。怀中女孩的肩膀和背脊随着她的哭泣声起起伏伏，他想要伸出手去抱她，可是手却一直在颤抖。
    他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她和陈艺欣之间，即使他们现在贴得那么近，他也无法触碰到她的心灵，无法给予她慰藉。
    他闭上了双眼，一行泪珠不由自主地滑落，滑到他的嘴角，咸咸的，苦涩的。
    眼睛可以闭上，因为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东西不是用眼睛去看的，而是用心去感受。陈艺欣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刘旺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抛弃了他，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影子，无视他，孤立他。然而，其实是他自己将心封锁起来，放在一个无人的孤岛上，不让别人接近。
    他曾经以为，没有人可以来到这座孤岛，没有人可以救赎他的心灵。可偏偏，有一个女孩架着独木舟来了，只有她一个人。
    她以她赤诚的心将自己带离孤岛，而自己却还对孤岛抱有一丝幻想和期待，不是太可笑了吗？
    他终于将手搭在了她的后背上，紧紧抱住了她。在触到她发梢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得到了解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释然。
    他的脑海中忽然涌上了许多的画面。他和她在寂静的公园中拥抱，在吹着秋风的操场上奔跑，在安静的自习室中谈笑，在拥挤的食堂中穿梭……他们的手一直拴在一起，好像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窗外的雨声似乎静止了，除了怀中的女孩和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
    抱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刘旺心底最深处的那块柔软，像是被轻轻触碰了一般，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他微微张开口，才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有些干。
    “我也喜欢你，艺欣。”
    怀中的女孩突然颤抖了一下，像被电到了一般。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正深情地望着她的男孩，男孩的眼睛像是浩瀚的星空，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那是她多熟悉又多梦寐以求的眼神啊！
    “你刚才……说什么？”陈艺欣的脸颊上还挂着几滴眼泪。
    “我喜欢你，艺欣。”
    “你……叫我什么？”
    “艺欣。”刘旺再一次轻柔地唤道。
    陈艺欣呆呆地望了他几秒钟，眼泪又一次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嗯……旺仔……我在。”
    她再一次扑入他的怀中。这一次，她哭着哭着，就笑了。
    “没错，你是旺仔，你看我的眼神，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陈艺欣靠在刘旺的肩膀上，脸上写满幸福与安逸。
    “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也无法找回我自己。”他目视前方，神情复杂。
    “旺仔，我应该早一点回到你身边的。”她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摩挲着。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是值得的。如果没有那些经历，我就不会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
    陈艺欣离开他的肩膀，将他的头轻轻转了过来。
    “旺仔，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感受了什么？”她的语气有些急切。
    “过去的，就不要提了吧。”
    “我想知道，我想替你分担。旺仔，我们说过的，不要隐瞒，有什么事情，我们要一起去面对。”
    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刘旺叹了口气，开始从记忆里搜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