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他的病情怎么样?”
顾跃询问着正拿着片子仔细看的医生,虽然看上去很镇定,攥着拳头的手却出卖了他心里的紧张。
医生表情严肃,将片子放在桌子上,摇了摇头。
“他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按目前的医疗条件,治疗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
“那化疗呢?”
顾跃的声音有些急。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可以化疗,不过他的情况···化疗也只是增加痛苦,延长点生命罢了。一般这个时候我们都是遵从家属和病人的意愿。作为医生,我们想治好每一个病人,可是癌症确实是目前医学界还没有攻克的难题。你们商量一下吧。如果愿意治疗,那么今天就办理住院。如果病人想在最后的时间做些喜欢的事,去想去的地方走走,那也是对生命最后的热爱吧!”
“谢谢您,我先出去了。”
顾跃的背影显得那么悲凉。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种痛谁又能懂?
医生见惯了这样的情景,默默摇摇头。
人的生命多么脆弱,要好好珍惜啊!现在有些年轻人动不动就为情自杀,或者疯狂点儿的,偶像宣布恋爱也自杀。这样作践自己生命的人,哪里明白那些真正垂死的人是多么渴望能多活一天!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值得眷恋的东西。越是见惯了生死,越敬畏生命。
外面等着的两个人,李茹显得很焦急,而顾佑彬却一脸平静。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算医生让立刻住院,他也不会同意的。目前的方法只有化疗,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拖累家人。生命的最后一段,他不希望是这种狼狈的方式。
“怎么样?”
顾跃一出来,李茹就赶紧上前询问!
顾跃忍着眼泪的眸子深深的看了顾佑彬一眼,动了动嘴角。
“医生说要是治疗,就立刻住院。要是······”顾跃突然凝噎。
“要是什么?”
李茹紧紧攥着儿子的手。
“要是不愿意治疗,就做点喜欢的事,去想去的地方,他的病情,化疗也没什么大的意义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李茹差点儿倒下,被顾跃一把扶住!
“妈,您没事吧?”
李茹眼里没有任何光,机械的摆摆手,“没事,我没事···”
“你们不要难过,我不想住院,没有意义。让我在这最后的时光,好好陪陪你们,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顾佑彬干瘦沧桑的手覆在李茹的手上,深陷的眼窝里没有任何恐惧。
“可是治疗会延长你的生命啊!”
李茹情绪激动,她不想就那么眼看着他油尽灯枯。
“那样延长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我痛苦,你们也痛苦。算是我
恳求你,不要治了。”
“我做不到!”
李茹松开他的手,崩溃的朝门口冲了出去。
“妈!”
“茹!”
顾跃追了出去,李茹坐在医院外面的椅子上埋头痛哭!
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接受不了!都知道她对顾佑彬是恨了一辈子,可是谁又知道她也是盼了一辈子!就算治不好,也想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啊!让她选择放弃治疗,真的做不到!
顾跃跟顾佑彬一前一后的追了出来,看到她情绪崩溃的大哭的时候,都驻足在原地。
顾跃心里如刀绞般难受,好想过去抱着妈妈安慰她。可是她确实需要把内心的痛苦压抑都发泄出来。而且···现在适合安慰她的人,不是自己。
顾佑彬慢慢的走了过去,顾跃转过身靠在柱子上仰着头看着那天上匆匆掠过的飞鸟。为什么你没有飞去南方呢!
“好了,别哭了。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顾佑彬轻轻的拍着李茹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愧疚和无力。
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我走了。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又回来了。我真的亏欠你们太多太多,只有下辈子来还了。对不起······
其实他并没有想要出现,只想默默地看看她们娘俩,谁知道李茹意外的发现了他。唯一能稍作弥补的,就是他这辈子存的所有的钱。那张卡里的数字,李茹并不知道。后来她知道的时候,哭了很久很久······
午饭时间到了,暖暖并没有什么胃口。一直在担心医院那边的情况。
“喂,暖暖。”
顾跃的声音透着悲伤。
暖暖心里被扎了一下,眼圈儿立刻红了。
“老公,叔叔情况怎么样呀?”
“······”
有十几秒的沉默,暖暖眼泪淌了下来。她知道,顾跃此刻难过的说不出话。
抹了脸上的眼泪,暖暖尽量不带着颤音。
“老公,不管怎样,我相信你会很坚强。我也坚强的陪着你!”
“嗯!”
他只是嗯了一声,心都在颤抖!
“好了,你先安排好你那边吧!别累着叔叔。”
“你要好好吃饭,别吃辣的。”
顾跃扬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还记挂着暖暖的胃。
“嗯,知道了。”
暖暖挂了电话,再也忍不住眼泪,趴在桌子上小声的哭泣着。消瘦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她心疼顾跃,好不容易父亲回来了,却又即将要失去。
她知道,顾跃表面上恨他,实际心里早就原谅了。事关生死,任是谁也恨不下去了。他该有多难过,多绝望···
崔健从洗手间回来,今天他定的外卖。看到暖暖正趴在桌
子上好像在哭,皱了眉头。
“你怎么了?”
崔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暖暖慌乱的擦了脸上的泪水,抬起头看到了他一张关心放大的脸。朝后挪了挪,吸了两下鼻子。
“没事。”
“擦擦吧。”
崔健把纸巾递给她,心里也有些难受。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哭成这样,人家却又不想告诉你原因。
暖暖擦干了眼泪,有些尴尬。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回来。说实话,除了工作,她不想单独的跟他待在一起。
“是您定的饭吗?”
外卖小哥的声音打破了这屋里的尴尬,崔健应了一声,签收了定好的午餐。
崔健把餐盒打开,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情。看看情绪低落的那个人,“你吃过饭了吗?”
暖暖摇摇头,“我没胃口。”
崔健脸色变黑,直接把餐盒端到了暖暖桌子上。
“没胃口也得吃,你不知道自己的胃不能挨饿吗?送你去医院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做第二次!”
暖暖看着突然暴怒的他,有些呆住了。他怎么做到瞬间变脸的?我吃不吃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饿!”
“必须吃!”
崔健的态度非常强硬,暖暖不敢与他对视,暴躁狂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我回来之前你要吃完。”
崔健又缓和了语气,看她那副小可怜样儿,也实在不忍心再大声对她说话。丢下这么一句,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
“那我吃了,你怎么办?”
暖暖喊了一句。
“我不会饿着自己!”
说完人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暖暖盯着那饭看了几秒,哎,还是吃点吧。不然顾跃也会担心的。
果然养生的人定的饭就是这么养生啊!有荤有素,一个辣菜都没有。还很养胃。
崔健躲在门口,悄悄的朝里面望了一眼,看到她在吃,嘴角勾起,转身放心的离开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爱得卑微还心甘情愿。明明知道她心系他人,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对她好。你闯进了我的心里却不想负责。可是我却再也无法将你从心里移除。
暖暖,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崔健回来的时候,暖暖已经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崔健满意的坐在了自己座位上,却看到桌子上放着50块钱。不禁蹙了眉。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暖暖桌子上,力道不是很轻。
暖暖呆愣的抬起头,就看了他眼睛里的火焰。
“喝点热水,另外”他把钱往她桌子上一拍,“你再这样,我就天天给你定饭!”
他拍桌子有些用力,暖暖吓了一激灵。还有泪花的大眼睛望着他,显得特别委屈。
“可是我不能白吃你的呀。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
崔健都被她给气笑了!
“我跟你是兄弟吗?”
“是···是同事。”暖暖低声喃喃着。
“那不就得了!既然不是兄弟,就不用算的那么清楚了!”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崔健不欲多说,转身要走。
“等一下!”
暖暖拽住他的衣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一下就缩回了手,脸有些红。
“你···你要觉得多,那我给你20。你要不收下,我···我就···”暖暖一时也想不起该怎么威胁他。
崔健心情忽然变好。只要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对他,哪怕是威胁他,也是欣慰的。
“你就怎样啊?”
他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都是她踌躇的傻样儿!莫名的可爱!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暖暖拿着20块钱伸着手,头一扭,态度坚定!
呵、
崔健接过那20块钱,这句话听在他耳朵里,怎么那么像在撒娇?
“好吧,我要就是了。可千万不要不理我。”
后面那一句带了点暧昧。
暖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合适?后知后觉的暖暖当然不知道,他喜欢你,你说什么都会被赋予另一层意思。
顾跃带爸妈吃了午饭,单钰打电话说有些事需要他去公司一趟,只好先把他们送回了家。
“妈,您和他好好商量一下。我先去公司一趟。有事就打电话!”
(本章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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