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便都要归位?”胡雪目光微滞,细语道。
下一刻,纤手被人握住,胡雪抬眸,对上一双幽深的丹凤眸。
她的喉咙像被鲠住。
她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她居然想着归位这两个字走了神?
归位,是指回到那个世界吗?
胡雪不明白,可是看着无墟的目光,胡雪觉得大概没错了。
她怎么可以想这种事情?她的命运若是回归了原来的那样,那如今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夜凌渊怎么办,长安,星辰,弦歌又要怎么办。
胡雪咬咬牙,生生制止住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回握住了夜凌渊的手。
“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趟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胡雪征求着他的意见,夜凌渊并未驳回,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莫要胡思乱想。”
夜凌渊独独交代了这一句,胡雪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你说的再有一劫是什么意思?”
夜凌渊走后,胡雪转眸去看无墟。
她大约能知道这几年里这个人经历了什么,这一处暗牢,暗无天日,怕是已经与这个世界脱轨了。
可她不可能去怪夜凌渊心狠手辣,毕竟他再如何都是因为她,全世界谁都有资格责备他的这些做法残酷,唯独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
无墟却摇了摇头:“吾已经说的够多了,剩下的就要靠施主自己了。”
他这样,胡雪除了无奈也不能再有其他想法了,毕竟有些事情夜不能强逼不是,他说了这么多了,已经够好了。
“嗯,还是谢谢你了。”
胡雪向他深深地鞠了个躬:“还有就是,对不起。”
很对不起让他丢了这么多年的自由。
“咳咳咳咳。”无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长满了胡须的脸上多出了个笑容。
“一切都是贫僧应该受的,施主又何须道歉,况且这么多年来了,贫僧的心也静下了不少,怎么知道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胡雪的心里狠揪。
“真的很对不起。”
或许这个时候,这个和尚狠狠地骂她一顿,都能减少些她心里的内疚,可偏偏他没有。
这让胡雪更加更加愧疚了起来。
她想,这和尚一定是老奸巨猾的,一定要让她更加愧疚才会好受……
“你莫要怪当今的圣上。”
胡雪一愣,没想到这和尚会这么一番好心,好心到胡雪都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你也不怪吗?”
“自然。”他浑不在意地道:“这七年,皇上一直以为你死了,身子未曾被幽禁,心也宛如被幽禁,这七年的时光,就算贫僧赔给他的,确实是我才让你们分开了七年。”
胡雪有些酸涩:“那你为何这般执着?甚至甘愿用自己的自由来换我们分开?”
无墟望向空气中的虚无:“贫僧只……罢了……不说也罢,不过只是虚妄罢了。”
他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略感不平,只是觉得人类与异类在一块不符合常伦,只是……
这些话,他无法说得出口。
胡雪走出了这里,看见夜凌渊静默地站立着,一身明黄衣袍,临风独立,惊才绝艳。
“你们说了什么?”
他像是不在意地问。
胡雪看向他,矮油,明明就在意的很,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呵,男人。
胡写眨了眨眼睛:“其实也没有说什么。”
她一人开开心心地走到了前头去,余下夜凌渊在身后目光幽幽。
……
次日清晨,胡雪给她家小丫头梳头,小丫头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
胡雪无语:“你这小丫头现在是要干什么?”
“阿娘,弦歌好喜欢阿娘给弦歌梳头。”
唔,胡雪纳闷:“为什么啊。”
弦歌扁扁嘴,双手撑着下巴:“因为平日里虽然有许多人帮弦歌做这个,做那个,但弦歌觉得她们都不是真心对弦歌好的。”
胡雪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你这孩子,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哦,以后要习惯才好呢。”
弦歌有些怅然地道:“阿娘,虽然皇宫里面很好,又狠漂亮,还有许多好吃的可以吃,可是为什么弦歌还是更喜欢以前在村子里的感觉。”
胡雪有些好笑,这么点大的孩子,就在这儿装忧郁来了,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可胡雪想了想,还是想要跟她说的深奥些。
她虽然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但是这皇宫里面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该像白纸那样。
否则啊,混不长久的。
“弦歌啊,你还小,但是阿娘还是需要告诉你,这皇宫虽然粲然辉煌,但其实就是个特别漂亮的大型牢笼,只是这个牢笼,人人都想进,因为这里会给人无上的权利,可是这里面,人人又都在斗争,没有真情所在。”
弦歌楞了楞:“真的没有真情吗?那阿娘和阿爹呢?”
胡雪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说的有那么一点点以偏概全了。
她笑笑:“其实阿娘刚才说的也不太对,这儿不是没有真情所在,这里,也是可以有真情的,只是那些真情会存在的举步维艰而已。”
弦歌的脸微微苍白:“啊?那这样,这样不是很不好吗?”
胡雪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我们家傻丫头暂时不需要想太多,有些事情,你稍微知道一些即可,但是更多的就不必操心了,父皇和阿娘都在呢。”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胡雪笑了笑,最终把她收拾好后,小丫头就自顾自地去玩去了。
胡写走出门去,望向天空,想起前世车水马龙,城市喧嚣,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一般……
只是她很快便睁眼了,不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太久了,如今她也是个有家室的人。
家里还有三个小孩儿巴巴地喊着她娘呢。
再加夜凌渊,她说过不会再离开他了,怎么能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呢?
胡雪在皇宫里面并不会太无聊,因为总有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地前来找她的麻烦。
比如说宫里面如今最为坐不住的那个人,齐雨柔。
这大婶又找她喝茶呢!
胡雪看着她桌子上摆着的两杯茶水,只觉得一阵头疼。
“齐妃唤我过来,便是为了请我喝茶?”
齐雨柔的目光微微一凝,笑道;“宫中生活煞是无趣寂寞,既然有姐妹为何不能坐在一起聊聊天排解一下?”
胡雪装作惊奇地道:“啊?是么?原来齐妃娘娘……很寂寞?”
她装作很头疼地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唉,我可都愁死了,那三个孩子每日都缠着我闹腾,这日子是头疼得很,倒是完全没有什么可寂寞的。”
这话语里面膈应的意味就够明显了,胡雪叹息一口气。
齐雨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紫无比。
这该死的女人!
这是在跟她炫耀自己有三个子嗣,而她却是个孤家寡人吗!?
小贱人!
齐妃尽管恨得牙痒痒,却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郁结道:“即便如此也不妨碍我们喝茶,来。”
胡雪狐疑地看了一眼那茶杯。
就是如何也安心不下去。
按照以往套路,以及这宫里的女人那点手段,胡雪觉得这一杯茶水里面必然多了些什么添加剂。
胡雪端了起来。
齐妃柔柔一笑:“可是有什么不放心的,或是担心本宫……”
“没有的事情呢。”胡雪十分豪气地咽下。
胡雪觉得齐妃不至于要那么傻,在这个时候给她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岂不就是亲手将把柄摆在夜凌渊的眼前嘛。
夜凌渊的手段按理说没有不知道的,那么——齐雨柔肯定不敢这么做。
毕竟当初魏清雨的背后是有夜凌泽和太皇太后,她可以有恃无恐,但是齐雨柔如今背后什么都没有。
就算是对于齐国而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泼出去的水要是祸害了人,他们肯定巴不得赶紧撇清关系。
毕竟皇家人的情谊嘛,虚得很,胡雪不信齐妃会不知道。
她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特别特别愚蠢的人。
于是嘛,不用太担心了。
可是不担心也仅仅只限制于这杯茶而已。
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话一直被从不知道多久以前延续地用到现在,就说明它是有一定道理的。
胡雪喝完几杯茶之后,就陪齐雨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齐雨柔的神色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一定很得意吧。”
胡雪一愣,知道这人就要进入正题了。
“不知道齐妃娘娘在说些什么。”
胡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以免会掉入进她给自己布置的陷阱里面去。
“不知道吗?你的心里怕是清楚得很。”
胡雪微微眯了眼睛。
齐雨柔冷笑:“昨晚我去找你们的时候,你和皇上……”
说起这个来,胡雪,额,还真有点尴尬。
其实昨天晚上她也就是想要激一激齐雨柔而已,但是她还真没想到这女人今天会这么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心里的感觉还真是,有点怪。
“哦,昨天皇上给我擦了点药而已吗,就那药擦起来的有些疼。”
胡雪实话实说,嗯,虽然参杂了一点点的谎话。
可是齐雨柔明显不相信啊,她便是摇头:“你又何必懵本宫,在这宫中,谁能让你受伤不成,何须擦药?”
齐雨柔这话明显就是说她编个谎话也不编点可信的,胡雪很无奈啊。
她明明不是编谎话啊,可这女人就是不相信她有什么办法。
“你是故意的。”
齐雨柔冷笑着看着她。
胡雪挑眉,怎么回事,这女人是要撕破脸咋地?
“你想说明什么?”
胡雪知道齐雨柔在激她,越是这样她越是应该要淡定,毕竟自己不能明知道是套还偏要往里头钻不是?
齐雨柔眯着眼睛看着她:“本宫此番只是想要告诉你,即便你与皇上相识的时间长,即便皇上如今对你算是独宠,但是这份宠爱必不会有多长久。”
胡雪挑起了眉头,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既然她想要撕破脸,那她怎么好意思驳她的心意呢?
“是吗?”胡雪微微一笑,装作犹豫地看向远方:“男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帝王,我确然不知道这宫里若是有更加年轻的女人进来后,皇上他会不会看上了别人,可是至于齐妃娘娘嘛……”
这个长音拉得就很意味深长了。
字里行间都是体现着她的不好。
齐雨柔的脸色一变,胡雪看着她忙着眼睛笑道:“齐妃娘娘该要好好保养呢。”
齐妃的脸色一变,变得难看至极,容颜衰败在她这里是最不可提及的禁忌。
可这个人竟然这般毫不避讳的说了!
过分,委实是太过分了!
“贱人!你说什么!”
见她站了起来,胡雪依旧气定神闲:“我说什么了吗?齐妃娘娘可千万莫要在意。”
胡雪一脸天真地看着她:“唉,这齐妃听着怎么跟弃这么想,这太不好了。”
齐雨柔的眼睛几乎要迸出火花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雪看着他:“哎呀,娘娘千万莫要生气,生气的女人老得快啊。”
齐雨柔本来是想出来激一激她的,却不曾想这人的嘴巴是这样毒,心性又是这样稳。
反而变成了自己差点被气坏了。
“你这个小贱人,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胡雪知道,她乱了分寸了,就怕这女人一会发疯了会累及自己,她就想要赶紧找个机会遁了算了。
可偏偏齐雨柔就是不乐意给她这个机会。
“你还真是特别得意啊!”齐雨柔冷笑:“你别以为你有三个孩子有多了不起,谁会知道这三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
胡雪在听到这一席话的时候,也淡定不聊了,冷了神色看着她:“齐妃娘娘可是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齐雨柔冷笑:“你以为有可能嘛,你当这话完完全全是出自于我之口是么?实话告诉你吧,前朝早有许多人都这么想了,你和皇上七年未见,一回来便带回来三个七岁的孩子,谁知道这三个孩子是谁的种,谁知道是不是你和别人的孩子,硬生生地说成了皇子皇孙!”
胡雪听完这些话,一扬手,狠狠地给了齐雨柔一巴掌。
“我希望你的嘴可以干净些!”
齐雨柔的一张脸很迅速地肿了起来,可见胡雪用的力度是有多大。
“你竟然敢打本宫?你究竟是以什么立场?你以为自己如今是个什么东西?你尚未封后,你什么都不是,你的孩子如今虽然有皇子之称,但实际上呢?也不过是几个野种而已!”
胡雪气啊,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可以容忍别人怎么说自己都泰然处之,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她的孩子们被人诽谤。
尤其是‘野种’这两个字,她不希望从任何人的嘴里听过。
至于这个齐雨柔,胡雪很想就那样撕烂她的嘴便罢,可是她不能。
尽管她真的有能耐可以撕烂她的嘴,胡雪也不能让夜凌渊为难。
毕竟若是她动了齐雨柔,夜凌渊就难做了。
胡雪冷哼了一声:“我与齐妃无话可说,若是你怀疑我的孩子们的血脉什么的,请你不要来问我,直接去问皇上好了。”
齐雨柔见她就要走,但事到如今,哪里可以轻轻易易地就放她走?
某一瞬间,齐雨柔的目光微闪,猛地拽住胡雪的手腕。
而她长长的护甲几乎在胡雪的手腕之处刮出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胡雪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她只能硬生生地忍下。
强烈的预感告诉自己,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否则一定就着了这女人的招了。
可胡雪万万也没有想到,不管她有没有发作,从来应约过来喝茶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中了她的招了。
胡雪只看见她抓起了自己的手,然后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往后面倒去了。
况且……她的脑袋还正正地磕在了石桌上。
胡雪都能听见那一声清脆的巨响,以及看见她撞上的那一处很快便被鲜血染红,以及看见她的唇微微动着,和她的诡异的微笑。
胡雪的心里咯噔一声,因为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以及有人的惊呼。
“皇姐!”
是齐佑,他跑来的时候还不忘把挡了道的胡雪一把推开。
胡雪被他这一推弄得,整整踉跄了两步才艰难地稳住了身形。
她在转眸,就是看见了夜凌渊深不见底的目光。
“我想你们晋国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这一路的使臣好巧不巧地,几乎全是齐国的。
胡雪甚至可以看见他们落在自己的脸上的,宛如利刃一般的神情。
而齐雨柔气若游丝地看着胡雪:“你,你为何……”
神情满是控诉与哀怨,而她一动,就“嘶”地似乎疼痛难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齐佑看过来的目光都满满的全是失望。
所有的人似乎都以为是她伤了齐雨柔?
这让胡雪皱起了眉头,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事情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齐雨柔可以这么狠。
胡雪看着她脑后的鲜血,确实看起来煞是骇人的紧。
而她,宁愿将自己伤成这样也要借此来陷害她,这让胡雪觉得很想笑。
齐雨柔可真是太瞧得起她了,要整她,何必要将自己伤的这么重呢?值得吗?
可是胡雪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忒阴损,只因为就连夜凌渊的目光都冰冷的蓄满了凉意。
尤其是看向自己的那一眼,胡雪觉得自己的心都好像坠入了冰窖里面。
别人的目光,胡雪都不是很在意,唯独夜凌渊。
可他……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是她的问题?
而齐国的使臣们还在追问着交代,夜凌渊看着胡雪的目光里面的情绪都叫胡雪看不懂。
她想张张嘴辩驳一点什么,但是不得不说她真是没用的很,这个时候居然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叶沉,先将末儿,带回去。”
叶沉看了胡雪一眼,那一眼里面太复杂,复杂地让胡雪的心一点一点地在下坠。
她不知道后面夜凌渊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只知道。
这一次,怕是没有人会信自己了。
齐雨柔一下子变成了弱势,而她,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毒妇?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啊!
“叶沉,你觉得是我把她推的变成那样的吗?”一路上,胡雪就问了叶沉这么一个问题。
叶沉咬咬牙道:“末儿姑娘,属下知道你一定不是有意的,只是您也不要责备皇上……”
“嗯。”
胡雪几乎是从喉咙里面硬生生地憋出一个字来的。
分明是应下了,却有说不上来的阴冷又阴沉。
转眼间,叶沉的眼前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胡雪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关上了门,闭上眼睛,轻轻地,不断地深呼吸着才强压下心中铺天盖地的愤怒和难以遏制的……委屈。
叶沉说,属下相信你一定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
并非她不是有意啊,而是她就算是无意之间也没有想伤到她一丝一毫!
可是好像……没有人信她?
胡雪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躺在床榻之上的,只是不管怎么想,脑子里面都是齐雨柔最后那一抹微笑。
既得逞,又得意的笑。
呵呵呵呵。
这可当真是……
这一口被咬的,当真太窝囊了。
胡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很累而已,又累又心酸,夜凌渊那眼神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后来,她是感觉到自己床榻微矮下去,才睁开了,看见了夜凌渊就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胡雪抿唇,咬咬牙:“怎么?是不是觉得我面目丑陋?”
这样的话,胡雪说出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搞笑。
是啊,或许她现在在夜凌渊的眼里,跟那些因为嫉妒而嘴脸面目全非的女人是一样的了?
夜凌渊叹息,将她搂入怀中:“雪儿何故要这么说?你是什么脾气,朕如何会不知?”
夜凌渊以为她又在闹小脾气了,心里无奈,将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似的来哄。
如同往常一般。
“那你说,我是什么脾气?”
胡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凉,凉的让她自己的心都要结冰。
“定是她说了不好的话惹你了不是?”
夜凌渊叹息着将手臂紧了紧。
若是普通的情况,胡雪也许只是会有点不满地跟他解释解释,可今天,她却一点也不想解释。
只是心中一片冰冷,突然之间就不想要看见他了。
胡雪用尽了全身地力气推开他,冷笑:“是吗?”
这样的神情,夜凌渊从未在她的眼中看见,他皱了眉:“你怎么了,可是怪朕方才没有……”
“不是啊,我能怪皇上什么?我知道皇上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一口一个皇上,表情却一会儿比一会儿麻木,夜凌渊拧眉:“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
是哦,自己这个样子在他的心里是在闹脾气?
胡雪突然觉得很可笑,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
夜凌渊他以为他自己了解她,却深深地误会了她,还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吗?
“你走!”胡雪漠然地躺在了床榻之上:“我不想看见你。”
夜凌渊见她如此,神情冷了下去:“胡雪。”
可床榻上的她突然落下了泪来。
他的神情又不好再冷。
“雪儿,究竟如何了?”
胡雪蜷缩了自己的身子,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夜凌渊愈发心疼,想将她抱起来。
可胡雪这个时候正是委屈愤怒的时候,若是平常她一定愿意窝在他的怀里哭一场,可这一次没有。
她重重地推开了他。
“滚!”
胡雪觉得吧,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对夜凌渊说的,为数不多的,可能算是狠的一个字眼了。
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下去。
包括夜凌渊……也是忍不下去的。
他的神色愈发阴沉下去:“你未免过于放肆。”
胡雪浑身都僵住了。
却要住了唇,一言不发。
“你自己好好想想。”
胡雪本以为他会发怒,可他没有,他只是冷冷地扔下了这一句话之后,摔门走了。
胡雪知道是自己作。
她可不就作吗?
明明只要和他好好解释,他就会相信的啊。
可她偏偏要选择将夜凌渊给气走。
这样的她,或许看上去,真的特别无理取闹吧。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啊,在面对旁人的时候,她都可以控制的很好,唯独夜凌渊的时候不行。
她可以淡定的与叶沉说‘嗯’,面对夜凌渊的时候却是那样。
是啊,就照夜凌渊说的那样,她未免太过放肆。
胡雪甚至没有那个力气去怪齐雨柔。
虽然这局是她布下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信她呢?
这里面,一定是有她的问题,对不对?
胡雪这个时候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的三个孩子。
当长安和星辰看见自家娘亲魂不守舍的样子时,连忙走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
胡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去问孩子们这种事情,毕竟她们还只是孩子。
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只是捏了捏两个孩子的手:“阿娘有点累了,想来找你们说说话呢。”
可在这个时候,弦歌突然踹门进来。
星辰被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弦歌看见了自家娘亲,突然就哭了出来。
胡雪将她抱了起来:“弦歌,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弦歌抱住自家阿娘:“阿娘!外面都是坏人!!他们欺负阿娘!”
胡雪楞住了。
星辰和长安一听,急了:“怎么回事?”
弦歌抽抽噎噎地道:“我在外面听见有人说阿娘故意推了那个大婶,害的那个丑乎乎的大婶差点死掉!他们都欺负阿娘!怎么可以这么说!”
弦歌的听力不亚于胡雪,外面的一些交谈自然而然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胡雪笑:“怎么,你都没见过,就这么相信阿娘?”
弦歌哭得更厉害了:“我阿娘才不是那种人呢!”
星辰愤怒:“谁说的,看我不教训他!”
长安皱眉,明显也很愤怒。
胡雪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最信任自己的,是自己的三个还不算懂事的小宝贝。
“你们啊……”
眼中的泪意不知觉地漫了上来,可她生生逼下去了。
她不能让孩子看见她哭泣的样子。
在三个孩子的面前,她必须要将腰板立得很直。
“弦歌乖,别哭。”
胡雪揉了揉弦歌的小脑袋:“你这孩子长这么大,眼泪最多了,谢谢娘的弦歌,星辰,和长安都信娘。”
“娘亲真的没有推她,这一点,娘像你们保证,娘没有做让你们失望的事情哦。”
弦歌突然抓住胡雪的手去:“阿娘,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胡雪一愣,看向这小丫头:“我们离开这里?你要抛弃爹爹么?”
弦歌咬牙:“爹爹,那么人陪着……而且我们不想看见阿娘受委屈!”
胡雪揉了揉这丫头的小脑袋:“不能这么说哦,你爹爹其实也是站在阿娘这儿的。”
是啊,夜凌渊其实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他就属于那种即便她真的有心伤了齐雨柔,他也会站在她这里,为他挡住外头的闲言碎语,好好保护住她的。
可是胡雪要的不是这种啊。
她是希望夜凌渊足够相信她地为人。
可胡雪知道,自己平日里确实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或许是因为这一点,让夜凌渊以为她是被齐雨柔气得太火了,才会将她伤了的。
可是啊,尽管只是这点点的落差,都会让胡雪特别的生气
这究竟是为什么?
胡雪比谁都清楚,这是因为她对夜凌渊的要求太高了,她希望这世界上谁都可以不了解她,只要夜凌渊懂,她的三个孩子懂就好了。
可因为这三个孩子与她日夜相处,且她们几乎所有的观点都来源于她,所以她们会相信她。
但是夜凌渊不一样啊……
胡雪垂下眼眸。
“阿娘,真的吗?阿爹真的站在我们这儿吗?”
胡雪点了点头,有些想落泪:“当然是真的了。”
……
胡雪又安抚了下孩子们的情绪,回到自己宫殿之后,蒙头就是大睡。
可能是因为存了消极的心态,居然,甚至不是很愿意醒来。
就这么睡下去多好啊。
而与此同时,齐雨柔的翡翠宫头一回迎来了皇帝。
齐雨柔的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的孱弱。
她一见到是夜凌渊来了,心中起先先是一喜,又假兮兮地作势要请安。
她本以为皇上怎么也不会叫她用这样弱的身子跪下,可偏偏,皇上并没有让她免礼。
齐雨柔只能硬着头皮地跪了下去:“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
就只有两个字,甚至连扶她一把都没有,齐雨柔十分柔柔弱弱地线稿站起来,却因为脚下的一个‘不稳’而朝夜凌渊跌了过去。
眼见这女人就要倒在自家皇上的怀里的时候,叶沉看见皇上往一旁挪了些。
说实话,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似乎一般只要有女人以这种方式邀宠,皇上都……是这样的。
咳咳咳咳。
当然,这也有例外的。
比如小狐狸,胡雪姑娘和黎末姑娘三个以外。
叶沉早就觉得奇怪了。
这三者,还真是,在皇上这里,几乎什么例外都占了。
不过想想,王爷对小狐狸,似乎是为了心头血,后来,王爷对雪儿姑娘,是为了小狐狸,所以,其实皇上对黎末姑娘才是最最不同与真心的。
叶沉想了许久之后猜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心想今天,黎末姑娘因为齐妃这么一出,似乎心情差得很。
而皇上去了一趟黎末姑娘那里出来之后,心情似乎也特别糟糕。
叶沉觉得吧,这齐妃今儿个,是要遭殃了。
可偏偏有些人没有这样的自觉啊,还以为自己多年等待之后终于要出头了呢。
因为烧了夜凌渊的这一扶,齐雨柔直勾勾地倒下,而前方又是一张石桌,这要是磕过去,只怕是……
又要头破血流一次了吧!
叶沉赶忙地趁着这个时候又扶了她一把。
“齐妃娘娘要小心啊!”
叶沉的心肝儿都快吓坏了。
天哪,感情这齐妃真是站不稳要摔了,原来不是为了邀宠!?
这下皇上怕是要高看她一眼了吧?
只可惜……显然没有。
不仅没有,皇上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凉更可怕了!
哎哟喂!这究竟是为什么?
叶沉实在是琢磨不透皇上的想法了。
“你可真是不怕死。”夜凌渊淡淡道。
齐雨柔如鲠在喉,但依旧艰难道:“皇上在说什么,妾身不懂呢,妾身只是,只是突然腿软了,妾身也实在控制不住。”
叶沉也觉得是,不然谁人没事这样拿自己的一条命去摔呢?
多半是疯子才做的出来的。
可下一刻,叶沉就惊骇地看见了皇上扼住了齐妃的颈脖。
并且很显然,皇上怒了,而且是惊天的怒意。
“你可知道你有多该死?”
叶沉听着皇上的声音很淡,但却满是杀意。
“皇上,不妥啊!”
叶沉想要阻拦,可他根本拦不住皇上。
夜凌渊还是有理智地,他随意地松手。
齐雨柔就像破布娃娃一样地撞向了一旁的宫墙。
她吐出一口血来,伤上加伤。
本以为皇上来,会发生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只可惜不过是一场噩梦。
齐雨柔开始浑身发抖了起来。
夜凌渊早已转身了,脚步极快。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叶沉加快了脚步,可皇上好像特别着急的样子、
夜凌渊的眉头紧锁,心中愧疚之意如潮水涌上。
他批奏折的时候想了许多,心知他的小狐狸不会莫名地发这么大的脾气,必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气她放肆,但心里总有比怒气要重许多的其他情绪。
他的心里大概也有些底,所以特意去看了齐雨柔一眼。
仅仅一眼,心里就清明。
他怎么忘了呢?
他的小狐狸纵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但从来把握有度,从不过分。
他虽然从未生过她的气,也不在乎她是否是故意伤的齐雨柔,因为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重要的只是雪儿,但因为雪儿不喜欢自己和孩子遭人闲话,他才不得已将表面做全。
可他怎么忘了,那小狐狸会在意他的想法啊。
夜凌渊的脚步愈发快乐。
到了毓秀宫中,她的小狐狸正在休息……
只是……
“雪儿?”
“雪儿?”
不管夜凌渊怎么喊,胡雪就是醒不过来。
也不是怎么样,就是睡着了的模样醒不过来。
胡雪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可是她使劲儿地睁了睁眼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索性也懒得睁了,算了算了,再睡一会儿。
殊不知,自己的这个再睡一会儿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着急得四处奔走。
所有人都听说毓秀宫的那个姑娘病了,怎么都行不过来。
宫里几乎所有的太医都看了,皆无办法。
都说要么等她自己醒来,要么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夜凌渊在她的身边几乎要守了一夜。
整个毓秀宫只有他二人的时候,夜凌渊将她完完全全地搂在怀中。
“雪儿,醒醒,醒醒?”
搂的很紧。
“雪儿,这一次,是朕错了,对不起。”
夜凌渊的人生中道歉的次数少之又少,可惜胡雪没能看见。
他将她又搂紧了两分。
“他们都说你是不愿意起来,雪儿……”
夜凌渊皱起了眉头,神情似痛苦:“朕不该与你生气……”
胡雪隐约之间是能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说的话的,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还是可以听见一些。
说实话她很想哈哈大笑,或者嘲讽他两句,然而她真的睁不开眼睛。
并且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里面有灵力在流失。
从昨夜那一阵心悸之后开始就这样了,只是现在愈发明显了。
这种感觉委实让人恐惧害怕得很。
胡雪不知道的是,随着那些灵力的流失,自己甚至已经不能维持人形了。
当她的人形变为小狐狸的心态的时候,胡雪没有感觉到夜凌渊的僵硬以及颤抖。
若是有,她一定会很心疼。
因为她从未见过夜凌渊这样的神情,可以说是……恐惧。
像是当初抱着小狐狸的尸体时候样子。
夜凌渊再一次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入赘冰窖的感觉,他似乎是怕小狐狸会冷一般,紧紧地将它搂在了怀中。
然后,他听见了无墟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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