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和你

098、我爱你


    方西乔的手很暖和,这种暖和很轻易就会让手凉的她舍不得再离开,谁不想靠近温暖呢,但在看到方西乔眼底划过的那一丝异样后,她立马回过神,改去握方西乔特地空出来的玻璃杯下半部分。
    把杯子拿到了自己的手中后,她若有所思垂下眼帘,用指腹细细抚摸着有些温热的杯壁,然后点头。
    "那我先去学校了。"方西乔把递杯子的手收了回去,在转身往玄关处走的时候,低头用另一只手去摸了摸刚才被严月握过地方,前面眼中划过的那一丝异样变成了欣喜,偷偷摸摸的欣喜。
    他如今只敢偷偷摸摸的从严月身上获得欣喜和甜蜜。
    严月看着男人的背影,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在深呼吸好几次后,她终于喊出了声:"我们谈一谈吧。"
    男人的脚步滞住,没有回头,他多希望自己像当初从医院离开一样,拥有一个不能回头的理由,那时他是想回头,而如今他不想回头。
    方西乔还是回了头:"要谈什么?要不等我回来再谈?"
    严月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可这样才更让人无法拒绝。
    男人踱步回客厅,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刚坐下,就不自觉的提了一口气在胸中,他正想说话,严月已经用带着哀的语气开了口:"方先生有过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感觉吗?"
    "以前有过。"在没有遇到严月之前。
    "那现在…"严月吸了吸鼻子,脑袋往后仰,脖子靠在沙发背头上,她不想让男人看到自己眼眶红了,"那种感觉是不是又回来了?一个人过日子比较轻松的感觉?"
    方西乔张了张嘴,那种一个人生活也很好的感觉再也没有回来过,自从遇见眼前的女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那种想法,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会不会很有趣,牛奶是不是需要隔两天就要买一次,会不会每天清晨都能听见她赖床的撒娇声,会不会每天都有一个早安吻和晚安吻,每天晚上会盖着厚厚的毛毯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而他就捧着书在看。
    就恍若是他们两个刚确认关系在一起的那天晚上,严月看累了电视就靠着他,然后伸手抹他捧着那本书的封面,会和他谈论喜欢这本书的哪里。
    这一切只要想一想,他就能够发疯,只想要拥有,不顾一切,如今亦是,但他却做不到不顾一切了。
    当能够打垮你的东西没有出现的时候,谁都可以说的很轻松,在所有人面前夸大海口,可当足以摧毁你意志的东西浮出水面的时候,你才意识到,再僵硬的东西都总有办法被敲碎。
    比如你信誓旦旦的要生活,可总是会有一些人出来扰乱你的生活。
    比如男孩在年轻的时候,许下海枯石烂的郑重承诺,可最后被金钱和现实压力,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个承诺给推入了海中。
    但明明上面的所有问题他都无所畏惧,为什么他还是没了勇气,他不敢想象去想象以后,如果以后他们两个结了婚,他心安理得的和严月过着幸福的生活,自私的去忘记他母亲加注于严月和她母亲身上的痛苦,但万一哪天严月发现了,跑来质问他,要和他离婚,到了那时候他实在没那么自信可以放严月走。
    方西乔没有回答。
    一直没有听见男人声音的严月,眼神呆滞住,涣然无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中已经被哀伤占据,原来是真的,女人的第六感为什么总是这么准。
    “我只恋爱过一次,在大学的时候。”她仰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脖子处的肌肤有些拉紧,喉咙因此有些瘙痒和窒息,但她仍旧不打算变换姿势,“那时候我觉得恋爱好麻烦,要把自己的时间分出一半来给对方,哪怕你的时间已经全部给了社团、学业和各种社交活动,但还是不能冷落自己的另一半,每个节日都要记住给对方送礼物,要记得对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要时刻关注对方是不是心情不好了,有没有感冒,这样真的很麻烦对吧。”
    严月举起双手,往沙发后面压去,伸了个打哈欠的懒腰,但她的鼻子也已经发红泛酸了:“那是我的第一次恋爱,我虽然感觉到了恋爱的美好,被完全不相干的异性关心、爱着的感觉,两个人在从前毫不相关,却牵手成了对方最重要的伴侣,但那只是我一开始感受到的,因为我从未感受过所以觉得美好。”
    “可后面我就觉得厌倦了,太累了,太心力交瘁了,每天都很累了,可还是需要撑起精力去和一个人说一些毫无营养的话,但我那时候依旧还是爱他的,所以我愿意在精神疲倦的还用最后的一点精力去说爱他,可最后他好像是感觉到了我对这段恋爱的力不从心,他跟我说了分手,带着他的新任女朋友来说的分手。”
    严月合上有些发干的眼睛:“我想最好的恋爱大概是,对方毫无营养的消息会成为你疲倦时侯的兴奋剂,而不是负担,所以我感觉有一些遗憾,我没有成为方先生疲倦时的兴奋剂。”
    这些时间来,她感觉得到,这个男人每天和她的说话都是力不从心的,就好像当年在那段恋情中的她。
    这个男人很累、很疲倦,而她的存在好像会让现在的他更累、更焦虑。
    “你是我...”方西乔下意识的就要马上开口反驳,但最后还是用最后的理智把自己的情绪拉到了三八线外。
    严月听见男人迫不及待的声音,坐正身子朝斜对面的单人沙发看过去,她的满脸期待没有换来想要的答案,而她也无法再仰头去掩藏自己的窘态,“我很感谢方先生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也感谢你很辛苦的陪着我,如果网络暴力的时候没有方先生你在,我可能就死了。”
    方西乔听到了“如果没有...可能“这样的因果关系,也看到了严月疲倦又悲伤的神情,瞳孔的神采像是被一把剪刀给剪成了两半,而他瞳孔里的神采也亦是,在这种时候,他心里所想的、一直在做的像是溪水一般,不受控制的从嘴里说了出来:“我爱你。”
    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后,又加了一句,“所以不用谢谢我。”
    “要谢谢,因为...”因为你现在不爱我了,或许还爱,只是这点爱不足以支撑我们再继续相处下去。
    “因为我们是朋友...”严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绕过沙发,往自己房间走去,在转身的那一刹,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用通宵后的最后一点精力努力保持着声音平稳,“朋友之间还是需要说谢谢的,我先去睡觉了,方先生你快去上班吧。”
    说完就直接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那一声关门声让怔住的男人猛然回过神来,然后只听见男人自嘲的轻笑了一声,他看着那扇房门,身子也跟着往沙发背倒去,他在隐忍,不想让心里的悲痛跑出来冲他咆。
    忍到最后,他咬了咬牙,有些懊恼的伸手抓了抓头发,又扯了扯打好的领带,可如此还是无法让他的胸腔停止那股窒息的感觉,所以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都给挥扫在地,但想到严月就在没多远的房间里,他就收回了手,紧紧握着然后起身往门口走去。
    一声沉重的开门声,一声清脆的关门声,他已经离开了。
    他们分手了。
    严月在房间里哭了没多久,就因为彻夜的疲倦睡了过去,中午十二点她就醒了,被装修师傅的电话吵醒的,给她装修甜品店的师傅问她墙壁想要刷什么颜色,她应了声说要先到那里亲眼看了才能决定,然后又马上洗漱换衣裳,急匆匆的跑去了甜品店。
    最后她选定了比较深沉一点的颜色,而靠近地面的那一部分则选择用了木制的墙板,她想到时候上面可以画一些彩绘,或者也可以让来店里的孩子画画,这样就不必担心被家长带来的那些孩子吵闹了。
    其实这间店说是甜品店,但她打算到时候里面也贩卖咖啡,深沉的墙壁匹配咖啡,而下半部分的彩绘则匹配甜点,彩绘让人的眼睛愉悦,甜品则是会让人的心情愉悦起来。
    “对了大妹子,前面那个来装修洗手间的人说让你有时间过去结一下账。”在粉刷墙壁的工人扭头道。
    严月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赶紧往店外跑去了,那个帮忙安装马桶洗手台的店也就在附近,她拿出银行卡把账结清了后,突然想起方西乔的房本还有银行卡存折都在她那里,还有她手上的戒指,待会回去的时候,把东西都收拾一下再还回去吧。
    因为她懒得坐车,所以甜品店最后选择开在了离公寓不远的那条街上,那个位置很好,附近有大学还有幼儿园,从公寓走半个小时就能到,而那个店面也是方西乔提前帮她看好的,在很久之前。
    店面的定金,肯定也是他付的,这个也得还。
    只要两个人之间没有了任何关系,那就什么都想还回去,别人是想要划清界限,而她只是想要告诉那个男人,她可以没有他,她不是没了他,就无法生活的,虽然她前面糊涂的转错了账,但究竟是谁把她变成了一个不会生活的人啊,她以前明明就可以一个人生活的很好啊。
    她再也不要依赖任何人了,谁也不要依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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