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大传

第130章


议决:没收吴世璠家产,把他头割下,传送京师示众;将“首谋(反叛)献计”的方光琛和他的儿子方学潜、侄儿方学范立即于军前凌迟处死。《清圣祖实录》,卷98,16页。接着,又制定了处置“逆藩”人员条例:凡助贼肆恶、事迫投降的高启隆、张国柱、巴养元、郑旺、李继业等人皆处斩,妻女财产没收入官。将王永清、江义等人凌迟处死,他们的亲属一律处斩。《逆臣传·吴三桂传》,卷2。
  
                  十九、吴氏灭族(5)
  吴三桂已死去三年多,朝廷仍不放过他。清军一进城,就搜查他的棺柩,准备戮尸示众。但查找多处,不得其真假,问三桂手下的至近人,也说不清楚。据有的书载,清军迫昆明时,吴世璠和他的岳父郭壮图为防万一,极其秘密地把三桂的尸骨改葬他处,此事只有世璠、壮图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可是他们都死了,他人无法知道三桂的真尸骨埋在何处。清军已挖掘过三桂的坟墓,但都是伪墓。清军到处搜寻,甚至一天中竟挖得十三具尸骨。连清统帅们也无法辨真伪,下令用火都烧掉。据传,三桂的真骸骨埋在远离昆明的中缅边界铜壁关外。《庭闻录》,卷6。有的书记载,清军搜查三桂尸骨,毫无踪迹可寻。这时,吴三桂的一个侄儿出首说:三桂的尸骨已焚化,骨灰匣藏在安福园石桥水底戽水。清军照此挖掘,果然找到一骨灰匣。然后将世璠的头与三桂尸骨一并送到京师。《平滇始末》。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正月十九日,议政王大臣会议做出决定:“逆贼吴三桂骸骨分发各省,吴世璠首级交与刑部悬挂示众。”另将已押送京师的夏国相凌迟处死,巴养元等五人斩首示众。《清圣祖实录》,卷100,11页。
  综合各书记载,朝廷所得三桂尸骨不一定是真的。因为世璠临败前,必将他的祖父的尸骨妥为保存,免致败后遭戮,伪造几个疑墓是完全可能的。如果三桂尸体已焚化,更难分出真假。反正随便拿出谁人尸骨,就说成是三桂的,又有谁去辨伪存真!朝廷的目的,不过是作为惩治三桂尸骨,以儆戒后人罢了,而对于一个死人,无任何实际意义!
  最后,还须交代三桂最宠幸的爱妾陈圆圆的下落。当初,就是这个女人促使三桂“冲冠一怒”,弃明投清,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清军入昆明后,在三桂的籍簿上确无陈圆圆的名字,亦不见其人。她到哪里去了?下落何处?这已成为至今未解的一个历史之谜。据《平滇始末》、《平吴录》等书所载,城破时,圆圆同郭皇后,还有一个叫印太太的,一同自缢而死;又一说“陈沅(圆)不食死”;还有的说,她当了尼姑隐居起来而得善终;还有的说投滇池而死。众说不一。清代野史说,陈圆圆的墓在昆明商山寺,甚至说她死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墓已不复存在,也难辨真假。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据报载,在贵州岑巩县水尾乡马家寨发现了陈圆圆墓,有碑一通,上面镌刻:“吴门聂氏之墓”六字。“吴门”非指为吴(三桂)家人,而暗示圆圆籍贯苏州,亦即“吴门”之意。至于“聂氏”,也是用他人之姓代用,这大概是为了避讳政治嫌疑才隐姓瞒名的,碑文明载当年圆圆由昆明来到贵州岑巩平西庵为尼(庵今仍存,在今岑巩县大有乡桐木寨)。何时到此?大抵是三桂反后,兵驻湖南,或许她为避祸,而悄悄远离昆明,来此僻地隐居,故能得以善终。又据报,这个寨子有三百多户人家,除一家之外,都姓吴。他们自称是吴三桂的后代,祖上有训,要为陈圆圆墓保密,所以墓才保存到今天。《中国旅游报》1986年11月11日,“陈圆圆及其墓地”。圆圆墓旁是三桂的心腹大将马宝的衣冠塚。这一切,都表明此墓的真实性。这一事实如能成立,那么,可以认为,圆圆早在昆明城破前已离开这一危地,三桂的后人或于破城前后也躲过清军盘察和追索,而与圆圆来到贵州岑巩这一穷乡僻壤,在这里了此终生了。这只是推测,还缺乏足够的史实依据。因此,有关圆圆晚年及死后埋葬地之谜,有待于进一步揭开。
  与吴三桂同时代的清代著名诗人吴梅村唱出了《圆圆曲》,只道出了三桂与圆圆的初期恋情和历经曲折而重新结合的一段艳史,却是以吴氏全家的白骨为代价换取的。三十多年后,三桂与圆圆各走一途,又以吴氏灭族的血的代价而最终结束了这一度显赫世家的历史!吴氏家族的兴衰,乃是人间一出悲喜剧。从历史的眼光来看,三桂的一生是“恶的历史”,权势欲和政治上的野心最终毁灭了他自己,也毁灭了他的子孙,累及中国蒙受了八年之久的战争灾难。清朝为保持它的统治地位,不遗余力地进行了这场战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场 战争,是它对全国的重新统一。也许因为它进关后所得到的胜利来得太快、太容易,所以历史赋予它新的使命:从北到南,从东到西,重新进行统一战争,补了入关后的一课。战争无疑消耗了它的实力,损失了巨大的物力、财力和人力。然而它的胜利,足以弥补所受到的损失,并且变得空前强大,使它成为不可争辩的中国统治者!圣祖和他的大臣们已充分估计到赢得这场战争胜利的深远意义,这从康熙的《滇平》一诗中,得到了充分的反映。这首诗是圣祖在得到清军克取昆明,三桂的余党投降的消息时,不由得感慨万端,挥毫而成:洱海昆池道路难,捷书夜半到长安(指京师北京)。
  未矜干羽三苗格,乍喜征输六诏宽。
  天末远收金马隘,军中新解铁衣寒。
  回思几载焦劳意,此日方同万国欢。《康熙御制诗选》,38页,春风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
  
                  十九、吴氏灭族(6)
  通往云南的道路何等艰难!可是,胜利的捷报仍然在半夜传送到北京。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并非是专用武力征讨,而是恩威并重,使云南的各民族受到感化。幸喜战事结束,开始减少对云南军队征调和物资的征收。在南天边收复了昆明,兵士们可以解下穿在身上感到寒冷的铠甲征衣了。回想起过去几年来的焦虑和艰辛,至今日才同天下百姓举国同欢。
  这首诗,道出了圣祖接到捷报瞬间的奔涌的感情,充满了激情和无限的喜悦。他首先想到的是云南各族百姓从此可以获得安宁,广大兵士们解甲,不再遭受征伐的牺牲和痛苦。全国人民同他都忍受了数年的艰辛,终于迎来了与天下同欢的新局面!
  彻底平息吴三桂发动的大规模的武装反抗斗争,从根本上消除“三藩”的隐患和威胁,国家重归一统,由大乱走向大治,大清江山从此得到巩固。圣祖和廷臣们都把这一件事,视为清建国史上特大盛事。京内外百官纷纷上表庆贺,行贺礼。圣祖则于康熙二十年(1681年)十二月二十日,“颁诏天下”,其文略曰:朕缵承丕绪,统御寰区,仰惟天地眷佑之庥,祖宗付托之重,圣祖母太皇太后慈训之殷,蚤夜孜孜,勤求化理,期于兵革寝息,海宇安。不意逆贼吴三桂,负国深恩,倡为变乱,阴结奸党,同恶相援,抗违诏令,窃据疆土,滇、黔、闽、浙、楚、蜀、陇、两粤、豫章之间,所在驿骚,肆骋痛毒。吴三桂僭称伪号,逆焰弥滋,负罪尤甚。
  朕恭行天讨,分命六师,剿抚并施,德威互济,或絷颈于阙下,或骈戮于师中。擒扑诛除,以次收服。乃吴三桂即膺神殛(指三桂病故),逆孙吴世璠,犹复鸱张,据大诏之一隅,延残喘以拒命。朕惟贼患一日不除,则生民一日不靖,策厉将士,屡趣师期。于是虎旅协心,进逼城下,贼众计穷势蹙,通款军门,约日献城,凶渠授首,师克之日,市肆不扰,边境晏如,捷书既至……神人胥悦,遐迩腾欢。
  念自变乱以来,军民荼苦,如在水火,披坚执锐,卒岁靡宁,行齎居送,千里相望,被兵之地,既罹于锋刃,供亿之众,复困于征输。朕悯恤民艰,不忍辄加额赋,间施权宜之令,用济征缮之需,意在除残,事非获已。而身处宫寝之内,外厪闾阎之依,中夜屡兴,旰食不暇,惄焉思治,八载于兹。今群逆削平,疆圉底定,悉剪除历年之蟊贼,永消异日之隐忧,用是荡涤烦苛,维新庶正,大沛宽和之泽……诞告天下,咸使闻知。《清圣祖实录》,卷99,14~16页。参见《明清史料》丁编第10本,988~990页、《实录》删除《明清史料》所全载“恩诏”即对有功人员的奖励和对负罪之人的宽大处理的部分。
  这是一篇典型的官样文章,完全是从清朝的立场对这一事件做了总结,观点未必尽正确,事实未必尽真切。不管怎么说,清朝大胜了,吴三桂大败了。清朝完全有理由也有权力来按自己的政治需要书写历史!
   
                  二十、“诸逆”授首
  吴氏政权的覆亡,招致整个家族的毁灭。吴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几乎没有一个善终的。除了吴三桂和他的妻子张氏死于昆明城陷之前,免受斧钺之苦,其余无不死于非命:其子、孙、侄如其子吴应熊、其孙世霖、世璠,侄吴应期、女婿等等,或惨死于阙下,或毙命疆场,或饮刃于宫室,或相残于萧墙,而他们的家属或株连同死,或没入官府为奴,连三桂的美妾亦被夺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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