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李明琛走出公司的时候,齐飞已经抽完第三根烟了。
明明是没有期待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如此的急躁,急切的想要见到他,哪怕只是一个身影,哪怕他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对他视而不见,不做停留。
有期待了吗?这未必是一件好事,在没有可能的感情里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期待,因为无法得到回应,因为无法拥有一个结果,所以所有的期待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把利剑,伤了自己。
李明琛显然也是看见了齐飞,但是他只是朝着自己的车边走去,然后上了车。
他甚至不给他多一个眼神,哪怕是厌恶的眼神,他完全无视了他,当他是空气吗?
李明琛今天的气场并没有那么强大,甚至背影很是落寞,看着李明琛那样的背影,齐飞不由得心跟着痛,他看不得李明琛一丝一毫的不快乐,哪怕是平时假装的快乐也能让他安心一点,至少他还骄傲,还有精力去假装,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难过的背影让齐飞害怕。
倒是跟他一起的李明洋,往齐飞的方向看了看,齐飞看着李明琛的车子离开,然后消失不见,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不出所料的,李明洋走到了他的车前,李明洋站在车窗外敲了敲车窗户,脸色神情并不好,齐飞把窗户摇了下来。李明洋的脸上是很不满的神情。
“我说你是不是没完没了了?”语气听上去也莫名的冲。
齐飞很无奈,“我就想远远的看着他”,他不是非得跟他说话或怎样,远远看着就行。
李明洋突然异常激动的一拳砸在了车上,显得很是激动,“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出现,他就吃不好,睡不好,你让他好好往前走不行吗?”
李明洋的语气已经近乎歇斯底里了,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忍了这样的齐飞很久了。
齐飞这个人为什么就这样的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为什么就这样的坚持?坚持有什么用?坚持也是一种伤害,伤害着他们余下的人生,让他们往后的岁月更加的不好过而已。
起飞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这眼神,不由得让李明洋心里有一种悲伤和心悸。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李明琛这段感情的人,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成了唯一一个知道李明琛内心痛苦的人,过去的细节,李明琛没有跟他说过,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觉得无论对错那都已经过去了,两个人就不能好好的往前走吗?应该各自往前走了。留在原地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不可能回去了,太多的事情,让他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四目相对了好几秒,李明阳收回了眼神,他显得有些虚脱,他甚至有些请求。
“你让他好好自己过吧,你如果对他还有一点点的感情,你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真的不要再出现了,难道他不知道吗?他不明白吗?他的每一次出现,让李明琛假装坚强的心又出现了裂缝,那种感觉就好像在一次次撕开他根本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样,让人心疼。
齐飞别开脸,淡淡的望着远处,他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情,哪怕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但却无法决定自己的脚步,他不是奢求有一个结果,他就是想看看,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只有一直看着他守着他,才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点。
他知道这是自己对于自己的救赎,他需要去这样做,他才能好像所有的人一样,有一个方向。
可他从来也没有勇气去问,问李明琛心里究竟想要什么,尽管这几年来,李明琛对他没有过任何的好脸色,甚至对他视而不见,可他就是没有办法放弃,或许也不叫放弃吧。
追求一个结果的,而又求不得的才叫放弃,而他已经没有所求了,只要他好。
可是他真的好吗?有谁能真正的好吗?就像已经塌坏的房子,再也好不了了。
留着一个看起来坚强的轮廓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已经无法抵御风吹雨打了。
齐飞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突然觉得无比的寂寞,他潜水在这样的人海里,还是觉得寂寞。每个人努力奋斗着,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方向,可是起飞没有,齐飞活着只是活着。
只是遵循着生命继续呼吸而已,但内心里早已经是一片荒芜了,这样的人生太可怕,他不敢让自己一辈子都这样,不想让自己的内心变成一片沙漠,所以他必须继续爱着李明琛。
这是他对自己的救赎,这也是李明琛给他的救赎,李明琛存在一天,他的生命就有意义一天。
李明洋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齐飞一个人在车子里坐了很久,最后又点上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的时候他觉得眼睛生疼,他也有这样的时候能让自己真实的脆弱一会。
他常常表现得太强大了,强大久了之后反倒无所适从自己的脆弱,其实他本身就是脆弱的。
绝望,无法放过自己的绝望,他能放开吗?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可以的,但前提是,如果李明琛快乐的话,如果他遇见了自己的幸福的话,如果李明琛能够决绝的离开,然后爱上其他的人,他想,他可能也是能放弃的。
可是李明琛没有啊,他们分开了多久。李明琛就一个人寂寞了多久。
那份寂寞像是一个惩罚又像是一个希望,一直揪着齐飞的内心,让他永远的释怀不了。
就是这样的李明琛,才让他更加的无法放手,不能放心。
启动车子,漫无目的的游荡着,他觉得他无处可去,这个城市太大了,可是如果他的心里没有那样一个角落的话,没有那样的方向的话,他觉得活下去都挺难熬的。
他需要李明琛这样的一个方向,尽管他追不上那个方向,但至少让他有努力追下去,活下去,守下去的意义,不至于让他的生命毫无波澜。
李明洋说的话也是真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尽管李明琛已经伪装的很好了,但他就是知道,就是能从他常常毫无聚焦的眼神里看出他的落寞。
而他固执的觉得,这些东西是齐飞带给他的,或许齐飞曾给过她快乐,他不否认齐飞曾经给过的一切,但是现在更多的是痛苦,是一直延伸到以后的无止境尽的痛苦。
甚至如果继续下去,这份痛苦会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人生在世一场,就是为了痛苦吗?
李明琛最近往小公寓跑的次数有点多,他的失眠更加频繁了,可即使同样是睡不着,他也想呆在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但就是能让他比待在宅子里的那个大房间里,更痛快一些,虽然不知道痛快从何而来,虽然痛快里始终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李明琛觉得自己不够勇敢,不够勇敢的爱,也不够勇敢的恨。
他要是能爱得疯狂的,全然不顾自己的内心感受,不顾所有的道德良知,不顾那些所有阻碍的东西,那他不是就可以毫无顾虑的跟齐飞在一起了吗?可惜他没有这样的能力。
可他也无法勇敢的去恨,牢牢地恨一个人,牢牢的记住他,是不带着思念的那种,记住。
完全的把一个人当仇人的话,就不会有那种痛苦的感觉了吧,真是失败,爱,恨都不极致。
他讨厌憎恨这样的自己,但这又是最真实的自己,这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煎熬,不够勇敢。
可能这就是人吧,人要想的太多了,要顾虑的也太多了,他越来越说不清,自己对于齐飞,现在究竟是什么感情?但他不希望齐飞死,至少不是为他而死,这一点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所以,所以在齐飞伤的那么重的时候,他心里也是害怕的,可能怕自己还不起吧。
可他也不能让齐飞好过,他也得学会自私一点,他不能在被齐飞利用背叛之后,还能衷心的希望齐飞能够往前走,能够遇见幸福,他不是这样的伟人。
所以他只能把两个人都拖在原地,相互折磨,而今天,他尤其的不太愿意见起飞。
今天是什么日子?其实,也许齐飞不知道也不记得,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无法忘记,有一个人是因他而死,而且这个人就是世界上最爱最爱他的人。
可是他还来不及的好好去爱去感谢这个人给予了他生命,这个人就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了他。
齐飞确实没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没想起来,而今天李明洋的态度反而好像给他提了个醒。因为他静静看着李明琛的次数已经很多了,李明琛视而不见,李明洋也跟着视而不见。
可今天,李明洋却那样的激动,因为李明洋的态度,齐飞好像又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今天应该是李明琛负罪感最重的一天了吧。
今天也是他们无法回去的分割线,因为很多年前的今天的存在,注定了他们无法回头,再怎么努力也不行,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更改那些已经发生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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