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琛本来就是要来的,但是因为遇见了李明琛,站在这里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这种不同他也说不好为什么,他不愿意去相信,齐飞的一次就出现就能改变自己的心情。
李明琛每年都会来,但今天在墓地呆的时间格外的久,因为他的心里不太平静。
他必须站在这个地方再一次的感同身受那种痛,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种痛。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为什么而动摇了,他觉得也许是时间太久了,痛苦没有那么多了,或许人的本性就是时间会让很多事情被原谅,但他必须清醒着,因为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谅的,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原谅。
齐飞就这么在远处安静的看着,看着李明琛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墓边抽着烟。
这个地方他也不陌生,他也曾经常常来过,不只是跟着李明琛而来,他自己也曾经独自在这里呆过,这里是李明琛痛的记忆,但这里也是他的救赎之地。
齐飞后悔了,虽然很多事情后悔是根本没有意义的,可他已经没有其它的方式能够发泄,能够救赎自己了,在救赎和更加愧疚之中来回游走,可是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告诉他,他们之间那些回不去的过去。
这个地方这么真实的存在着,这个地方痛却让人相信过去。
其实真的太久了,一个人生活得太久了,齐飞有时候自己都觉得不真实,他真的曾经那么爱过一个人吗?那种感觉已经不真实得太遥远了。
可是在每一次看见李明琛的时候,心跳又是真的,困在这样的怪圈里,永远出不来。
李明琛连着抽了好几根烟,而齐飞也在掐灭烟头之后站起身缓缓向前了。
他更加的靠近了李明琛一些,脚步有些恍惚,不知道在试探的是自己还是李明琛?
不近不远的距离,齐飞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久很久,每一步好像都是一种煎熬。
李明琛看着齐飞越走越近,他的脚步一直都没动,他觉得他可以能够面对齐飞,就像以前无数次的那样,高高在上也罢,冷漠无视也罢。
可是当齐飞的脸开始清晰的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退缩,他的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那种感觉又一次涌上了心头,爱和恨都不够极致的那种害怕感。
李明琛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何而来,但是他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如内心般的那样狼狈,所以他后退了一步之后就站停了,站着就那样看着齐飞站到了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悸的微妙的气息。
“你没事吧?”好一会之后齐飞才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好几秒之后,李明琛觉得自己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事”,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样冷淡的声音,齐飞觉得自己始终适应不了,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曾经见识过彼此温柔热情的那一面,当那一面深深的被刻在心里以后,其它的一切好像就都显得不真实了。
可是这样冷淡相待的状态才是他们之间最真实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好多年,并且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他们只能这样走下去,因为即使冷淡着,也不愿意离开。
一句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李明琛依然还是想逃离,而齐飞只是看着李明琛,不管他是继续站着还是转身离开,他都只能站在原地这样盯着他,想要多看一眼,把他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看着李明琛并没有立即离开,齐飞又望前走了一步,他其实需要很多勇气才敢伸出手,他伸手想碰碰李明琛的脸,这个动作对于李明琛来说就像是如梦初醒的一巴掌。
他快速后退一步之后狠狠拍开了齐飞的手,脸色苍白,眼神里藏着一些莫名的愤怒。
“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了?”
齐飞盯着自己落空的手,李明琛的话他好像没有听见,但他其实听见了,而且胸口很快就给出了反应,痛得像被刀割,每一次都是很痛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每一次都非得要去自找痛苦。
齐飞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然后后退了一步,还是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齐飞好像退步了又好像并没有退步,其实齐飞上前一步货是后退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窒息,只要齐飞存在在他的世界里一天,这样的窒息感就一天不会消失。
以前李明琛觉得这样折腾着,是齐飞痛苦更多,是对于齐飞的报复,可是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累了,没有意义了,因为齐飞痛苦的同时他也并没有痛快到哪,他也跟着心力交瘁了。
“你走吧。”
李明琛的声音依然冷淡,但却多了一丝起伏的波动,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激动。
“对不起。”
齐飞沉默了很久才又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对不起,可是一千一万的对不起,已经没有用了。
这三个字从来不是他们之间的救赎和解脱,反而像是一种一触即爆的*,很轻易的就能让彼此的情绪崩溃,而李明琛此刻也快要崩溃了,他的心脏狂乱的跳着,所有的过去,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无能为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了。
“对不起什么?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齐飞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明琛的情绪很明显的激动了起来,有些东西在他心里已经隐忍了很多年,他不想说,好像每说一次,就好像又把时间又往后退了一次,退回了最不愿意面对的当初。
他以为不说了就能证明自己不在乎了,可是他不在乎吗?
“对不起,我不想争辩什么,我错了,所有你不想要的结果都是我带来的,可是,我爱你。”
我爱你,多么讽刺的字眼,爱一个人却给了他最痛苦最难以承受的结果,就是这个说着爱他的人,毁了他的一切,毁了他温暖的家庭,也毁了他的心,毁了他再也无法去相信的心。
大家心里都明白,遇见一个人,然后再爱上一个人,其实就是结束所有一切的最好的方法,当你再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以前所有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会被原谅,因为有爱,他的心就能够活过来了,可是齐飞连他这条路也堵死了,他没办法再爱了,没办法再去相信了。
齐飞曾经那样完美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往后他还能再爱上一个怎样的人?
他曾经被那样美好的爱情伤害过,他还能再去相信谁?失去一段爱情不可怕,失去一个爱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失去的那个人把他的心也杀死了,让他再也无法相信了。
李明琛瞬间眼眶泛红了,他有些慌乱的摸出了一根烟,点燃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齐飞看着李明琛,心里突然被刺了一刀,李明琛此刻的反应既逞强又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李明琛这样的反应了,这样的李明琛好像很多年前的受了委屈的那个李明琛,心里难过暴走却又隐忍着无法爆发,虽然表现的方式不一样,但那种感觉莫名熟悉。
以前李明琛这样的时候都会直接爆发出来,齐飞很喜欢李明琛这样子的时候,像是一个小孩,真的愿意把自己的情绪完全的释放出来,他很怀念那样的李明琛。
后来的李明琛已经能够承受太多了,而且也学会了不露声色,他再也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此刻这样的神情,齐飞的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心酸。
狠抽了两口烟之后李明琛狠狠踩灭了烟头,他觉得烟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平息他此刻这样心情。
这样的李明琛看起来无助极了,他越是想假装无动于衷越是暴露了自己此刻内心的混乱。
齐飞上前一步把李明琛拥进了怀里,他觉得这是一种本能,这件事他曾经做过无数次,如今他依然还是想要那样去做,他没有办法看着李明琛任何一个无助的眼神。
可惜现在的齐飞,他的怀抱再也无法给李明琛曾经的那种安全感,齐飞的碰触就像触电一般的让他的身体更加的颤抖了,两秒都不到,李明琛就把齐飞给狠推开了。
他看着被自己推远的齐飞,心开始止不住的害怕了起来,齐飞太可怕了,还是爱情太可怕了?
为什么?为什么永远无法逃离这个人?他的身体可以逃离这个人,可他的心逃离不了,只要他的心知道齐飞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要他知道齐飞依然注视着他,他就根本无法逃离。
李明琛看着齐飞,眼神变得绝望,是对于自己的害怕和绝望,这种绝望甚至比当初面对生死的时候更甚,他感觉自己被一种强大的东西所牵绊了,挣不开的命运一般。
李明琛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他极度的讨厌这样的感觉,他拒绝让齐飞看见他此刻的脆弱。
齐飞眼睁睁的看着李明琛逃离,他却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挽留,他也没有任何的理由。
我爱你吗?我爱你不是能够挽回的理由,他最终会成为李明琛离他越来越远的理由,可是他没有办法不去爱,所以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谁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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