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

第139章


  “笑话,虽说这是桑夏国特产,可堂堂大睿五皇子,难不成连几坛酒也弄不来?”木桢斜睨我一眼,他是不容易醉的,除非他心里带着醉意。
  饮着这酒,想起那独自离开的故人。马蹄踏处,是他孤寂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永远只是一个若远还近的背景,高大的身姿、不羁的长发,还有干净的白布袍,随着风扬起的,何止是他发与衣角,还有他不被世俗羁绊的灵魂。
良久,木桢长叹一声,目光盯着那奶白色的琼浆,嘴角的笑带几分无奈,“终究是留不住他。” 
 我一愣,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这样的人,只怕没谁留得住。”  
  “说得是,只是从今往后又少了个对饮畅谈的人。”
  “我还不够?”刻意想让木桢开心,他冲我一笑,顺势将我搂在怀中,“够与不够,那由得我们选择。”
  “木桢~”
  “还记得我与格拉塞赛马吗?你摔倒在我们身后。”
  “记得,怎么了?”
  “你猜谁赢了?”
   “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多少年前的事,连我都差点忘了前因后果,虽然一提及还是很容易想起,他们曾经的对峙,是因为用情的错误。“谁赢了?”
  话到嘴边,木桢反而摇头,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眸中有淡淡的血丝,酒气上来,他身上却没有令人作呕的烂醉之味儿,他没醉,只是有太多心事。
  “看来是你输了,所以今儿喝闷酒来着。”掩面而笑,又替他满斟上一杯。本是玩话,不料木桢猛地抬头看我,嘴唇一动,音没发出,我知道那是一个“对”字。
  两人皆是一愣,因为他们的赌注毕竟与我有关。
  “多少年前的事儿,你还放在心上?这会儿,人都不知走到哪儿去了。”故作轻松,心下却不轻松,我突然觉得,格拉塞似乎没走,这酒里,有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说得是,只不过一时感慨。”木桢笑了,虽然有些勉强,俯身直接吻住我,不容我插嘴,“再赛一百场又如何,你还是我的。”
  原来当年的赛马是这样的结果,原来木桢输格拉塞一着,两人都耿耿于怀。我有些复杂,虽然这复杂里没有纠结感情。
  “木桢~”他的吻密集了,轻轻吸吮着我的肌肤,酥痒微疼的刺激,让人很快迷失自己,可我仿佛总有一句话,挂在嘴边心上,就是说不出来。
  “什么都别说,现在,没人能把你带走。”木桢缓缓解开我衣襟上的盘扣,动作轻柔得好象害怕把我弄伤。
我想笑,结果却是一滴泪,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我们怎么爱,似乎永远没有十足的安全感。
  “太子之位,父皇心里应该有盘算了吧?”这样的氛围,实在不该谈这样的朝事,但我只想早早了结,无论怎样的安排,都让世人放心。
  木桢一愣,突然狠狠地除去我身上的罗衫,一件肚兜相对,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身体,并不觉得羞怯,只是屋里的温度正暖,我的体温也慢慢升高。
  “管他这许多。”木桢低吼着,咬住我的耳垂,他的上身赤裸,隔着两人的中裤,已能感觉到他的欲望。
  “宝宝毕竟还小。”不由轻叹一声,我想我明白永隆帝的心思。
  “快了,景衍就快长大了。”他接过话头,就这么一来一去说着朝里那些烦心事,不知何时,两人都肌肤相贴、坦诚以对。
  平常夫妻应该也如我们一样吧?总被琐事困扰,有时很想甩开一切,但灵魂脱体了,肉身还留在原处,很苍白无力的感觉。
  在木桢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微微上扬起身体,期待着水乳交融时忘却一切的燃烧。紧紧攀住木桢的脖颈,我的双腿绕住他的身体,当他悸动,我也跟着悸动;当他停止,我们就陷入无止尽的渴望;当他猛然加快,我被一波波扬起,越飞越高,无力承受极速的飞旋,我们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样,这样的忘乎所以,这样的痛并快乐,这样的……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也是这样的……伤人伤身。因为第二天早上,我就病倒了,半夜的高烧让木桢吓了一跳,他连夜召太医号脉,我隐约只听见几句话:冷热交叠、虚火攻身,以致内外不调,外感侵袭。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得等过几天才能见囡囡和宝宝了。倒也并不以为然,毕竟每年季节更替,总会病上那么几天,有时吃药,有时只是静养也就好了,可这次不同,躺在床上缠绵了近十日,总好不利落,烧虽退了,身上无力,常发虚汗,又添了咳症,日夜辛苦,不得休息。  
  木桢心里发急,面上却不动声色,每日黄昏时陪着我略坐坐,除了汤药,又加上偏方,冰糖炖雪梨、蜂蜜煮贝母吃了不知多少,并不十分见效。湿咳又转为干咳,咳得我混身紧张疼痛,不得片刻安宁。
 太医命人将囡囡和宝宝迁出了紫菡苑,而我,只能坐在回廊的躺椅上,裹实了被褥,远远的,看下人们往外搬动着宝宝们的衣物器皿,最后,才见乳母抱着囡囡与宝宝出来。  
  “囡囡~”不禁喊了一声,又引得一阵咳,似乎能看见宝宝们四处寻我的目光,可她们走得远了,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怕病气过给孩子。
  这真是残酷的现实,我舍不得他们,却又不能不如此行事。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极限,连哭都觉得费力。
“行了,有娘在外间照看瑶儿和景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且待养好身子,冬至就快到了。” 
 木桢劝我,而我突然有些烦躁,憋红了脸,只说出一句,“你也到外间睡吧,省得过了病气。”
  他一窒,生生将火气按了下去,仍耐心道:“别使小性子,天儿冷了,你身子又弱,这会儿怎么离得了人?”
  “你们看我就好象看个痨病鬼,能躲多远躲多远,干脆全都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自生自灭得了。”病得久了,脾气也变得怪异,道理虽懂,但不能与自己的孩子亲近是多么痛苦的事。而我现在,等待这病全愈,已经耗费了太多体力与心力。
  木桢脸色一沉,想要发火又碍着我的身体,一言不发,只是扶起我欲送我回房。  
  几下争执,别的倒还好,就是咳嗽又冲到嘴边,下意识强忍着怕传染给木桢,直忍到面红气粗,终于扶住一旁的柱子猛嗽不已。
  “嫣然~”他唤我,欲上前,背对着他连忙摆手,咳得才好些,勉强道:“快出去吧,就算你不怕,我也怕了。”
  他有些犹豫,我喝一旁的小太监,“还不快把王爷请出去,这屋子可不能待了。”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喘。
  木桢怕我拦阻,既不敢上前,又不愿离开,半晌方跺足吩咐苑内的丫环:“小心伺候着,不许躲懒,有事既来知会。”
  “奴婢知道了,王爷还是先请吧,省得王妃挂着王爷,反而不易好呢。”小丫环上前劝,冲木桢的贴身太监使了个眼色,他被人连哄带拉劝出了紫菡苑,这时,我的泪才滑落下来,顺势落在衣袖间、地面上。
  “王妃~”
 “我知道,该回去养着了。”
  ……
  冬至已到,大批皇亲前往芳泽,若大的崇亲王府,只剩下我,还有囡囡。永隆帝惦记宝宝,于是木桢带着他去了。临走时还不放心,想要告假在家陪我,可永隆帝刻意下旨命木绎、木桢携长孙同行,木桢无奈,只得留下娘照顾我,自己也加入那道浩浩荡荡的贵人避寒之列。  
  临行前,收到钟骁的来信,这已经是自病后第三封来信,开始都是问候,又带着担心,慢慢开始叙述些坊间奇闻趣事,倒替我解了不少烦闷。
  只是辛苦了娘,带着囡囡,看着我,爹也随驾前往了,这王府,热闹的只有娘一个人,其他处冷清了许多。幸而我的病开始慢慢好转,偶尔,娘也许乳母抱着囡囡在窗棂下给我看——她的眼睛乎闪乎闪的,透着机灵,伸手想要摸我,却摸到冰凉凉的琉璃窗子。
  小孩子长得快,十来日不见,囡囡长胖了许多,个头也大了,小嘴开始看出形态,如同菱角,任性的翘着,可爱而又漂亮。我隔窗逗她,同她做着鬼脸,囡囡有些糊涂,依依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玩得累了,乳母正要将她抱起,她突然甜甜的唤了起,“娘~”
  很细的声音,含混不清的发音,只叫了一声而已,就扭头自玩自的,可我兴奋得忘了身体,赤足冲到地上,才跑到门口,又生生住了脚,“囡囡乖,娘最近不舒服,等娘好了,带囡囡出去玩儿。”一面说着一面笑,一面笑着一面哭,我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激动得连咳嗽都忘了,只是背抵住门,拼命克制自己想要出去与她亲近的欲望。
  生命成长中的惊喜让我几乎一夜全愈,可娘犹不放心,非得等太医诊治了才肯让我去见囡囡,躺在枕间,焦急的等待太医前来,也许是我心急,觉得等了很长时间,这才听见外头翠茹奇道:“噫?今儿怎么不是王太医?”
  “昨儿夜里,芳泽那边传王太医去了,这不,就由微臣替王妃看脉。”是个圆厚的声音,我不太熟悉。
  “敢问太医贵姓?”
  “不敢不敢,微臣姓吴,是太医院的偏院,因素日不常来府上,因此姑娘不认得。”  
  “这~”
  “微臣前来,也是听王爷吩咐,这儿有王爷书函一封,姑娘看了既知。”  
  几下信纸悉索,我冲门外道:“快请吴太医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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