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骚扰我

第26章


 
  没人响应。谁都知道,今年初王董事的儿子出国,正是A公司给担的保。 
  张董事:“我看还是B集团好,那位总裁够豪爽的,啤酒一顿能喝十扎,一见面就送咱万把块的瑞士表,以后肯定很容易合作。” 
  老张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喝酒的事尽管不能说明问题,但手表是人人腕上都有一只的。 
  “同志们啊,怎么能把送一只手表跟上亿元的合资项目搅在一起呢,要讲原则嘛。”董事长显然比大家都要看得远:“据我观察,C株式会社的社长同我们市长的关系非同一般呀,市长也来过几次电话了,要从两国友好的高度来认识合资这件事,我看……” 
  董事长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大家还能有什么意见,就这么定了。接下去是讨论股份的事。 
  “我觉得应该六四开,我们六,他们四。”李董事说。 
  “五五开比较好吧,谁也不多谁。”方董事是个搞平衡的专家。 
  “我记得上次宴请C社长的时候,陪同的省经委领导在劝酒时曾经说过,如果C社长喝一大杯茅台,就多给他5%的股份,结果C社长喝了四大杯。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数?”张董事毕竟是个酒中好汉,连那时候的话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酒话,怎么能作数?”王董事不屑地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张有点急了,“喝酒就不是工作了?” 
  “算了算了,”还是董事长来打圆场,“什么事都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他顿了一顿,喝了一口茶,好像有点不经意地继续说,“有件事我想同大家说一下,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大家听过就算了。上次接待C社长时,他曾经向我提出,如果能给他们六成的股份,他保证中方董事可以干到六十五周岁。当然了,我们应该更全面地来考虑这个问题,要本着对国有资产负责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 
  所有的争执一下子就不见了,微笑绽放在每一张脸上,鼓掌,通过。再接下去的细节性问题,讨论起来就显得轻松多了。 
  “关于今后公司产品的品牌问题,日方的意见是用他们的,我认为可以采纳。毕竟他们是跨国公司,牌子叫起来响。” 
  “我们的牌子在国内已用了二十五年,知名度也不错嘛。” 
  “我建议这件小事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有必要向日方发个传真,在正式签合同之前应该邀请中方董事去日本考察一回,这是很重要的,知己知彼,他们都来过好几次了,我们也应当去一趟,来而不往非礼也。” 
  “最好能同时把欧美市场也一块考察了,叫日本人出钱,这次固定资产是按他们的要求以1989年的原值计算的,他们占了大便宜,也应该让他们出出血。” 
  “对,让他们出血,如果他们不出钱邀请,我们就把没有计算进的五千万元技术股再加上去。” 
  “哈哈,这次要好好敲一下小日本的竹杠了……”   
  寻找不到的漏洞(2)   
  那天,在小酒吧里,吴先生绘声绘色地讲着会议上的情景,刚哥听得入了神。服务员张小花也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最后,她冷不丁嘀咕说,“我听了老半天,还是没有听懂,国有资产到底是从哪个漏洞里流失的呢?” 
  吴先生和刚哥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张小花同志这辈子顶多能当个五星级服务员了。   
  捏印把子的人   
  有一天,快要到春节了,吴先生去刚哥家作客。作了这些年的邻居,喝掉了不少啤酒,这还是他第一次上刚哥家。刚哥新婚不久的媳妇热情地接待了他。小媳妇人长得漂亮,还十分能说会道,她在一间规模不小的公司当会计。就在那一天,吴先生突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在许许多多企业里,真正有权有势的人并不是经理厂长,而是那些毫不起眼的会计们。 
  就在吴先生进门的短短半个小时里,先后有七批人前来送礼。小心翼翼地敲门,小心翼翼地问候,小心翼翼地放下礼物,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 
  “刚才来的是些什么人呀?”吴先生问。 
  “你问的是哪一个?胖的是行政经理,戴帽子的是副总,讲话也讲不灵清的那个,就是我们的老总。” 
  吴先生大吃一惊:“那你怎么连茶也不请他们喝一杯?” 
  “请他们喝茶?除非他们自己带茶叶来。”年轻的会计没好气地说。 
  “你不可以这样对待同单位的同志嘛,特别是领导同志……” 
  刚哥的媳妇一脸狐疑地看着吴先生:“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在企业里,我们才是真正捏印把子的人?” 
  “你们?” 
  “你知道,一家公司能不能搞好,最最关键的就是财务,业务单位之间有三角债要清,对银行要讨贷款,跟税务部门要周旋,向主管单位要报业绩,这些工作靠谁来做?” 
  “靠会计。” 
  “这就对了。还有,企业效益好了,要把钱转到小金库里,效益差了,又要把账尽量做得好看一点。另外,经理们要跳舞、吃饭、出国、钓鱼……哪一样不要过我们的手?” 
  “那么经理们平时做些什么?” 
  “他们主要是配合我们开展工作。实话告诉你吧,在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会计,谁也弄不清楚。我们如果一天不上班,经理们就不知道该在公司里干些什么了。” 
  “你真的成了他们的保姆了。” 
  “话当然不能说得那么白,但事实正是,没有我们高抬贵手,他们能成为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吗?” 
  “但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们呀。” 
  “其实,平时我们对他们也是很不错的,不管是什么条子发票,拿来一律报销。但彼此之间的位置是不能颠倒的。” 
  “正确的位置是……” 
  “说他行,他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这句话最能生动地描述会计同经理之间的关系。” 
  “你不怕他们炒了你的鱿鱼?” 
  “除非他们昏了头。去年他们偷偷摸摸搞‘政变’,开除了一个会计,结果到年终,公司因此多交了两百万元税款,并起码有一千万元的账目轧不平。” 
  “然后呢?” 
  “今年她已升任我们的总会计师了。” 
  “看来你们在企业界的权势真的不小耶。” 
  “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有一回,我多看了一位副经理两眼,他穿了一件花格子的衬衫,跟灰色领带配在一起实在太扎眼了。你猜怎么着?两个小时后,他已跑到检察院去自首了。” 
  “难道所有的企业都跟你说的一样?” 
  “除非那家企业的经理是一只没有裂缝的蛋。” 
  “你们公司今年的效益怎么样?”最后,吴先生问。 
  女会计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要亏损。” 
  “为什么?” 
  “会计室的空调坏掉三天了,姐妹们都得了感冒,谁还会有什么好心情。”   
  渴望轰动的袜子   
  有一天,半夜两点多了,吴先生突然接到总经理的电话,这很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自从当上发言人后,吴先生已经成了公司里颇有点地位的人了。总经理经常跟他讨论一些事情。在他的策划下,公司为提升产品的档次开展了一个重大的新产品推广活动,那就是,推出了一种标价三千元的天价袜子。那天深夜的电话,就是关于这双袜子的。 
  “喂,是小吴吗?今天的报纸有没有关于我们的新闻?” 
  “总经理,半小时前我向您汇报过,如果有评论袜子的报道,我马上就传真给您。” 
  “对不起,小吴,那时我正在嚼口香糖。我希望电视台能狠狠地批评我们一下,最好是连续的。” 
  “总经理,现在媒体都刁得很,他们即使是批评我们也不点名,而是称我们为‘某某企业’。” 
  “这怎么行?你应该去做做工作嘛,我还指望他们把袜子的知名度给骂上去哩。” 
  “是的,总经理。” 
  “不知道‘鳄鱼’和‘贝纳通’对我们的标价有什么反应?” 
  “我们马上去收集一下情报。” 
  “记住一点,哪怕他们有一丁点的不满或争议,就告它一个损害名誉,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拉到法庭上去。” 
  “是的,总经理,我们牢记您的指示:打架就要找泰森,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名扬天下了。” 
  “我正在想,如果章子怡来买一双我们的袜子就好了。” 
  “听说她正忙着找男朋友。” 
  “那她不正缺钱花吗?你设法同她联系上,她来买一双袜子,我额外送她五十万元嫁妆。” 
  “五十万元?我们得生产多少双袜子呀。” 
  “没关系,章子怡买袜子,至少值两百万元的广告效应,然后,我们还可以把这个交易捅给新闻记者,这不又可以好好炒一把了吗?说不定我们的袜子就这样走向全国了。” 
  “好的,我们去想想办法。不过,有专家建议,当前公司最关键的是把销售网络尽快建立起来,加快铺货速度,袜子的质量也有待提高……” 
  “好了好了,这些琐碎的你们去干就是了。小吴,你觉得今晚会不会有人去商场偷我们的袜子?” 
  “偷袜子?有这个可能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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