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

第7章


我笑着道了歉,拔了一个朋友的电话,这个朋友并不是什么机要部门的人,只是一个粮食局的低层员工,我找他,是因为他大伯和赵悦盛形容的许工,年纪约莫相当,而又是从北大毕业的。要知道,社会的大环境,也是一本字典。
按许工的年纪,能从部委直属系统退休,年青时,必是极出色的人才。不出所料,我刚和赵悦盛喝完一打青岛,我朋友就回电话过来,连许工家里的电话都报了给我,并且他大伯查了校友录,确定没错,许工果然年青时是极优秀的人才,那个年头,大约大学毕业的人,并不是太多吧。那么许工自然很容易就从他的同学记忆里浮显出来,因为,研究生更少了。
赵悦盛一听我转述,脸上只余下苦笑了,因为许工的专业,是流体工程和仿真,这对于外行人来讲,简直就是天书,难怪七列拼音,正读不通,反读也不通。要是把金刚经译成拼音给一个基督徒读,你杀了他也读不出个所以然。我摇了摇头,对伙计道:“切一盘牛心顶来吧。”继续涮盘里的牛胸肥膏。
赵悦盛独自灌了两瓶青岛,才有气无力的对我道:“不如,叫你那朋友的大伯,帮我们翻译一下?或者找他们的同学?”
我闻言手中筷子一颤,涮熟的一块牛肉掉在地上,大排档老板养的土狗,早已叼着跑开了,我笑道:“老班长,或许有戏!他出这题给你时,用了多长时间?”
“一支烟没抽完吧。”赵悦盛想了想如是说。
我让他按刚才我朋友报来的许工家里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只对许工说,原来他是学流体工程和仿真的,这下子密码应很快就可能解出来了。许工听了,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只一个劲地道:后生可畏。又让赵悦盛有空去陪他下棋。
我拍了拍赵悦盛的肩膀,笑道:“买单,各自打道回府,不用愁,我有头绪,明晚吃饭再向你汇报。”
赵悦盛的职业,是那位许工所了解的,在普通人的心里,警察要调查别人的背景和来历,并不太难,看样子如果不是赵悦盛坚持不作公器私用的事,应该他也有法子查出来的。所以只要查到许工的专业,找一个同样专业的人,去破解一道花两支烟时间布置的专业题,应不太难。这就和许工出题之前说的:“我不能坏了大伙的事”是相冲突的。
所以我可以假设,是和专业无关。那么,只要找字典,就可以解决问题。
一个拼音单词,有四种读音,我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但世上还有样东西,唤作新华字典。而我有一位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朋友,曾带给我一张五寸盘,是基于整句的输入系统叫InSun的输入法,只要输入一长串的拼音,就可以在计算机屏幕显示出中文。如果是多音字,也可以通过键盘来选择,这实在太妙了。
之所以不和赵悦盛一起回家,是因为这个输入系统是中国的开发者卖给日本公司,而又未上市的,也可以说,是盗版的东西不见得光,我不想让赵悦盛难做。我想,破译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有这样的高科技产品,这道密码题,想必是一点也难不住我的。
楚方睛帮我开了门,父母亲都已睡下了,我急急的开了电脑,等待开机时,楚方睛问了我来龙去脉,我简略的和她说了,她听了笑道:“我想,你可能会失望。”
半个小时后,我徒劳无功地盯了一眼掩嘴窃笑的楚方睛,把电脑让给她玩“仓库番”,拿了那张纸回房间里继续苦思冥想。
    正文 第一十一章
古董(10)
楚方睛玩了一会大约困了,出书房时见我没关门又亮着灯,便走了过来。我扯住她道:“来来来,一起来研究一下!”楚方睛一下把我的手拍开道:“得,别烦我,我可帮你照顾伯父伯母,当了一天的义工了。”
我笑道:“我爸不就你爸?我妈不就你妈?瞧你说成这样?”楚方睛双颊无端泛了微红,但总算有些笑意了,我趁热打铁笑道:“咱兄弟俩,谁跟谁呢?”本以为能哄得她开心,谁知她竟一下子愤怒起来,起身道:“亲兄弟都明算帐,总之你欠我一餐饭没请!”说罢转身就走,我忙赶了出去拉住她说:“喂喂,请就请,我什么时候小气了?来来,帮我研究一下这题……”
她一把甩开我的手,快步跑进她自己房间里,把门也关上了。我拍门叫道:“喂,你丫没点义气,真是的!”却听她在房里说道:“你平时不总说‘百读自解其义’吗?你自己去读好了!”话语中竟带点哭腔,又有些许莫名的哀怨。
我无奈地走回卧室,捧起纸来读,研究了一会,我发现每一列第一个拼音单词,都可以拼成“零”或者“一”,而每一列的最后一个拼音单词,也可以拼成数字。没错,我想这是符合共性先分离开的原则,那么这道密码题,便应是:“0”有前卷连“7”
“0”水叫产个“5”
“1”里把山起性“6”
“1”社非草容见也是“4”
“1”日出也是“6”
“0”望非黄后是话下字孙“5”
“1”两一去因“6”
但饶是如此,余下的仍让我无从入手。我念叨着“两一去因”“日出也是”,不知不觉中,便糊里糊涂的坠入黑甜乡里了。直至call机响了起来,我拿起一瞧,却是留言,便打去传呼台问了,却是楚方睛告诉我已送了我父母亲上了飞机了。我把call机扔开,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床被子,大约是楚方睛帮我盖的吧,因为我向来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所以成年后,父母也从不擅入我房间的。
但这时手机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我真的有点后悔买它了。不过电话总还是要接的,却是欧阳士秋打来的,他火燎火焦地道:“快来,有人要买你那镯子,对了,你来了别说多少钱,我来报价。”我打了个哈欠,勉力提起精神道:“这不才下午吗?晚上吧?让我睡会好不好?”
欧阳士秋冷笑着说是客户大还是你大?要不就别来费话,我卖完了转帐给你不就完了?想睡觉就别讲那么多原则,想坚持原则就不该睡……。我忙叫停,问他是不是修成唐僧了?我过去就是了。
出了电梯,楼下的保安主任在以前我还没这么懒时,周六去练散打总碰见他,他见我有点魂不守舍就问:“荆先生?身体不舒服?”
我笑道摇了摇头,对他道:“我碰到一个高手,毫无破绽,你说头痛不头痛?”
谁知他却笑了起来,对我道:“用古龙的话说,刀法虽没有破绽,但他是人,是人就有破绽,最强的地方就是他最弱的地方……”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停,高谊后述。”
怎么今儿一起来,一个个都在背台词?我打了辆车,便奔古董店去了。
上班的高峰期已过了,是以车开得很快,风从车窗里渗入,刚才洗漱后没抹干的脸在风中清醒得无以伦比。我把车窗摇上,掏出那张纸,继续念那“社非草容也是”,到了古董店门口,欧阳士秋见我下车,一把拉住我边向里走边道:“来,快讲你的废话吧。”
进了店里的房间,我仍在考虑什么是“望非黄后是话下字孙”,我突然想起,也许不是“话下字孙”,是“华夏子孙”才对?对,一定是这样,要不没有意义。可整一句呢?我摇了摇头,还是从短的开始,我念叨着“两一去因”,却不料突然一个冷冷的女声道:“孤阳不长,先生是要卖镯子还是以此为籍口泡妞?”
我抬起头,却见欧阳士秋尴尬地对一位女士赔笑,三十岁左右的女士,也许大眼睛长头发的她年轻十岁,会让我有“慕少艾”的想法,但可惜,她早生了十年,我笑道:“尽管这套粉红钻石套饰很名贵,犹其这颗不下七克拉的链坠可以很好的显示您的身份,但我仍坚持,您不应该带钻石。当然,如为悦已者,另当别论。”
这位女士脸色变了一变,冷冷道:“我也很少见这么小气的男人,打扮得这么得体。”
我有点不解地道:“什么小气?”
她仰起头道:“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孤阳不长吗?这可是你自己从进来就一直念着的……”
“等等!”我打断她的话头道:“你说我什么?孤阳不长?我一直念叨着的?”
那女士忿忿道:“你不从一进门就念什么‘两仪去阴’么?两仪去了阴,不就余了阳么?”
我一敲自己的脑袋,对啊,两仪去阴,哈哈,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忙笑着道:“不好意思,我在思考一个很古老的谜语,你瞧。”如果不想因为发呆而引起人反感,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发呆的原因的年代往前推,我把纸递给这位女士,她望了一眼,就释然了,对我道:“不好意思。我实在瞧不出你是研究考古的,我也有几个研究考古的朋友……”
我等她说完,忙问道:“其他六列,你有分辨出是什么吗?”
她认真的看着,却摇了摇头,欧阳士秋咳嗽了两声对我道:“快讲你的废话吧。”
    正文 第一十二章
古董(11)
我见那女士对其他六列拼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简略的地和她讲了关于手镯  的故事,讲完了之后,我问她道:“你还要买吗?”却不料引起她和欧阳士秋的大笑,原来他们以为,每一件古董,愈是有传说有故事,愈是能值钱,我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不是我感兴趣的话题。
我对那女士道:“对了,请您留下电话给我好吗?我有一个附带的条件,就是你买了镯子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必须和我分享,噢,你别生气,这样吧,这个镯子多少钱成交都好,您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减一半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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