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王妃翻身记

第122章: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一)


    死者是个女子,死因不详,粗步判断是死了四个时辰以内。
    不是长安人,在她的身上搜到了一副路引。孟玉菀握着那副路引仔细查看,说来也怪,这路引脏兮兮的,衣裳也倒是穿得工整,应是没有遭受过侵犯的。身上的金银细软也都在,不是强  暴,又没有拿财。
    师父见状,抬手撩起尸体的衣服,皱眉取了根银针,眼睛微眯,下手稳又快的扎进胃里,过了片刻,取出来,银针没有变黑,并不是中毒而死。
    师父检查尸体,孟玉菀则观察四周的情形,这是苏街的街头,左右都是百姓的住所,平日里也有人在外走动。
    若是在这里发生的命案,怎么说都不应该如此悄无声息,总该有人察觉到一些。
    杨叔不敢在张仵作面前抽旱烟,一来是身份不够,二来怕影响张仵作作案。
    “杨叔,您打听了么?这尸体可有人认识?”孟玉菀闭着眼,屏气凝神的感受着空气的波动,她没有嗅到什么特殊的味道,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淡淡的余下的烟味。
    “我派人去打听了,只是暂时还没消息,这段时间往来商贩比较多,只怕是外地过来的。”杨叔双手合十,口中呵一口热气出来,搓了搓掌心。
    “嗯?”
    师父发出疑惑的声音,孟玉菀连忙低下头去瞧,小声询问,“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师父凝重的点头,他眯了眯眸子,“这事儿有些复杂,得把尸体带回去。”
    外边没有致命伤,那就是问题出在了五脏六腑,如此一来,只怕验尸的手段要残忍多了。孟玉菀陪在师父身边这么久,多少也知道了些。
    吩咐衙役小心着将尸体带了回去,师父站在原地静静的打量着这一片地方,他眉头皱得有些紧,见孟玉菀满脸不解,犹豫片刻,轻声道:“待会儿要见的场面无比残忍,你先回去吧。”
    孟玉菀摇头,哪怕心里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她还是一定要陪在师父身边。选择这条路,该经历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躲。
    尸体已经起了一块一块的青紫色尸斑,皮肤不再柔软,用尖锐的刀刃,毫不犹豫的刺进去。一层一层的将皮肤分割开来,那一双长满了皱纹的手如同琢玉一般精细的处理着尸体。
    这是个累人的活儿,干了整整半个时辰,孟玉菀由一开始的强忍呕吐,到后来实在控制不住,胃中一阵翻山倒海,怂着呕吐物一股脑涌上了喉头,她连忙捂着嘴,冲了出去。
    师父给她讲着做这事儿应该注意点什么,孟玉菀擦干净了嘴,胃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呕吐出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人体里的五脏六腑,空气里的血腥味刺激得她有些窒息。
    “真是怪,这尸体五脏六腑皆是好好的,并不如我所想受了内伤。”张仵作大抵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儿,一时间愁了起来。
    恰巧杨叔在门外捂着眼睛不敢看屋内的场景,他喊着:“张仵作,尸体的丈夫来要回他正室夫人的尸体,此时正在门外呢,若是瞧见了这场景,只怕会有*烦呢!”
    闻言,孟玉菀浑身一震,担忧道:“师父,这怎么办?”
    张仵作倒是镇静,他满手血污,用清水洗了洗,擦拭干净后,吩咐孟玉菀不可乱碰尸体,好生守着,别让偷腥的猫儿来将内脏给扒走了。
    整理了一番衣冠,欣然随着杨叔走了。
    留着孟玉菀一个人守着尸体,衙门外的吵闹这里是听不见的。
    孟玉菀百般无聊,便仔细观察起尸体来,想着能帮上师父一点忙也好。
    尸体的主人五官生的端正秀气,透着一股子端庄,耳朵上吊着一串碧绿的耳环,幽幽的衬得尸体肤色雪白,只是一块块的尸斑像乌龟壳上的花纹,看了让人觉得可惜。
    尸体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发髻已经拆散了,软软的落下来。孟玉菀叹了口气,她接触了这么多事,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看着这尸体,只觉得心生怜悯。
    多好的一个女人,就这样死了。
    看着尸体的头发有些灰土,孟玉菀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木梳,恭敬的弯了弯腰,“冒犯了。”
    木梳在黑亮的头发上细细的理了过去,孟玉菀一边梳一边嘀咕,“你在世时一定很珍爱你的头发吧,我替你梳理一下。”
    手握住一缕头发,刚想梳,尸体发间一道微弱的银光便大喇喇的刺进了孟玉菀的眼底。
    她皱眉,以为是光透过窗户落进来反射出的冷光。
    但她仔细瞧了瞧,只觉得那银色的东西有些像女儿家做女红时穿金丝银线的绣花针。心中一震,握着木梳的手也抖了抖。
    从前孟父处理过一桩案子,尸体无明显外伤,由仵作验伤,才发现在心脏处,有一个小小的针孔。解刨了尸体,心脏里扎着一根银针。
    而另一边,张仵作刚踏出衙门的大门,就被人围了起来。带头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他眼里装满了红血丝,眼皮浮肿,大抵是哭了一场。
    “这位大人,我来是想要回我妻子的尸体。”
    男人的身旁站着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子,她年纪较小,一身素白,头上插着一朵白花,眼里含泪。
    张仵作猜测,这大抵是男人娶的小妾。见那姑娘容颜清秀,细长的眉,圆圆的眼,倒有几分清灵之气。只是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淤青,让人无法忽视。
    “大人,您就圆了我父亲的愿吧,我母亲她该入土为安了啊!”女子说着,嘤嘤的擦起了眼泪。
    张仵作深呼吸,面对这样泪流满面的两张脸,他也强硬不起来,只是案子未破,是绝不能让人把尸体给带走的。
    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缓了缓神色,道:“这桩案子已做了记录,若我擅自将尸体送走,是要受罚的。更何况,凶手尚未逮捕归案,我作为一个仵作,理应帮持衙役破案,还请二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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