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象花一样盛开

第26章


  谭斌就是靠着这个合同,逐渐脱颖而出,成为同期销售经理中的佼佼者,而那个把TD公司当作点心渣的人,如今仍是谭斌的下属。
  这件事里她自己也得到一个教训,不要轻视任何人任何事。因为你无法预测明天会有什么奇迹发生,拿破仑尚且有遭遇滑铁卢的一刻,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生命里的常胜将军。
  想起往事,谭斌很有点感慨。
  很多次在客户处受过折辱,发誓改行,但形势稍有改善,就忘了自己的誓言,依旧扯出一副职业化的笑容,应对同样的人和事,五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居然跌跌撞撞一路挺了过来。
  一壳剥好的蟹肉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程睿敏吃的不多,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静静听着她说话,但他剥蟹的动作极其熟练。
  谭斌抬起头问:“你怎么不吃?”
  程睿敏笑,抿一口酒,“你忘了,我在海边生活了十几年。”
  谭斌便不再多话,只顾自己埋头苦吃。
  程睿敏凝视着她年轻的面孔,眼中渐渐露出温暖的笑意。
  他说:“第一次总是印象最深刻的。我签的第一个单子,在海拉尔。几个人在那儿泡了三个月,当地只有羊肉,吃到反胃,掉了七八斤体重。合同终于签下来,我们跑到三里屯串酒吧,一家家挨着喝过去,醉得在大马路上排着队唱歌,把警察都招来了。 ”
  谭斌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噗哧一声笑出来。
  程睿敏为她续上半杯酒,轻描淡写地问:“小谭,你现在,还好吗?我是说,你的工作。”
  谭斌想说,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但是酒精的热力渐渐蒸发,她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心里象有只小手撩拨着她一吐为快。
  认真想一想,她回答:“怎么说呢,不太好,经常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真的,不觉得比升职前更好。”
  程睿敏看着她,似乎欲语还休,笑着问道:“别人升了职只有春风得意,你怎么意兴阑珊的?”
  谭斌神色有点苦涩,低下头说:“直到Tony离开,我才知道他为我们挡了多少风雨。以前只顾往前走,遇到问题就扔给Tony去解决,我只要关心合同能否拿下,一切ok。现在,和其他部门的摩擦内耗,维持自己Team的平衡,就已经让人精疲力尽。我挺怀念你们都在的时候。觉得那时候的我比较快乐,一切尽在掌握,如今却常觉得失控,好像失重一样落不到地面上……”
  她忽然沉寂,发现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程睿敏盯着手中的酒杯,显然走神了。
  “Ray?”
  程睿敏回过神,“对不起。”
  他喝酒,醇香浓郁的酒液,顺着食道一路滑下,却忽然间变得酸涩。
  “小谭。”
  “嗯?”
  “我正通过猎头找一个市场总监,你有没有兴趣?”
  谭斌蓦然抬头,情不自禁坐直了身体。她忐忑一晚等待的镜头,终于等到了。
  齿颊留芳的微醺悄然褪却,她的心一点点落回实处,胸口却有点发凉。
  四下里安静下来,空调在头顶嗡嗡作响,射灯的暖光透过酒杯,雪白的桌布上映出微微晃动的波光。
  谭斌的目光落在程睿敏的脸上。
  这张脸这双眼睛,多数时候都是波澜不惊,就算调情,也永远是胸有成竹的从容不迫。
  她笑笑,用湿巾抹净双手,清清嗓子正襟危坐,彻底拉开了距离。
  “这就是传说中的挖角?”她微笑,“您觉得我特别合适?”
  谭斌的头脑其实有点混乱,想不明白程睿敏究竟要做什么。如果纯为挖角,前面那些暧昧的铺垫又为了什么?说起她的条件,并不算特别地出类拔萃,人才市场里车载斗量。
  程睿敏说:“现在的市场总监能力很好,但显然不适合公司的现状。我想要的,是一个性格坚韧、能屈能伸、不计较成败的总监。”
  “能让我先看看Job Description 吗?”
  程睿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两张A4的打印纸,隔着桌子推过来。
  果然是有备而来,谭斌觉得好笑,同时也有隐隐的失望。
  她低头,迅速而专注地看了一遍,又推回去,声音充满歉意:“程总,十分感谢您的垂青。可是这份工作显然不适合我,很抱歉。”
  程睿敏脸上微现惊讶,似乎没有料到谭斌居然这种反应。
  谭斌接着说:“程总您是明白人,我也就实话实说,只有两种情况我会考虑离开现在的公司。一是发展遇到瓶颈,再没有上升空间,二是走到顶峰时激流勇退,为下一份offer争取最好的条件。可现在,显然不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程睿敏扶着额头耐心听她讲完,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垂下眼睛,无声地笑一笑。然后他对折起那张打印纸,还是放在谭斌的面前。
  “留着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改变主意。”
  谭斌想了想,没再坚持,收进自己的手包,笑嘻嘻地说:“好,可我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手指碰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想起来,取出放在桌子上。
  雕工精致的黄杨木盒,丰盈的西番莲枝叶缠绵。
  “无功不受禄。”她说,“不过谢谢您能记得我的生日。”
  程睿敏打开看一看,抬头问谭斌:“你喜欢吗?”
  谭斌绷紧嘴唇不肯回答。
  他拉过谭斌的手,把盒子放在她手心里,“喜欢就留下,真正明白能这句话的人,并不多。”
  这一次谭斌没有躲开,任他握着,“可是这么贵重,我怎么谢你?”
  程睿敏说:“当然有办法。”
  谭斌抬起眼,“什么?”
  “做我的总监。”
  谭斌笑,“Impossible.”
  “还有一个办法。”
  “您说。”
  “那就以身相许。”
  谭斌不由得笑了。眼前之人,一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索性眨眨眼说,“那更不可能,我快要结婚了。”
  程睿敏的表情凝固片刻,随即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微笑道:“恭喜!我应该送你一对百年好合了。”
  这顿饭的后半段,吃得相当沉闷。两个人仿佛都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草草收场。
  尽管如此,和严谨告辞准备回京时,也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
  严谨不放心,一直追出来问:“小幺你能开车吗?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程睿敏显然不领情,“我没喝多少。”
  回京的路上,连续一段日子的精力透支,再加上酒意,谭斌渐觉眼皮沉重,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后来她就很不争气地睡着了。
  番外
  “不关我的事?”严谨直跳起来,“纪小鸥,你丫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纪小鸥冷下脸,还是那句话,“他做什么,关你屁事儿?”
  严谨握紧拳头走到她跟前,额头处的青筋都蹦起来:“纪小鸥,你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扇你?他是鸭子你知道吗?还是卖给男人那种……”
  “严谨!我操你大爷!”纪小鸥几乎是暴喝一声,双眼圆睁,象只被抢了地盘的野猫,浑身的毛都乍起来,平日温柔腼腆的模样消失殆尽。
  看她暴怒的样子,严谨反而咬着牙笑起来,“哎哟,想不到您还有这爱好。你想操谁呀?你少了一零件儿你知道不?”
  “你滚!你给我滚出去。”纪小鸥抓起墙角的扫帚,劈头盖脸抽过去。
  “纪小鸥你谋杀亲夫啊你?”严谨怪叫,伸臂抵挡着毫不留情落下的扫帚把,一边往门口退却,“妈的你再不住手我报警了!”
  纪小鸥的回答是砰一声关上大门。
  昨晚的寒流让室外降了十摄氏度。路边连连往往的人群,有人已经穿上了冬季的呢子外套。
  严谨被赶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羊绒衫,外套和车钥匙都拉在纪小鸥的店里
  他在门口哆哆嗦嗦站了一会儿,恨不得把自己挤成一团取暖,想抽烟却发现火机也不在身上。
  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神情凄恻地站在一家女子美容店的外面,这情景相当诡异,不时有人回头诧异地看他。
  又撑了十五分钟,严谨实在扛不住冻了。忍气吞声地开始敲门:“纪小鸥,纪小鸥,我错了,你开开门,我给你道歉。”
  没人理他。
  “小鸥,小鸥亲爱的,我都冻出鼻涕泡了,您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放我进去成不成?”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
  “亲亲宝贝儿,我实在不行了,求求你,先给我件外套好不好?。”
  门哗啦响了一声,严谨立刻打起精神,双眼放光。
  纪小鸥却只把大门拉开一条细缝,挂着防盗门的锁链,从门缝里打量他几眼,重重哼一声:“看上去你挺精神的,冻冻好,冻冻去火。”
  她砰一声再次贴着严谨的鼻尖关上大门。
  严谨崩溃,再也顾不得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形象,抡起拳头开始砸门:“纪小鸥,我他妈的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怎么会沾上你这么个狠心的女人。你到底开不开门?不开我就打110了,我告你肉体虐待。”
  看上去纪小鸥不为所动,根本不搭他的腔。
  严谨退后两步,揉着通红的手背,真的从裤兜里取出手机开始拨号。
  “110?我现在遭受人身威胁,请求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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