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钗

第37章


  他暗地里充当好人,救走小师妹,却没有救二哥的独女长安,他原本想让小师妹留在他身边。所以他不会留下任何能够维系小师妹和二哥感情的东西,这个不足百日的小公主当然只有死。
  可他万万没想到丧夫丧子的剧痛不但没有让当日那柔弱的小师妹投入自己的怀抱,反而让她忽然变得格外坚强起来。她宁肯回到师门独守空房也不肯留在京中他为她早备好的一处秘密府邸。
  那时他挫败极了,但是无论如何,他想小师妹已经将他看作了唯一的亲人,所以他以为小师妹最终还是会来到自己身边。
  他坚信着,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才发觉小师妹已经不是当日的无邪少女,她变成了一个只一心复仇,完全没了情爱的复仇者。
  他苦笑,如今的局势又岂是他当初的所希望的?可是他早已经控制不了这一切了。
  他忽然恶狠狠地拧起眉毛,暗道:只有杀了大哥,这一切才会结束,否则大家都会不得好死,与其那样,不如让大哥一个人去吧,他享的福已经够多了。就让他也知道一下,并不是天下都任他予取予求的!
  他再度思索了一番计划,虽然苏瑾的背叛和东流的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相信局势还在他掌握之中。
  东流,李济业微微叹了口气,他当日救他也并不是完全想利用他,他觉得东流有些像当年的自己,不,东流的境遇恐怕还不如他,命苦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成为牺牲品的孩子。
  李济业叹气,暗道:“孩子,安息吧,等三皇叔有了大权,再好好安葬你吧。至于苏瑾,”李济业哼了一声,“就让你去阴曹地府陪陪你那可怜的母亲吧。”
  第27章 真相大白
  元庆十八年,十月初一,周文宗率众前往皇陵祭祖。
  皇宫各道宫门外,早有御林军严密驻守。
  天还没亮,各位王公大臣都已经穿戴朝服,整齐一致地依次进入宫门。
  天极殿外,龙辇静静地侯着,
  太清门外,旌旗,伞盖等卤簿仪仗各就其位。
  而此刻,周文宗李济民与皇后邓华清正斋戒于斋宫,等候祭日时刻.除去尚在途中未来得及赶回的太子李东皓外,皇族所有成员也在其中.
  李济民顿了顿身上厚重的明黄花妆缎云龙皮祭服,觉得有些热.毕竟不是冬日,这羔裘裹在身上十分不适.
  他微微转头,发觉身旁的邓华清颦眉低头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李济民知道她在惦记太子,于是轻轻抓起邓华清的一只手放在手心.。
  其实凭心而论,李济民惦记皓儿的焦虑不在邓华清之下。大祭之日,身为太子的李东皓竟然未能赶回宫实在出乎意料,虽然早有驿站传来快报太子正在路上,不日即可进京,他还是觉得这有违太子平日办事有条不紊的风格。虽然祭祖之日是在太子出宫之后才定下来,但当时也估计了太子的日程,没想到今日时辰将到,皓儿仍是未能赶上。他想到今日还要在先祖灵位前禀告皓儿与芙儿的婚事,头不禁有些痛起来。
  正在沉思的邓华清回过神来,明白皇上这是安慰自己,勉强笑了一下,忽然觉得一道目光如电一般直射而来,她一惊,猛然转头向下首望去,却见三王爷李济业,其子李东宪,太子妃简新桐,公主邓玉芙各就其位,都是肃然而坐,她巡视一周,直直盯上三王爷,但见他神色坦然,并无任何不妥,于是又将目光投向太子妃简新桐,后者却有些萎缩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但脸色却依然黄黄的没有变化.
  邓华清知道这段日子新桐正病着,但太医院的太医回话说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她也就没有去探视.但今日一见,没想到新桐的脸色这般差,看来病不轻.
  邓华清正待询问新桐病情如何,一转念间她忽然觉得新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邓华清微微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头,正思索时觉得皇上的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邓华清一回眼却正碰上皇上探究的目光,她忙轻轻摇头表示无碍,心中却有些不安起来.
  李济民轻轻松了口气。
  三王爷将两人的无声的交流尽收眼底,不易觉察地笑了一笑.
  正此时,远远地,宝和寺一声钟声“嗡”地悠然传入,与此同时远远地一声声“时刻到!”接连不断传来,转瞬间传到殿前,直到殿前最后一人拖着悠长尾音报完,众人一同起身,殿外一个太监扯着公鸭嗓喊出太监特有的声音道:“起驾”!周文宗李济民当先前行,众人随后鱼贯而出,来到太清门外。
  周文宗李济民携皇后邓华清一同上了龙辇,待众人纷纷上车之后,天极殿所有的大门巍然打开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太清门,顺御道东侧的阙左门出了皇城,直奔大周皇陵而去。
  大周皇陵坐落在距京城三十余里的太阴山上,延绵起伏共有一十三座,其内埋葬了大周历代的国君。
  整个皇陵是以山为陵,气势雄伟,规模宏大。墓穴在最高的北峰南麓穿山开凿而成,两侧东西二峰耸立,而在太庙便坐落在二峰之间。
  当年开国元祖路过此山,有感于其气势不凡,便下令在此修建皇陵,以后历代君王不断加以扩建,才形成了今日这般规模。
  车队一路顺畅来到大周皇陵。众人下了车,周文宗李济民携着皇后邓华清,带领众人一路步行直奔太庙而去。
  远远地明灿灿的三重黄琉璃瓦红墙之内,重重屋檐鳞次栉比,越过墙头古柏隐隐透着苍翠,清幽而宁静。
  众人穿过太庙三座大门,一座白玉为基,金砖铺地的大殿便巍然耸立眼前。“太庙”两个大字端端正正书在大殿明间之上的两层檐间的木匾上。
  大殿之内,主持已然就位,周文宗等皇族中人肃然而入,众大臣则依次在殿外守候。
  雕龙木屏前的先祖灵位前,众人齐跪,主持长喝一声“祭祀开始!”
  众人手持香烛,随着主持的祷词,在灵位前三叩首,李济民忽然闻到手中的香与平日的气味有些不同,他觉得有些奇怪,不及细想,主持已然道:“礼毕!”
  众皇族中人一同起身,出了大殿,顺着汉白玉铺就的大路直奔后山皇陵。
  大周礼制,正殿祭祀完毕,皇族众人就要到后山去祭拜皇陵。除去主持及守陵的卫士,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皇陵后山,幽然寂静,颇有“风定花犹落,鸟鸣山更幽”之感,邓华清伴在李济民一侧,微微垂头,以示谦卑。
  此类祭祀身为皇后的邓华清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可谓是驾轻就熟,但在此时,她忽然觉得四周静得有些可怕,她的心无缘无故地狂跳了起来。
  正在此时,身后“咕咚”一声,众人一同回头,但见走在最后的泽福卧到在地,正挣扎着想撑起上身,却是徒劳无功,她勉强抬起汗水涔涔的脸,挣着叫道:“母后!”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邓华清大吃一惊,一步迈出,想赶到泽福身旁。哪知道丹田之内忽然一股温热之感骤然升起,瞬时走遍全身,她脚下一软,一个踉跄扑到在地。
  李济民眼望着扑倒在尘埃之中的妻女,没有上前探看,却微微偏过头,直直望向了不远处的主持,眼中晶莹竟然有了泪光,他嘴角微微蠕动了一下,颤抖着声音叫道:“小师妹,真的是你吗?难怪这庙中的香烛味道与往日不同,原来是你!”
  那“主持”也把眼睛看向李济民,眼中却没有暖意,冷冰冰地只带着杀气,一张口便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蚀骨香的滋味如何?你能有今日还得多谢你那乖女儿泽福,要不是她将药引的香水洒在身上叫你们一家人嗅到,单凭这香烛是奈何不了人的。”声音清脆,犹如悦耳银铃一般。说着话,那“主持”探手向脸上一扯,竟扯下一层皮来。
  邓华清一声惊呼,那“主持”竟然是血衣寺简新桐的师父济生!
  泽福忽然嘤嘤而泣,她才明白为什么清扬要给她那粒香丸,她竟如此糊涂上了这样的当!
  没有人理会泽福,李济民身体微微颤抖,激动地叫道:“雪意,雪意,你真的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一定还在人间!”
  济生冷笑了一声道:“林雪意早就已经死了,不过是大仇未报,又在人间苟延残喘了十几年,为了今天,我已经等待得太久了,李济民,今日我就让你血债血偿!”说话间,她举足一迈,虽然只是一步,却瞬时到了李济民面前,反手将一掌,直印上了李济民的胸口。
  李济民并没有躲开,况且他也无力闪躲,早在邓华清跌倒之时,他就已然全身无力。他微微闭上眼睛,静待那一掌到来。
  “不!”耳边传来邓华清一声惨叫,李济民等待许久之后,那一掌却没有预期落在胸口,李济民微觉奇怪,睁眼看来,却是三王爷李济业架住了济生。
  济生怒目相视,道:“你这是何意?你后悔了?”
  李济业微微摇头道:“不,你若出手,便破坏了我们的大计,如果皇兄不是死在血蝠镖之下,我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济生冷笑一声道:“我只想杀了这恶人,如何向天下人交待那是你的事!”
  李济民忽然怒道:“三弟!你……”
  三王爷李济业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哥哥,毫无惭色道:“对不起皇兄,今日你非死不可。”
  李济民难以置信道:“为什么……为什么?”
  李济业尚未回答,济生便冷笑道:“难得你这般奸诈之人居然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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