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命

    防空洞和上次来一样，透着一股阴冷。
    第一道铁栅栏没锁，进去后一路向里，除了偶尔从防空洞深处传来的莫名叫声，一切都很正常。
    很快，我们几个来到了上次的岔路口，向左走是监狱，正中是仓库，右转是龙门。
    这个没什么好迟疑的，右转就是了，让我们顿在这里的是三具尸体立在地上，被钉成了路标的尸体。
    三具尸体，两具并排直立，另外一具凌空横着，固定在另外两具尸体的脖子上。头部微微弯曲，手指向龙门的方向。
    我上前查看了一下，三人死于割喉，伤口微红发白，地上不见血迹。死亡时间待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仨的血被放干了。
    继续检查，我发现固定三人的是木楔子，木楔子一端楔入横起尸体的腿部。一端楔入另外两人的肩膀。
    活做的很细，一般的木匠，做不出这个活。
    除了血，这三人的魂也被抽走了。
    “哥，站着的这两个我认识！”胖子这时来了一句。
    “你认识？”我有些意外。
    “嗯！”
    胖子点点头，指着尸体说道：“这个外号叫张老六，这个叫葛麻子，他们两个都挺有名的，和咱们同行，堂口上供奉的一个是胡家，一个黄家！”
    “杀鸡儆猴？”
    我盯着尸体看了半响，不确定的说道。
    “谁知道呢？”
    胖子神色凝重，说道：“哥，这两人名头响，本事也不错，一般人惹不起，老太太手挺黑啊！”
    我嗯了一声，又端详了尸体半响，说道：“走吧，不管太奶奶的目的是啥，咱们小心为上！”
    右拐后，眼看着就要到达龙门了，两堆一米五左右高，用人头堆叠成的金字塔拦住了路。
    “草！”
    看到这两堆人头，胖子呆了半响，才蹦出一个字。
    我也被镇住了，太奶奶到底干了什么？
    小黑没啥反应，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两堆人头，粗略估计，每堆起码在三百颗人头以上。
    我缓了片刻，拿着马灯上前照了照，发现了一点不对。
    这些人头，大部分都留着辫子，脑袋剃的和青瓜皮差不多，只留着后脑勺的一小撮，也就是所谓的金钱鼠尾。
    再看皮肤，这些人的脸大多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脖子上的切口也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黑红色。
    这些人，死的时间不会短，搞不好是清朝时候的人。
    “哥。梳辫子的人头差不多占上七成！”胖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数了一会说道。
    “应该是古人！”我说道。
    太奶奶还没无聊到杀完人后给人剃头的份上，再说了，想要剃头，你也得有头可剃。
    现在的人，很少有留长头发的。
    两座人头堆，除了留着辫子的，剩余的三成，还有很多长头发的，看样式，也不像是现代人，全都梳着发簪。
    除了这两种，还有一些动物的头，最多的是狐狸头，我数了一下，有十颗。
    “哥，老太太这是啥意思啊？”
    看了半天，我们哥俩都有点懵逼。
    “不知道！”
    我摇摇头，自打进入防空洞开始，看到的不是尸体就是人头。我也搞不懂，太奶奶到底要干啥。
    两堆人头分列通道两侧，只留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太奶奶要干啥，我和胖子索性不想了。继续向里走。
    通过尸堆，走了不到二十米，路上又出了状况。
    通道两侧，各摆着一排棺材，棺材延绵向前。通向最里面的龙门。
    我顿了一下，便继续向里走。
    棺材里面有什么，我没看，也没想着打开，只是用马灯扫了一眼。这些棺材都钉着粗大的棺材钉，看起来是不想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但我有种感觉，棺材关不住里面的东西。
    来到龙门前，刻着龙样浮雕的大门紧关着。我试着推了一下，大门纹丝不动，还透着一股阴冷。
    除此之外，上一次来这里时的那个小丫头不见了。
    她守了龙门三十多年，我和她约定。会让她的哥哥来带走她。
    这次来，由于太过危险，我没通知她哥哥，我还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没想到她已经不见了。
    说白了，她就是太奶奶关在这里的守门人，替太奶奶守了三十多年的门，唯一的希望就是和哥哥一起离开。
    现在这个希望也没法实现了。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陷入了难处。
    门我推不开。难道要一直等待？
    太奶奶那天只是和我约定了进入防空洞的时间，具体如何进入龙门，需要干什么，她一概没说。
    我看了小黑一眼，小黑翻了一个白眼。意思很明显，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这就坐蜡了，难道要在大门口等着？
    我想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再次看向小黑，问道：“小黑，莲花怎么没过来？”
    莲花是什么人？
    她是嫁衣的丫鬟，嫁衣现在在我身上，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莲花不应该不来啊？
    小黑没回答，只是瞪着眼睛看我。
    我没趣的揉了揉鼻子，还是想不通。
    太奶奶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不会让我困在这，只是我想不明白。太奶奶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过我也不着急，进不去就等着吧！
    我和胖子席地而坐，默默的等着。
    “咚！”
    等了大约十分钟，一道微弱的声音在通道内响了起来。
    “哥！”
    胖子激灵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竖起耳朵倾听。
    “咚！”
    敲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大了一些。
    除了敲击声，隐隐的还有一股血腥味传了过来。
    “咚！”
    “咚！”
    “咚！”
    很快，敲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也让我和胖子找到了声音的来处。
    声音是从棺材里传来的。里面的东西要出来。
    棺材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棺材板咚咚作响，一根根棺材钉缓缓的向上挤，按照现在这个速度，用不上两分钟，棺材钉便会脱离。
    不止如此，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我摸出一个手电照了照，二十多米外，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正缓缓的流来，是血。
    血漫过第一口棺材，咚咚的敲击声瞬间停止，代之的一阵令人心悸的喘息声。
    “呼！”
    “呼！”
    吸气吐气的声音瞬间连成一片，如同响在心头，带来一阵难以言语的压迫感。
    我和胖子二话不说，立即后退。直到退到门口，才稍稍放心。
    小黑也不淡定了，它跳起来，站在我的肩膀，身体绷紧。警惕的看着棺材和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过，呼吸声越来越大，甚至比刚才的敲击声更大。
    “叮！”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一根棺材钉掉在了地上，然后便是连成一片的叮叮声。
    一根根棺材钉掉在地上，敲击着地面，呼吸声至此一滞。
    “砰！”
    下一刻，是连成一片的砰砰声，一个个棺材盖被掀起，落在地上，棺材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那是一具具尸体。
    借着马灯的灯光，能够看清楚，这些尸体和普通的尸体不同。
    这些尸体上纹刻着一个个诡异的符文，符文从头到尾，肉眼可见的每一处肌肤都是符文。
    这些尸体缓慢而又僵硬的从棺材中走出，踩着粘稠的鲜血，之前连成一片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我心中升起一股明悟，他们在适应身体，就好似刚刚从冬眠中醒过来的熊。
    我和胖子贴着门站着，大气都不敢喘，在这种狭窄的地段，跑是跑不掉的，一旦发生意外，能活着出去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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