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贼

第18章


两人十六块残骸继续去势凌厉、向四周激散开来。余者大骇,忙自撒手弃刀、运足十成功力伸掌向前一拍,总算将碎肢来势缓住、止住、挡住、定了一定推了出去,不料却陡听得自己身上喀喀数声裂响——双臂已然骨折尽断!
在座四大帮、八大派的人腾的全站了起来。
“神州正气”赵忠良与“云天双翅”连氏夫妇亦刷的齐变了脸色。
石佛心与祖延宗更是看得喉头狂咽、汗出如浆。
这是什么刀法?
他们练的还能不能叫作武功?
世间竟有如此惨烈奇绝的杀人之法?
瞑目真人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颤声道:“莫非这是当年大光明会失传已久的‘三绝诛连斩’!”
三绝诛连斩——传说中天下最恶毒、最狠辣、最霸道,就像被下了诅咒的刀法!
不但可令万千敌手顷刻间屠戮殆尽,就连历代创、使这刀法的本人也从来没有过好下场。
这路刀法只有一招。
一招含三斩。
无论一斩两斩还是三斩,其实都只是一刀,差别只在于波及范围的大小与连环死伤的多寡。
刀倾城这一刀用上了前两斩叠加的内劲:“一刀两断”,“大卸八块”。
幸好他还没有使出最后一斩。
因为最后一斩叫作——“碎尸万段”!
这一斩曾令梅大人的梅园化做花屑雾海。
在座众高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联手接全他的三绝斩。
但他们身为大会的执事与各方的代表已不能再坐视不管。
若还不出手制止这场干戈奇变,天下正道颜面何存?
哪怕拼个玉石俱焚,也绝不容这目中无人的刀魔疯神毁了大会千百年的传承!
一触即发,一发难收。
谁人飞灰,谁人烟灭?
就在台下人人手心捏汗,台上个个剑拔弩张之际,幸而有人动了口、发了话。
“你是来找我的?”
声音清朗、澄澈、通透,甚至富有磁性。
此言一出,全场绷紧的心弦登时为之一松。
说话的是高和寡。
他正以一种十分陌生、百分不解、千分疑虑、万分迷惑的眼神看着刀倾城。
口气馨平淡雅,仿佛和善的主人在问客人要不要来一杯茶,人人听了顿感心头一舒、一暖。
但这句话却只让刀倾城感到可笑、齿冷。
我不找你还找谁?
这个时候还装什么蒜?
难道就为了保住你高和寡在世人眼里的清誉与尊严?
刀倾城低头看着自己刀上犹在滴淌的血,只有硬生生四个字:“拔、你、的、剑!”
高和寡的眼神开始变得凝重、深邃,神情也更好奇、不快,却唯独没有歉疚与恐惧,反正色道:“刀倾城绝非大奸大恶之徒,亦非做人走狗之辈,但你我之间到底有何恩怨误会,为何连日来伤我多位朋友在先,恕高某委实不太明白个中究竟,何妨在此说个清楚?届时仍辩不明是非曲直,你若还要一意杀我,我自会与你公平一战。但此事与其他人无关,还请你莫要连累无辜。不然你再牺牲江湖之民意、践踏大会之章程,少不得要招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纵然你神刀盖世、无所畏惧,只怕也寡不敌众、自保堪虞,我劝阁下还是三思后行、好自为之。”
刀倾城一怔。
这本不该是一个淫贼此情此境下说的话。
更不该是野心勃勃欲夺武林盟主的一代枭雄说的话。
千方百计隐匿行藏、毁灭证据,岂容人前细述、败其丑行?
不煽动群豪一拥而上、联手围剿,反要与己单打独斗、不得援手?
以他剑法之高若与众高手一齐出手,他的柴刀再神,报仇机会也剩下不到一成。
伪君子假扮清高没有必要到这地步。
以致他不得不再次重申、确认、又问了一次,抬头直视道:“是不是你动了我的弦儿?!”
高和寡茫然:“谁是弦儿?”
刀倾城咬牙:“月钩山下,草屋之内。”
高和寡脸色轻变、面上微赤,竟尔变得略显赧然:“阁下怎会知道那日我在草屋之事,不过这又与你的弦儿何……”
刀倾城闻言顿时怒火上涌,暴喝出刀:“那你还明知故问、假扮无辜?!”
柴刀骤化裂地斧。
刀倾城所期落空,犹如发觉被耍、怒不可遏。
脚下一踩,砖石登时四分五裂,翻涌直起。
一刀旋扫,劲风奇转,将地上碎石笼起向高和寡劈头盖脸罩了过去。
随后一刀插入高台地板直没至柄,由地发力、从近至远、自下而上、倒卷而出!
人人顿感论剑台一阵颤动轻晃,似乎已被他一刀裂作了两半,个个唯恐高台倒塌,忙自四散逃开。
眼见地板裂纹径向高和寡脚下延伸而去,高和寡一声轻叹,向后退得数步,唯有脱鞘、出剑。
随手一挂,鞘于空中不坠。
留痕虚划,剑自浮光掠影。
凝空静止剑!
高和寡终于出手,只能动手。
这世间一切纷争最后皆靠拳头解决、胜负定论。
一屏剑幕再次于空中凝结,如铸光墙铁壁,可将一切攻势来袭阻挡在外。
是以刀倾城上来便气势逼人一刀、以碎石轰敌,紧接一刀从脚心地底攻至,叫其遮无可遮、避无可避。
高和寡连出九十九剑将碎石尽数自剑网弹开,随即回手一剑朝自己立足处削去。
他身已退在高台边缘,这一横削,竟在对方刀气于脚下腾起之前抢先一剑隔断。
刀势戛然止,高台兀自稳。
高和寡所站一方石块则被自己斜斜削了下来、立向台下跌落。
鞘仍在空,凝滞不动。
高和寡回剑入鞘,随石块一同飞坠而下,先退三舍、欲避其锋。
刀倾城怎容他退,纵身而跃,一刀如瀑,紧随劈落。
高和寡无奈,唯有仰面——出鞘。
鞘弹升空,立将刀倾城刀势一阻。[手 机 电 子 书 : w w w . 5 1 7 z . c o m]
待得剑鞘被劈两片,高和寡已洒然着地向湖边疾退。
刀倾城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不等台下群豪自行让路,二人一前一后已冲出一条甬道。
群豪又是兴奋、又是骇异,齐发一声喊,争先跟上,你推我挤唯恐错过当今两大绝世高手之对决,无论结局谁生谁死、谁悲谁喜,此战必灿烂夺目、毕生难忘,得睹此役可算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但是他们算错了一点。
刀倾城与高和寡之战岂是他们看得懂的?
山下湖畔全是人,高和寡一退退至无人处。
湖心无人。
高和寡一剑削断湖边枯树。
轰然而倒,木落湖水,飞跃其上,如驾轻舟。
持剑而立,神忧色悯,飘在湖心,天地悠悠。
这里终于可以不怕伤及无辜。
这里总算可以令他放手一搏。
对他来说此战如此莫明其妙,却如宿命无可遁逃。
无论天意若何,都将奋力一拼。
过得今日便可江湖在握、天下在手。
不然这西子湖便是他最后埋骨之所。
现在他沉息静候,只等刀倾城一刀西来。
刀倾城的刀在开路。
一边疾奔,一边出刀。
气浪卷烟尘,人海如潮分。
一刀劈岸,刀气直贯长堤。
湖边薄冰尽碎,裂作千百片。
再出数刀,浪潮急涌,冰块散开尽向湖心荡去,隐约摆成龙蛇之形。
刀倾城奔至岸边、其势不歇,伸足便落在这千百片薄冰之上,一路连环踏踩、如履平地,蜿蜒行进、径向高和寡而去。
高和寡剑在清响。
那是为刀倾城的刀而鸣。
高和寡眉头一轩、心头一凛:来得好快。
但他的刀更快!
是以必须先发制人。
他立将足下大树的残枝败叶尽数削平,顺势向刀倾城一一扫去。
还施彼道,如法炮制。
刀倾城刀光急舞、周身环绕,袭来枝叶一触其刀俱化轻烟,足下不住换冰轻点、围着高和寡所踏秃木步步逼近。他足下虚浮,比起高和寡适才挡他碎石更难几分。
高和寡心中一声暗赞,也更愁思凝结,忽的身形一展、双脚一拨,大树竟于水中旋转起来。所掀阵阵波涛向四周泛开,欲将刀倾城仗以立足之冰块一并荡了开去。
刀倾城眸色愈凄、出刀更厉——你要兴风,我便作浪!
一刀劈向水中涟漪,轻波顿化骇浪三十尺,反卷孤舟。
一浪打来,未湿其身,却见刀光先至、破浪而出。
刀倾城舍冰弃水,腾空扑纵,去势决绝,一刀直刺!
高和寡双睛一亮,剑化龙吟:“来得好!”
刀倾城这一刀气势无匹、来势无瑕,他唯有横剑与他刀光一抹,不敢相交,仰面而倒。
高和寡竟直挺挺向湖面躺了下去,跌落湖中。
刀倾城刀虽落空,却足下一稳、已登上了他的秃木舟。
以高和寡之能,哪能如此轻易败退?
刀倾城随知不妙,立即转身出刀!
高和寡在身后。
身后水花四溅,一剑破水而出!
高和寡脚勾圆木,竟于水底绕得枯树一周从另一侧倒杀回来。
刀倾城眼中一阵炽热莫名。
如斯高手可遇难求。
奈何是敌非友。
高和寡手腕一振,千百朵水花绽出千百支剑花!
眼前剑影重重,哪一剑才是高和寡真正致命一剑?
不管,有多少破多少!
无暇分辨,只管出刀。
刀光化做千万重,每出一刀皆将空中一道弥留剑痕击断、劈碎、砍散。
高和寡眨眼刺出多少剑,刀倾城就回了多少刀。
剑剑可虚可幻,总有一剑是真。
却各出百招,未曾一交。
高和寡这破水而出其势将尽,仍未将刀倾城逼退分毫,眼见他身子不得不再次跌回水中,陡然一剑改向浮木削去。
木头就是木头,怎避得了高和寡的剑?
他要将浮木削断,叫刀倾城同样难以立足。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独木舟竟尔不见!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