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象花一样盛开

第25章


  那人顿时眉开眼笑,“成啊,还惦记着兄弟,哥几个没白疼你一场。”他望着谭斌,“妹妹来一趟不容易,想吃什么告诉哥哥,千万甭见外啊!”
  “行行行,我们有什么吃什么,你忙你的去吧。”程睿敏推开他,就手拉过谭斌, “来,我们到舱顶等着,透透气。”
  谭斌没有反对,回头冲那人笑笑,跟着程睿敏爬上顶舱的甲板。
  没想到甲板上另有天地。
  窄窄的地方只够放置一对藤椅和小桌,却三面临水,视野开阔,蓝白两色的桌布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程睿敏指点着远处密麻麻的一片船桅,“那些就是靠港的渔轮,北京市场的渤海海鲜,很多来自它们。”
  “喔。”谭斌踮起脚尖,“每天都有吗?”
  “对,这家店天天派人去蹲点儿,船一靠岸就现金交易。咱们待会儿吃的,离水不会超过三小时。”
  谭斌无法压抑好奇,追问:“刚才那是老板吗?为什么他叫你小幺?”
  程睿敏为她拉开椅子,笑笑,“他是我高中同学,当年班里关系特铁的三个人,自称三剑客,他是老大,我年纪最小,所以就成了小幺。”
  想起那人一口一个程小幺,谭斌低头笑。
  程睿敏接着说:“x中有名的三只害群之马,有些老师现在还记得,提起来就摇头。”
  x中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地球人都知道。
  谭斌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在北京上的高中?我怎么记得你是南方人?”
  “你没记错。”程睿敏把两条长腿翘在栏杆上,眼望着前方,一时没了下文。
  远处夕阳下的渔船,逆着光勾勒出一幅黑色的剪影,寂静而安详。
  谭斌静静地看着他。
  “小时候我妈一直驻外,我爸忙得顾不上管我,我是跟着外公在厦门长大的。初三才回的北京,南方呆惯了,怎么着都不适应,一不高兴我就离家出走,轮着去他们两家蹭吃蹭喝,尤其是老二,他妈把我当小儿子一样心疼。”
  他没有再说下去,仰起头微笑,眼睛里却分明是沉溺往事的光影暗换。
  也许是谭斌敏感,觉得他平平淡淡的语气里,似乎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
  她转头,适时的保持沉默。
  此刻西方天际燃烧着一片灿烂的晚霞,蔷薇色的余晖闪烁不定地照在水面上,万点金鳞霍霍跳动,周围的一切都似笼罩在金红的焰火中。
  谭斌靠在栏杆上,看得几乎呆住。
  平日生活的城市,日出日落皆藏匿在高楼大厦的背后,这般瑰丽的景色,简直无处可觅。
  服务生送上饮料和啤酒,程睿敏打开一罐递给她,“很漂亮是吧?可惜是内海,不然更壮观。”
  谭斌说:“我不能看见太美的东西,看着它转瞬即逝,心里就难受。我妈一直说我是贾宝玉的脾气。”
  程睿敏转头看她,“奇怪的比喻,临风流泪的,不是林黛玉吗?”
  谭斌笑:“你不知道,我们家是把我当小子养的,自小我也只和男孩子玩,搞得现在经常觉得自己性别倒错。”
  程睿敏微笑,轻轻碰一碰她手中的易拉罐,“来,为你倒错的童年干一杯。”
  谭斌与他碰了,又很豪迈地干了,很有点唏嘘,“小时候总以为长不大,十七八的时候觉得自己不会老,没成想走着走着真的就奔三十了。”
  她自嘲地笑起来,并没有注意到,程睿敏正从身后含蓄地打量她。
  她的眼前是绚烂缤纷的云海。夕阳最后的余光,在她的侧脸上描出一道金红的光晕,柔软干净的肌肤,绒绒的质感似六月枝头的蜜桃。
  他感觉到热,悄悄拉了一下衣领。
  太阳终于完全落下去,整个天空和海面也跟着暗淡,头顶的颜色一层层变幻,从玫瑰紫、葡萄灰到黛青,最后完全归于夜的沉寂。
  “下去吧。”程睿敏说。
  包间内已经备好了餐。清蒸花盖蟹,白水蛏子,海胆刺身,毫不花哨的烹调方式,却因为材料的新鲜,鲜甘美味至极。
  当即把城内饭店的海鲜,比成了脱水的芦柴棒。
  谭斌不禁食指大动,但她吃蟹的水平一向差劲,正要不顾矜持直接上手,方才那男子,饭店的老板推门进来。
  他递给程睿敏一张对折的白纸:“你托的那事儿,许子帮你办成了,让你直接跟这上面的人联系,那小子还说了,帮忙没问题,可当年你cei人那一黑砖,人还记得呢。”
  他转头问谭斌,“妹妹,我跟小幺说两句话,你不介意吧?”
  谭斌识趣地放下餐巾,“我去洗手间。”
  程睿敏却立刻伸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小谭不是外人,严谨你说吧,没关系。”
  仿佛通电一般,谭斌的脸呼一下热起来。她犹豫片刻,再没有动,但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那严谨看看他,又看看谭斌,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的笑意。
  程睿敏假装没看见,只是说:“要不你跟他递个话,大不了我让他还一砖头。”
  严谨哈哈大笑,起身拍着他的肩膀,“你俩找个地头儿决斗吧,哥哥我不管了。得,你们慢慢吃,我不做灯泡,妹妹,哥哥走了啊!”
  谭斌笑着摆手:“再见。”
  他却站住,换了一口天津话:“程小幺,介水灵一姐姐,像朵刚掐下的花儿似的,你好好爱惜,可别遭价了。”
  程睿敏几乎崩溃,“您赶紧走吧,大哥我求您了!”
  服务生在旁边偷笑,结果被严谨揪着前襟,一路拽出门,“跟我出去,你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他向谭斌挤挤眼睛,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死了。
  第 31 章
  他向谭斌挤挤眼睛,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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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内的两人,不约而同感觉到尴尬。
  程睿敏说:“他说话就这样,从来没个正经,你别介意。”
  谭斌笑答:“没事儿。挺有趣的一个人。”
  程睿敏取过手边的酒瓶,用一方餐巾垫着亲自倒酒,手势优雅而纯熟。
  “来,美食当前,岂可无酒?”
  琥珀色的液体,流入透明的玻璃酒杯,玫瑰和新鲜荔枝的香味倾溢而出,芬芳扑鼻。
  谭斌瞄一眼商标,立刻哎哟一声,“Gah Vertz trah mee ner?您真够奢侈的。”
  “眼力不错,” 程睿敏笑,“这也算是酒遇知己,总算值得。”
  “承让承让。”谭斌接过酒杯,深嗅一口,笑道:“平时要陪客户出入一些场合,恶补过葡萄酒的常识,今天是正常发挥。”
  程睿敏举起酒杯,“祝你寿与天齐,年年十八。”
  “那就变成千年的妖精了!” 谭斌禁不住笑,“多谢吉言。”
  酒入口,丝绒一般美妙的触感,从舌尖一直延伸到舌根,柔软香醇的感觉难以描摹。
  谭斌轻叹,“早知道有这样的好酒,刚才不该喝啤酒的,掺着喝太容易醉了。”
  程睿敏有点儿意外,“我听说你很有点酒量?”
  “唉,那是谣言,传得多了就变成真的。”
  程睿敏将青柠檬的汁液淋在海胆上,然后推到谭斌的面前,随口问:“事实是什么?
  “您还记得TD公司的王总吗?”
  “嗯,记得。”
  “五年前我接手TD时,王总还是综合部的主任。不知道我前边那个销售经理,做了什么事让他对MPL深恶痛绝,第一次带着产品经理去拜访,他当着其他部门主任的面,大骂我们是汉奸和洋奴,指着鼻子让我们滚出去。”
  程睿敏皱着眉笑,“嗬,对女士也这么不客气?”
  “不止,还有呢。吃饭的时候,放了十杯白酒在我面前,数落一句MPL的罪状,就让我喝一杯酒。说得急了,我直接把十杯酒折在一只茶杯里,拍着桌子说,我要是都喝了,咱们能不能记忆清零,从头开始?他们就都看着我不说话,我只好硬着头皮一口气灌下去,三两多啊,那些人当场全部石化,我就特牛叉地摔门走了。”
  “然后呢?”
  “然后?”谭斌侧头笑,“做英雄当然不那么容易。回到酒店我抱着马桶,吐得天旋地转,躺了一天才缓过来。以后王总逢人就说,哎呀,MPL的那个小谭,能喝啊……我这好酒的名声,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程睿敏停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女孩子做销售,总要多吃点儿苦。”
  谭斌倒是不以为意,“无关性别,都有这时候吧。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出来,总要有代价,习惯了。”
  程睿敏缄默,过一会儿说:“那是你第一个合同吧?我记得合同金额并不大。”
  谭斌微微颔首。
  是挺小的,小得别人都不屑于正眼看。
  她还记得签了合同兴冲冲回到公司,有人当着她的面不屑地说,不过是别人手指缝里漏下的点心渣子,气得她几乎当场流出眼泪。
  但她只是装作没听见,低头走开。
  事后依旧一丝不苟督促着售后,保证了系统按时交付使用,并和那位王主任不打不相交,成了朋友。
  谁也没有想到,半年之后,这家公司突然在海外上市,王主任升任总经理,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改造整个公司的管理设备和信息系统。
  鉴于MPL第一期的表现,没有任何异议,轻松赢得了二期三期扩容合同,合同的数额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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