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斗士曼德拉

第47章


凯斯拉塔被捕前一直在读历史,关进罗本岛后,他如痴如狂地收集各类书籍来建一个“图书馆”。他的收藏小具规模,但受到看守的严格限制,如当他们看到艾森豪威尔总统写的历史著作为犯人们所喜爱时,就将它收走了。为了加深认识、互相促进,曼德拉还常常提出问题供大家讨论。菲基利·班姆就非常喜欢这种讨论活动,他是“游击战俱乐部”的成员,被捕前在大学攻读法律。有一次曼德拉问:“费边社①中‘费边’一词的来源是什么?”因违反禁令正在服短刑的诗人丹尼斯·布鲁特斯回答:此词来源于罗马大将费这·马克西姆斯,他用缓进待机战术拖垮了迦太基著名军事统帅汉尼拔的精锐部队,象征性地使用这一名字是指逐渐引进和传播社会主义。自学成才的西苏鲁则对拼字游戏情有独钟,人们常常看到他在翻阅那本磨损很厉害的字典。
  ①1883—1884年在英国伦敦成立的社会主义团体。其宗旨是在英国建立民主的社会主义国家。费边派信奉渐进社会主义,不主张革命。
  通过学习和讨论,通过分析国际和南非国内的形势,曼德拉的思想一步步趋于成熟。他开始学会从三方面分析问题:从自身方面,从统治当局方面和从人民方面。他善于从统治者方面寻找其政策矛盾,这些矛盾往往是由于政府内部意见不统一造成的。他强调要扩大这种矛盾,增强自己的社会基础而削弱对手的力量,取得更多的支持者。从人民的方面,他则强调多看到统一点,同时注意易为敌人利用来分化民族解放力量的各种因素。为此,他一直致力于孤立反共产主义的力量,致力于反对黑人种族主义和部落主义,总是从社会基础的高度来看待这些问题。在监狱里,曼德拉已锻炼成为一名卓越的政治家了。
南非斗士曼德拉--第十九章 索韦托惨案
第十九章 索韦托惨案
  ·13岁的赫克托·彼得森在游行时被警察打死
  ·强行推行阿非里卡语教学计划
  ·黑人学生的强烈抗议
  ·飞机、警察、枪弹、焚烧
  ·“当我看到一个白人警察拔出一支左轮手枪朝站在前排的学生瞄准时,我全身都颤抖了”
  ·“留在家里”
  ·温妮——小荷才露尖尖角
  ·番茄苗的比喻
  ·曼德拉大学
  1976年6月16日,罗本岛的天气特别恶劣,寒风刺骨,曼德拉和他的难友们站在海水里采海藻。他们抗议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工作,但遭到看守们的训斥。下午4时,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各自的单身牢房,然后准备去洗澡。“没有热水了,他们把热水关掉了。”一个难友高声喊着。曼德拉立即意识到: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事件。因为这是监狱的惯例:狱外出事,处罚犯人。
  是的,确实出事了。
  6月16日这天一大早,约翰内斯堡市郊黑人聚居区索韦托的数千名中小学生举行游行示威,抗议南非当局强行规定黑人学校必须用南非少数白人的语言阿非里卡语授课。示威学生举着“我们是非洲人,不是布尔人!”“班图教育见鬼去吧!”等各式各样的标语牌,高唱着非洲斗争歌曲行进。全副武装的警察赶来了,企图阻止游行队伍。在没有给予任何警告的情况下,警察悍然朝赤手空拳的学生开枪。第一个遭到警察枪杀的是一位13岁的小孩,名叫赫克托·彼得森,背部中弹。他的同学们很快将他抬起来,放在一位记者的车上,车子飞快地驶向最近的诊所。然而,太晚了。彼得森就这样过早地死去了。
  索韦托是离约翰内斯堡这个金矿业中心西南8英里的地方,它的名称是由英语的南、西、镇三个词(South、West、Town)的字首组成,全镇的黑人人口在一百万以上,由25个小镇组成。它是南非黑人居住最密集的地方,人口约占南非城市黑人的五分之一。这个黑人居住区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没有路灯,没有下水道。由于这里的居民多数为流动劳工,是由各个大厂矿签订为期一年的合同而临时从农村中招募而来的,所以市镇当局很少考虑到城市建设规划。
  索韦托有34所初中,6所高中,在1976年6月开始的索韦托运动中,中学生人数约为27000人。这些学生具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又能从约翰内斯堡接触到各种政治思潮;加上他们身受南非当局的种族隔离制之苦,因而经常表现出对现实不满的情绪。如前所述,实施“班图教育法”的根本目的是使黑人永远居于劣势,从而无法与白人竞争,是为了使黑人学生“能适应土著保留地及从事非技术性劳动的需要”。
  为加强对黑人学生的奴化教育,执政已10年的巴尔塔萨尔·约翰尼斯·沃斯特①进一步推行“班图教育法”的实施。1976年5月,德兰士瓦当局通过法令,宣布在非洲人的学校里,五年级以上的课程必须一半用英语、一半用南非阿非里卡语教学。按照种族隔离制度的标准看来,这不过是对非洲人受歧视地位的一种无伤大雅的补充。然而对非洲人来说,特别是对具有“黑人意识”②的年轻一代而言,南非阿非里卡语是300年白人种族主义压迫的象征。
  ①亨德里克·维沃尔德任职南非总理期间,曾先后两次遇刺,均系白人所为。1966年,一个在议会工作的希腊血统的白人服务员在议会大厅将他暗杀。一直担任司法部长的沃斯特被选为新的政府首脑。
  ②“黑人觉醒运动”泛指70年代在南非兴起的以黑人学生为先锋的民族解放运动,其领导人为比科等。
  法令一公布,立即引起了社会各方面的反对。教师联合会、学校董事会、学校校长、学生家长、白人反对派和“黑人家园”的领导人均强烈谴责这一法令,并警告政府,这一法令将导致黑人学生的反抗。
  5月的一天,总理沃斯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封约翰内斯堡英国圣公会主教德斯蒙特·图图的信:
  先生,我给您写这封信是因为我有一种恶梦般的恐惧,除非马上采取某种严厉措施,南非几乎不可避免将发生流血与暴力。人民的忍耐已到极限,不能再忍,一个被绝望、不公正和压迫逼入绝境的民族将使用绝望的手段。
  20天以后,1万名学生走上索韦托街头,抗议将阿非里卡语作为授课语言,遭到警察残暴镇压。10天以后,官方宣布,共有175名非洲人被打死,1140人被打伤,约1300人被捕。
  1976年6月16日将永远被载人史册。世界人民将记住这个日子和与它相联的两个事实:南非人民的英勇无畏和南非白人政权的残暴空虚。
  一位当时在场的黑人记者是这样描写白人警察的:
  尽管我注意到大部分警察是全副武装的,但我不相信他们会对手无寸铁的年轻孩子们使用这些武器。当我看到一个白人警察拔出一支左轮手枪朝站在前排的学生瞄准时,我全身颤抖了。
  另一位在场的记者是这样描写黑人学生的:
  比任何事都使我更加惊恐的是孩子们的态度。很多人对危险置身不顾,他们低着身子、左右躲闪着继续向警察冲去。
  尽管组织出色,尽管赤手空拳,尽管年轻幼小,但还是遭到了无情枪弹的扫射。学生们气愤已极,他们没有退却,没有卧倒,而是英勇地向警察冲过去,有的捡起地上的石头进行回击,有的则放火烧毁白人的汽车和房屋。中午时分,奥兰多警察局的几百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聚集待命,随后直扑索韦托增援。与此同时,直升飞机向索韦托的警察投放了更多的步枪和弹药。整个镇在燃烧,复仇的火焰在燃烧。一位在现场观察事态发展的记者在直升飞机上看到了全景,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名“在炸弹轰炸后的城市上空飞行的战时记者”。
  下午1时30分,两架军用直升飞机在索韦托镇上空盘旋,向聚集的黑人群众投掷催泪弹。随后两支防暴警察分队带着步枪和机关枪赶到。下午,反抗的人群不断地放火烧毁轿车、卡车和公共汽车,警察在巡逻时又大开杀戒。一位16岁的黑人青年口述了当时的亲身经历:
  我想帮助一个差点儿被打死的女孩。一个白人警察把手枪对准她,我赶紧跑过去将她推倒,但是我的腿却中了两枪。这是大约4时30分的时候。我在5时45分到了医院。这儿有很多中弹的人们。受伤者被警察看守着,他们的枪对着走廊上的我们这些人。受重伤的人们必须先治疗,我拿了一些止痛药。
  傍晚时分,从约翰内斯堡下班回来的工人看到这幅惨景,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有自己的孩子或兄弟姊妹的队伍。他们在黑暗中与防暴警察搏斗,同时放火烧毁了各种各样的车辆和建筑物。人夜以后,兵力增加。9时30分,14辆别名为“河马”的大型运兵车开进了索韦托。
  第二天一早,南非再次成为世界新闻的焦点。一幅躺在痛苦的同伴们手臂上的赫克托·彼得森尸体的照片出现在世界各地报纸的头版。黎明时分,1500名警察再一次增援索韦托。巷战愈演愈烈,火势愈来愈猛,镇压也愈来愈凶。警察在各条通往索韦托的道路上布满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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