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如何靠近你

    陆习茗有一丝复仇的快感。
    “怎么，没有带玫瑰吗？”陆习茗表情失望。
    莫上阳起身抓过戒指往围栏外胡乱地一扔后疾步离开。
    是风太大还是戒指太轻？陆习茗连回声都没有听到。
    “我想，这蛋糕你是吃不下了吧。”李畴同样地脸色难看，也同样地转身走掉。
    陆习茗双手交叠在桌面，将头轻轻地靠上去。
    蜡烛被风吹熄了大半，不灭的已烧到了根部。沉寂随着火焰的熄灭到来，陆习茗滑入冰冷的黑暗，沉浮。
    突然想起那枚划过头顶的戒指来。
    那些精美的梅花是为她所刻吗？
    陆习茗似遗失了珍贵的东西，焦急地向围栏底下张望。连续半月的干旱让浅滩裸露在外，陆习茗找到了阶梯下到浅滩上。都是沙砾和碎石，大约有四米多宽。找到正对刚才的桌子的地方，陆习茗回想了一下莫上阳扔出的角度和方向，大概确定了找寻的范围。她低下头一点一点地在碎石中找起来。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连星光都没有。昏黄的灯光远远地照过来，浅滩上一片模糊。
    陆习茗将身子俯得很低，细细地搜寻。
    不知过了多久，喧哗的世界归于一片寂静，只有天边隐隐传来的雷声。
    陆习茗划定的范围已经找过一遍，没有。
    她直起酸痛的腰。小广场上已没有任何客人，服务员正在忙碌地拆卸遮阳伞。
    这里没有，那么。。。。。。陆习茗望向那片浅浅的江水，再次弯下腰。
    雷声由远及近，很快惹哭了云。大颗的雨点砸落在她的后背，晕开一个又一个的圆。
    瓢泼大雨落进江水里溅起一层水花。寂静的世界又热闹了起来，因为着场雨。
    陆习茗持续弓着背，用指腹抚摸着江底的轮廓。杂乱的碎石，粗糙的沙砾，偶有几片螺丝壳或者蚌壳尖锐地划过她的指尖。
    雨尽情地下着，将陆习茗全身浇透，衣服跟头发紧紧地贴上她的皮肤；雨汹涌地下着，流进她的眼睛里，又带着温热流出来。
    陆习茗被暴雨打乱了方向，只知道一寸一寸地摸着江底。
    终于感觉到所有力气都消失殆尽。她痛苦地直了直腰，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方向后缓慢地沿围栏走去停车场开车。
    驱车回家。陆习茗马上冲了一个热水澡。走出浴室，她望着书房迟疑了很久。
    终于，还是找出钥匙走进书房打开书桌的第二个抽屉，拿出一本大画历。翻开第一页就是那幅画“一树寒梅”。
    宣纸已微微发黄。一棵梅树沿着浓黑的墨迹伸展开来，盛开出一片柔软的花朵。笔法在现在看来有些稚嫩。但看得出，一笔一划都是用极认真的态度勾勒出来的。在画卷的右下角有一个朱红的章，仔细辨认写着“莫上阳印”四个字。红印上方是“赠陆习茗”四个工整的楷体小字。这四个字是画者后来添上去的。陆习茗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开始响起清脆的童音。
    “当然是我们班的莫上阳画得好。”一个叫田小莉的女孩理直气壮地说。
    “不。是我们班的画好看，你们的才一种颜色，丑死了。”另一个女孩立即反驳，还做了一个鬼脸。
    “颜色多了不起啊。习茗，你是美术科代表，你说。”田小莉有些不确定了，等着陆习茗的决定。
    “我喜欢一树寒梅。”陆习茗微笑着笃定地说。
    “我就知道。”田小莉信任地看着她，欢快地笑了。
    那次书画大赛，莫上阳的“一树寒梅”夺得冠军，放在陈列窗里展示了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后，不知道为什，么莫上阳在放学路上将那幅画递给陆习茗，说：“谢谢你的支持。”
    陆习茗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忘了说谢谢。。。。。。
    雨水好像在继续流进眼睛里。雨水从眼睛里落下来，晕开了一片寒梅。
    陆习茗抓起面前的纸揉成一团，就像抓起自己的心脏，揉成很皱很皱的一团，扔进纸娄后摔门而出。走出两步路，停下，又回去将纸团捡起塞进抽屉锁上。
相亲
    一场倾盆大雨下过，天空明净得一丝云也没有留下。
    小艾和小罗办公桌上的红玫瑰一天都没有断过。整整送了一年的红玫瑰，让公司里的人看到都对它感冒。送花小青年每天到服装公司报道已经成了例行公事，一路上跟公司里的人打招呼过来，到了销售部会主动地将花平均分成两束插在小艾和小罗的花瓶中。小艾和小罗威逼利诱地对他轰炸了两个月后，终于宣告失败，决定放弃。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一年里，陆习茗都没怎么遇见过李畴和莫上阳.俞薇瑶想要结婚了，陆习茗察觉得到。但薇瑶却没向她提起过。
    将近年关，妈妈又打来电话催她回家过年。陆习茗故意眼睁睁地看着工作和聚会又占满了她三天的行程。她就想这样拖着，怕回去看到家人邻居失望的表情。都快二十七了，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
自己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她是有病吗？
    终于有一天，没有工作，没有公作，没有聚会，所有人都沉浸在春节的喜悦里，没有人来找她，只有父母的等待。
    那天，陆习茗开车回家。其实也并不是很远，早上出发，中午就到了家门口。轿车进村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还是引得许多人向车窗内张望。
    “陆习茗姐姐回来喽。”“陆习茗阿姨回来喽。”。。。。。。
    陆习茗一下车就被一群小孩围住了。因为每次她回来都会有一大堆零食分给大家。
    陆习茗分完零食看到隔壁的阿婆坐在门前晒太阳，走过去将一盒糕饼塞在她手中。“阿婆，这盒糕饼又软又香正好给您。”
    “乖，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最乖。”阿婆笑起来脸皱成一团。只可惜这么好的孩子还没带个男朋友回来给她瞧瞧。
    “宝宝看，漂亮阿姨回来了。叫陆阿姨。”村口的苏妈妈已经荣升为苏外婆了，领着三岁的小外孙到处晃达。
    “哇，宝宝都长这么大了？”陆习茗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会走路的小孩。不久之前，他妈妈还和她一起上学呢。
    “习茗回来了啊。”陆妈妈从屋里出来，系着围裙，显然是在煮饭。
    “妈。”陆习茗迎上去。母亲鬓边的几根银发总让她看着心疼。“阿婆再见。”陆习茗随陆妈妈走进屋里。
    陆妈妈走到一半停下来摸了摸她的手臂，说：“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不冷吗？”
    “不冷。我穿了保暖内衣，很暖和的。给你和爸都带了一套回来。”
    “习茗，你不是说在公司当了领导吗？怎么还穿这样的衣服？”
    陆习茗今天穿了宽大的牛仔裤，披了一件浅灰色的大衣。她是怕穿城里的衣服回来太招摇，没想到会引起母亲的不满。“哦。这衣服到家里才穿，工作时不是这样的。”
    “那吃完饭，我带你去买一件吧。”
    “不用了，我带着呢，就在车里。”陆习茗被陆妈妈吓得浑身都热起来。她都长这么大了，还是服装公司的经理，居然让妈妈带着去买衣服？
    “那呆会儿穿上让我看看。”
    陆爸爸从里屋走出来。
    “爸。”陆习茗叫他。
    “给你介绍你不要，怎么又一个人回来？” 陆爸爸的怒气还没消。
    陆习茗皱起眉头。
    “不是我们要逼你，你去外面听听别人是怎么说你的。。。。。。”
    “好了，池里不是还留着条鱼，你去抓来。”陆妈妈说。
     陆爸爸走去抓鱼了。
   “习茗，你别怪我们着急。你看，你同学的儿子都三岁了，你表弟年底也要结婚了。你都这么大了，村里闲言碎语就多。”
    “妈。”陆习茗双手环抱住陆妈妈的脖子。
    “习茗。城里找不到好的，就把工作辞了回家来吧。”陆妈妈声音里满是悲凉。
    “我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你们两呢。”陆习茗急得快落泪，妈妈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陆妈妈就把陆习茗从被窝中轰了出来。
    陆习茗只带了一套场面衣服回来，因为参加表弟的婚礼。其他的都是家常衣服，还好陆妈妈昨天对这套衣服很满意，今天就要陆习茗穿上。
    里面一件黑色薄型低领线衫，外罩白色毛皮短衫，下身是一件及膝的白底灰格裤子，一双高筒皮靴，脖间季一条淡黄色麻料褶皱围巾，头发高高扎起。是时尚的淑女造型。
    陆妈妈说是要去见一位老朋友，让陆习茗陪着一块去。
    车停在一家饭店前。走进门陆妈妈向窗边第三张桌子的一位老妇人打招呼。老妇人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估计是她的儿子。陆妈妈拉着陆习茗在他们对面坐下。两人见面先寒暄了一阵，再互相夸赞对方孩子一番后，开始讲各自孩子的情况。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到工作。唉！陆习茗听得想睡觉。两个妈妈却乐此不疲，看这阵仗明显是让他们相亲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