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

第45章


  那人蓦地抬头看着她。
  突兀无礼的举动尚未能让这房里的三人反应过来,却已经有人推门进来。
  通告这间屋子主人的命令。
  
  人都离开了吗?
  混混噩噩之中她不了解发生了些什么。
  只是整间屋子里忽然的安静,就像是个祭坛和禁区。
  默默地等待死神的来临。
  还是…………
  她已经被死神召唤到了身旁?
  
  很突然,也很轻柔。
  她感觉到了一阵风。
  吹在她的面颊上。这阵风甚至似乎带着人体的温度。
  似乎是长上了眼睛,在划过一端的时候,把目光停留在了她的面容上。
  注视着她。
  一直在看她。
  然后,是叹息吗?
  短促又很绵长的一声叹息。
  
  为何会有叹息?是她因为失血过多发烧导致了幻听?还是因为她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
  这声音如此熟悉。
  
  呢喃着想要开口,倏地有点发烫的手掌探向了她的额头。
  掌心很粗糙,磨损的茧子微微能让人产生刺痛感。
  不是她妹妹的手,也不是叶春寒的手。
  这手即使只是如此轻轻的和她的肌肤接触,就已经给她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手是带有意识的,它忽重忽轻,从额头,眉梢,脸颊,鼻梁,下巴,一路向下蜿蜒。
  宛如翻江倒海,千疮百孔。
  像是附和着她埋葬在心里曾经的最凄凉的嘶嘎恸悲。
  
  最后,它们停在了她此刻柔弱的颈项旁。
  
  女人总有预感。
  这预感如此准确,如此无奈。
  于是,在还没睁眼之前,她不得不,也已经哭了。
  
  空气里,有一个声音。
  嘲笑地,冰冷地,用可以凌迟一个人的残酷语言对她说。
  “我亲爱的,我最最爱的,我这一生唯一可以爱上的———————岑岑。”
  “我想不出是先杀死你。”
  “还是先吻你。”
  她窒息停顿的心脏伴着被一只手使劲掐住的脖子,一同感到了呼吸的困难和绞痛。
  
  我想回头,假如可以。
  假如那一天,我们彼此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我没有推门进去。
  那么现在我不会这样的懊悔。
  我想离开,假如你愿意。
  我想如果我的离开可以让你内心深处受到的伤害得到弥补。
  那么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从我这儿寻找你的爱情。
  我不知道现在你是否依然爱我。 
  但是这何尝不是对你而言的一场最大的折磨?让我不能不为你心生一种肝肠寸断的无奈。
  我想要远离,我想要带走我所有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
  我想要对你说,假如我可以回到少女时代,我会披下我长长的头发,我会穿上心爱的白裙站在树下对你说………………………………。
  可是,
  我们是两个世界。
  我们不能靠近,我只能这样说。
  这个宿命甚至可以用生死论证。
  
  圣经上说无爱既无吻。
  没有爱情,只要有一方不是出于爱情而去吻另一个人,这是否是一种犯罪?
  
  这是一个吻?
  还是一场谋杀?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呼吸。
  
  他吻的很用力。
  他们贴和的是如此紧密。
  似乎是从出生时就长在一起的树木,毫无间隙。
  他就牢牢的压在了她的身上,就这样俯在她的上面。
  强悍地如同野兽,急躁地犹如饿狼地吻着她。
  似乎想要借用这样的方式把她吃了。
  久违的舌头需索无度般地在她的牙龈的内外两侧,舔嗜着粘膜。霸道的舌尖腾地直创她的喉部内侧, 
  重舔、重压,甚至他咬住她的舌头,似欲吞食般的衔着,仿佛这样就能把她的灵魂和生命一起吞进肚子里去。 
  鲜血的味道充满了彼此的口腔,她的嘴唇和舌尖已经被他咬破。
  
  这个谋杀般的吻持续了很久,一直到那声锦帛被撕裂开的声音突兀而起。
  直到她赤裸裸的肌肤接触到了空气,直到他的吻延伸到她的胸口。
  他舔弄的舌头使劲的勾缠着她的身体,他灼热的手已经探求到了她的分开她的双腿,除褪她丝薄般的最后一道防线,任意地抚摸着一个女子的禁区。
  她本能的僵硬住了身体,绷紧了双手,性侵略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会让她害怕的。
  谢舜慈同样不可遏制地发颤着,牙齿都在微微地磕打着,发出‘喀喀’的声音。
  但是,她没有反抗。
  她平躺在床上,即使刚刚流完了会使人虚脱的鲜血,她也不是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她不反抗。
  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克制着,就让自己克制着。
  她知道宋可要干什么,她也知道宋可要报复她,想要从她这里掠夺什么。
  只是,她不能反抗,她想目前她能做的,只是接受。
  人,有时是奇怪的,你想不出如何去偿还一个人的债务的时候,会想用生命或者是等同于生命的某样东西去做抵偿。
  谢舜慈想的就是用她本人偿还对于宋可的债务。
  
  赤裸的就像婴儿一样。
  她没有一点遮避的在他的身下,苍白的脸上是挣扎和矛盾。
  此时此刻,不管宋可他愿不愿意承认,躺在自己身下孱弱惊惶的她依然对于他有着紊乱心神的作用。
  他的呼吸没有办法不变得急促而恣情。
  他很久没有碰过一个女体了,不是他不想,也曾有过生理上的需要。
  一个男人,一个二十岁精力旺盛的男人想要发泄他的欲望是很正常的,只是,他每一次去到欢场招妓,看见那一个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他就感到厌恶。一种由衷对于女人的厌恶和愤怒。
  可是现在,对于她,居然他竟没有一点恶心,这个让他痛苦的始作蛹者居然就是他灵丹妙药?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了。
  这让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愤怒,一种受伤般地隐痛。
  但是眼下,这个女人对他而言,让他的理智随着手下那白皙光滑的身体逐渐塌陷,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欲火,和绝对的掌控权所带来的亢奋。 
  
  于是,他抬起了她的臀部,他的欲望一触即发。
  谢舜慈没有经历过欢爱,但她明白接下去的是什么。
  男人和女人最原始的对话,是做爱吗?
  那么,他们这样算什么?
  交媾?
  身体在无间隔的接触,甚至是深入的碰撞。
  可是,为什么竟然是会如此的悲哀,如此的绝望?
  没有一点温度呢?
  
  “不。”
  她微弱地呢喃着这个字,轻微地只有她自己听见。
  
  这样的宋可让她绝望。 
  这不是宋可。
  现在她才真的了解上天的惩罚,很残忍。
  
  “呵………………。”
  他突然笑了起来。
  “我觉得奇怪。”
  “是你欺骗了我,是你背叛了我,是你要开枪杀了我,是你把我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是为什么哭的总是你?”
  就像骤然而来的暴风雨一样,它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就在此时,却停了下来。
  没有进攻她。
  原来是她哭了。
  
  不可思义地是他的手居然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的眼上,慢慢地抹掉了她不知是何时流下的眼泪。
  “把你的眼睛睁开。”
  “你到现在都没有看过我一眼呢。”
  
  她不敢。
  她不敢睁眼,从头到尾。
  她害怕她睁开眼去看他,因为她不敢认,一旦认下就是她的罪。
  他替她受的罪,她害怕去看。
  
  “睁开你的眼睛。”
  他最后的一句话带有威胁和命令的口吻。
  
  谢舜慈放弃般地咬了咬上嘴唇,终于看见了就在咫尺的那一抹刺眼的银光。
  她骇然窒息了。
  前所为有的昏镢和刺痛弥漫在她的心里。
  
  “你还记得我吗?”
  “你还想我吗?”
  
  他诡异地温柔笑着,左脸的疤却莫名地让她就像一记猛垂打在胸口。
  “怎么不说话?”
  他亲昵地环抱着她颤抖的肩膀,右手从后面圈过她的腰靠着他的胸前。
  她没有赧然地想要避开。而是双眸震惊地死死盯着他脸上的那道疤痕。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变了。
  虽然也知道再见面时,宋可一定会有所改变,但是没有想到这变化如此之剧。
  那道狰狞的疤痕不是改变他形象的要害,关键是他的脸型和气质不一样了。
  原先少年特有的柔和弧度如今全被坚硬的直线所取代。
  棱角分明,眉棱,鼻梁,脸颊,腮骨,唇线,都含有一点狷狂刚烈的锐度。
  像是一只蚕从艰难地从蚕蜕中脱生,稚气柔嫩的少年外壳被蜕下后,遭遇了外界的某种粗暴的磨砺和历练,终于形成了眼前的状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起了那一根白发。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见面时喜欢对她的恶言恶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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