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声噤噤，一冷冬

    因为白寒声的需要，阿菇需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安盛将阿菇安置在了一处靠江的院子里。
    是个清净地儿，阿菇还比较喜欢，特别是院子东边有一座望亭。
    望亭四周层层叠叠的种满了翠竹。
    白雪绿竹，江水滔滔如同被劈开了的碎玉，阿菇喜欢沏一壶茶，就在亭子里面坐着，一坐就是一日。
    夜间的时候，白寒声会过来。
    一夜折腾之后，他转身就离开。
    通常他都不会说话，整个人沉默得像是一块只会动作的冰山。
    这一夜，是阿菇来到这藏风亭的第五日了。
    白天阿菇带着香桐去了藏风亭的后山捡了一些冻僵在树枝上的果子，晚上她就叫小厨房那边不必备晚饭了，她将冻熟的柿子，山楂捡了一些，用石蛊碾碎，再弄了一些洋芋蒸熟了捏碎，揉搓成小团子摆放在盘子里，最后再浇上熬煮过的山楂加柿子的酱汁……
    阿菇一边在做，香桐就绕着小灶台偷偷的伸手指过来捻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姑娘又是做的什么，好甜。”
    香桐喜欢阿菇，不仅仅是因为阿菇性子平和冷静，还因为阿菇喜好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春夏秋冬四季，她总能寻着一切能用的东西做出一些美味的小吃食。
    这三年来，香桐从面黄肌瘦的模样变成现在这样白胖胖，就是阿菇那一双巧手的见证。
    “你这样。”
    阿菇见到香桐只是吃了洋芋泥，便伸出手指挖了一些洋芋泥，然后在山楂柿子果酱里面蘸了一下，做示范一样的拿起来放进了嘴里。
    山楂的酸溜溜，柿子的甜蜜蜜，加上洋芋泥冰冰凉凉绵绵的口感。
    这滋味别提多好了。
    “哇！！”
    香桐照着阿菇的做法尝了一口洋芋泥，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叹的话还没说出来，小厨房的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冷风窜了进来。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今日这小厨房——”
    香桐以为来的人是院子里其他伺候的下人，便扭过头去准备呵斥他们，结果一转身就看到白寒声站在门口，张大的嘴一下子合不拢了，“楼，楼主。”此刻她的手指上还有洋芋泥跟山楂酱，吃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而随即她更是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想要把正在忙碌的阿菇挡住。
    因为阿菇此刻的仪容，确实是太不合适拜见楼主了。
    花口楼有规矩，姑娘见人，必须仪容妍丽着装整洁。
    而姑娘此刻在厨房里忙碌，头发盘在了头上用一条手帕从额头处系着了起来，双手的袖子都卷了起来，身上还系着围裙，浑身上下被烟雾熏得汗津津的。
    哪里还有一点妍丽。
    阿菇看到白寒声的时候正在煮水果茶，刚刚将切好的苹果跟梨肉倒进砂锅里，一扭头，就见到一抹黑白的高大身影立在门口。
    黑色长袍，白色披风。
    从黑暗里走来的容貌，带着夜的清冷与寒峻，一颦一瞥，似乎都有刀子从他飞起的桃花眼飞射出来。
    叫人不寒而栗。
    安盛端着双手站在白寒声身后，见到阿菇这副模样的时候，也着实是惊了一下。他在白寒声身边伺候也许多年了，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这般仪容不整的出现在他面前——今日这阿菇姑娘只怕是……
    “楼主。”阿菇知道自己此刻形容不端，赶紧埋头跪下，“奴婢知错，请楼主降罪。”往日白寒声都是深夜才来，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阿菇隐隐听到了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心中猜测，莫非是因为下雨了？
    对于阿菇的主动认错，白寒声并未理会。
    连声冷哼都不表露，皱眉环顾了这狭小逼隘的厨房，目光落在了灶台上摆放着的已经做好的菜品，以及还在砂锅里煮着的咕噜噜的冒泡的清亮的汤水。
    有股水果的甜香从那里窜了出来，弥漫在这个房间里。
    “那是什么。”
    白寒声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了一盘摆盘奇怪的红的白的的菜上面，皱眉。
    惜字如金的男人，竟然一口气说出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