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

第11章


呵…………你的家在这儿。”
  捏着波西米亚的法琅玻璃酒杯,叶涛盯着杯檐,不去看他。
  “而且这不是奖赏。我允许你索要某些东西。”
  宋可不耐烦地用袖子擦了擦右臂上的不停流出血液的伤口。
  “我就想要这个。”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去过了。
  叶涛沉默。
  须于之后,他抬头斟酌又有些试探地问。
  “你如此坚持要回去是为什么?这里的条件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吗?”
  生死边缘之后,居然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叶涛心里浮上了一个让他忧虑的忖测。
  宋可没有多考虑就说。
  “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去。”
  
  蓝色的酒杯对光有很好的穿透性。
  叶涛放下杯子,站直了身体。
  “宋可,我要听真话。”
  一场男人的对峙,他们的眼底是彼此的考量。
  宋可舔舔嘴角边的一丝血液后,对他坦白道。
  “我想她。”
  
  思念是一种催化剂,它让人的情感无处可藏。
  那是一天里唯一一次的黄昏。
  在离开半个月后又回到的地方。
  在靠近他的卧室的房间里,一个女子睡着了。
  
  他慢慢地推开虚掩的门,贼一样轻手轻脚地凑近她。
  她躺在靠椅上孩子一般,呼吸很轻,很安静地睡着了。
  她的右手搭在腹部,柔软之中一上一下的起伏。
  而左手微微垂下,地上是一本翻开的《苹果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悠然绵长。
  胸腔内被灌满了氧气后,他的大脑突然就明白了这些天从未有过的想念是因为什么。
  他几乎贪婪,几乎放肆地看着她。
  沉醉于她呼出的空气正被他又重新吸入了肺叶。
  仿佛他们之间已经融为一个整体。
  外面的夕阳打在她的脸上。
  她睡的真沉,像个天使。
  
  他拉起了她的一只手,左手。
  出神地把它靠近自己的脸颊。
  她在睡梦中仿佛感到了灼热的视线,所以微微蹙眉,蠕动了一下嘴唇。
  顿时他感觉身体里有火芯狂野的燃烧起来。
  
  于是,一个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
  一个邪恶的念头。
  对他而言万劫不复,却又甘之如饴。
  她的嘴,蛊惑他。
  
  是很轻很轻地,是一点一点地把他的唇贴了上去。
  他不敢把满是欲望的舌探入她的口中。
  可是,他忍不住要用舌去描绘她的唇型。
  用手放到了她的腰际,他克制着自己的来势凶猛的情欲。
  留恋地用自己的唾液浸润着滟红的嘴,快要忘了呼吸。
  
  人是可以以二氧化碳为生的,只要有爱情。
  
  有人在看她吗?商岑岑累了几个通宵,好容易有了个假期。
  刚看了一会儿书就睡着了,没想到居然被一阵奇怪的目光惊动了。
  是谁?
  她缓慢地张开一双模模糊糊的眼眸。
  如黑曜般的眸子望着上方,视线沒有焦点。 
  几秒钟过后,她困惑的扫视到那双居高临下正笔直凝视着自己的琥珀色眼眸。
  “宋可?!”
  讶异地叫出了入侵者的名字。 
  
  “我回来了。”
  他微笑着用手温柔地把她由于睡姿发生的乱发拨到了耳后。
  挽着青丝的手指正在发烫,甚至有点颤动。
  但她没有留意。
  他克制地很好。
  
  一个分水岭。
  只要当时的商岑岑再清醒一点。她就可以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这个十七岁的男子,已经在用看女人的眼神来看她了。
  她隐隐约约之中感到了某种不安。
  可没有看清本质。
第 9 章
  
  “你的意思是他杀人了?!”
  商岑岑蓦地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带来这个消息的徐易俊。
  “是的。我们也是刚知道。”
  坐在椅子上的徐易俊点头。
  瞬间,商岑岑像被人捏住了喉咙。大口地喘着还是觉得窒息。
  然后她旋过了身。
  徐易俊看着她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岑岑。”
  他想她需要一些劝解。
  “可这是必然的,就算不是这一次,下次也会发生的。幸运的是叶涛由此已经非常重用他了,许多的会议开始要他出席。我们………………”
  始终背对他的商岑岑,此时突然把背挺起,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知道吗?上星期他回来过。”
  徐易俊讷讷地瞧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是,他没对我说。他的手刚刚沾上了血腥,他去杀了一个人。却一个字都不说。居然还可以跑回来若无其事地看我?!你相信吗?”
  商岑岑痛苦地用力闭上眼睛,说不下去了。
  徐易俊白胖的脸上骤地带上了些愤怒。
  “商岑岑,你怎么了?”
  他闲散的嗓音因为刻意地放轻,于是多了份质问。
  “我知道你讨厌死亡,讨厌与之有关的一切。但在那种情况他不能束手就毙。要选择生存,他就不能缄默。”
  对于这些话,商岑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驳。
  但是,她还是开口了,轻轻地仿佛是要讲给她自己听。
  “虽然人有罪,但我们都不是上帝。”
  她黑色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双手垂下。
  制造死亡,是一种越权,必将受到惩罚。
  
  “岑岑?”
  徐易俊困惑了,她此时的感叹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看来事情没有任何需要修正的地方,事情在他们的轨迹上进行。那她在在担心什么?又在计较什么?
  徐易俊微微眯起了眼睛,打量地观察着有点陌生的她。
  
  商岑岑摇了摇头,心里弥漫着奇怪的感觉。
  一种惋惜甚至是一种不舍。
  她踱步走到了书桌旁,看着前些日子还有人使用的白色草稿纸。
  潦草的笔迹,轻轻翻动已经被用过的几张。
  三角函数、英文习题,密密麻麻。
  
  商岑岑明白,他被送回到了叶涛的身边就意味着,他要去面临选择。
  有人预谋了一切。
  是个无耻的人做了这么一件可鄙的事情。
  把他污染了。
  如此残忍地让他的手上染上了鲜血,把他一个年轻单纯的孩子推向了地狱。
  是她!是她亲手这么干的。
  是她留下了一个线,于是他被牵引到了河道的另一边。
  那满是血腥的,背德的一边。
  
  忽然,桌上洁白的纸,刺地她眼疼。
  她几乎嫌恶地皱起了眉,一把抓过那平整的纸张。
  用了全身的力气把它揉了又揉,捏的很皱。
  直到她的十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关节惨白。
  
  这座私人花园到了初秋,景致依然不减。
  蔷薇馥郁芬芳,纤弱的白色花瓣如星星点缀着背景强大的绿色植株。
  难得悠闲得躺在草坪的他,遥望着天空里的浮云。
  不远处有一只白色的小小身影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停在了草地上。
  并且一摇一曳地向他靠进。
  慢慢地,但也不会让人等待地不耐。
  
  终于闯入者,一只小白鸽跳到了他摊平在草坪上的手掌。
  啄了一下又一下,似乎是把他的手当成了一顿美餐。
  “小东西。”
  几乎难得柔软的心,对着这个小生命涌出些微怜爱。
  他想伸出手摸一摸它的羽毛。
  而那鸽子在他的手刚要碰到它的翅膀时,跳到了他的肩头。
  于是,他不再有所举动。
  只是让它静静停立。
  “你从那儿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如此普通又常见的小动物,因为突然降临而变得让人神奇惊喜。
  他不由地对这个不懂的人类语言的动物自言自语起来。
  
  “呵…………”
  “我从那儿来,名叫商岑岑。”
  米黄色衣裙飘飘伴随着熟悉的嗓音靠近他。
  
  像是幻觉,也像是幻听。
  他眨了眨眼。
  她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思念过度了。他闭上眼睛为自己下了一个结论。
  然后却重复着那两个问题。
  “你从那儿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从大门那儿来。”
  “名叫商岑岑。”
  声音近的就在他的耳畔一样真实。
  
  他睁开眼睛,影像里有初秋的天高气爽。
  还有一双好奇的双眸与他对视。
  “宋可,你怎么了?为什么反复地问这两句话?”
  她鞠站着与平躺的他保持相望的姿势。
  他们突然谁也不说话。
  这一刻以倒影的方式,他们彼此相对。 
  短暂、永恒。
  
  是鸟儿拍动翅膀的声音惊动了这两个人。
  天空中很快就只留一个小点。
  见那白鸽远去,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没有人知道从那时起,平静就已经随着它的离去而消逝不见了。
  
  少年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精巧牌锁,嘴里是MELTYKISS的厚重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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