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年轻

第24章


’但要记住,社会主义要分三步走:第一步,是初级阶段,属于温饱水平;第二步,是中级阶段,属于小康水平;第三步,是高级阶段,属于发达水平。这个,你们在学校都学过,我再提醒一下,请大家掌握好进入每一阶段的标志,比如对方眨眼,表示可以亲嘴,这就标志着进入了温饱阶段;对方脸红,可以将手探入其内衣,标志着进入了小康阶段;对方粗声喘息,标志着进入了高级阶段,那就可以超英赶美,从而实现共产主义。” 
  “青春期”和“会飞的猪”带头鼓掌。 
  先旗和艾米起身离开了房间,先旗说:“喷血!我们去报警!”   
  武汉是灰色的(2)   
  果果撵上来,“喷什么血呀?别人也是好玩嘛!还报警?!” 
  艾米眨了眨眼。“你们玩吧,我们出去走走。” 
  没有艾米和先旗在场,他们几个玩起来,本当更加活跃,可不知为什么,室内的气氛陡然紧张凝固起来。3个男生和3个女生互相虎视眈眈,看谁眨眼,或者低头,或者喘息。“槲寄虫”盯牢了果果,“青春期”盯住了“因扎吉”,“会飞的猪”盯着了“鱼腥草”。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屏息凝神,谁也不敢有半点闪失。时间久了,“鱼腥草”最先忍不住偷偷地小吐了一口长气。“会飞的猪”哈哈大笑,飞快上前,把“鱼腥草”拉进了里间。他终于可以“超英赶美,实现共产主义”了。可是,里间的电灯刚刚拉亮,就传来了两个人魂飞魄散的惊叫。他们同时看见了那个阴森森的骷髅! 
  “社会主义”草草收场,大家都觉得累了,各自坐在地上休息。有人从自带的手提袋中拿出食物供大家共享。几个人围上来一看,是一些水果、饮料和零食,只有“因扎吉”别出心裁地带来了几盒在超市购买的半成品烧烤。 
  艾米和先旗又回了。果果大笑不止,她上前拉住他们的手说:“拜托,罚你们去厨房做烧烤!” 
  满屋的烧烤浓烟夹带烟草的浓烟,呛得大家透不过气来。打开窗子和房门,他们大喊大叫的声音,惊动了警觉的老房东。也许是早就不耐烦了,也许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慌忙不迭的老房东冲进房间,大声吼道:“是不是失火了?哪儿失火了?” 
  他一边叫,一边举起一只小型泡沫灭火器,朝室内的人一阵狂喷。顿时,几个人身上、脸上白花花的一片,像一个个雪人。 
  果果原先打算在艾米那儿呆上一晚后,第2天再返回广州。现在,她决定留下来,留在武汉这个灰色的钢铁城市。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在很多城市呆过,北京是白色的,典雅的状态;上海是黑色的,神秘的形式;广州是红色的,造作的表情;西安是紫色的,帝王的遗风。来到武汉后,她才知道武汉是灰色的,是黑与白的临界点,说不清是好,还是坏。其实,人也一样,在黑与白之间游荡,有时好,有时坏。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黑与白的临界点,只是凭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对象而已。 
  譬如,她对先旗,那是一种满怀敬畏的试探。在单方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之中,她不肯亏待自己而放纵自己,但又始终坚守着自己为自己设定的底线。再譬如,她对安安,明明知道那是一场搬到现实中的网络游戏,仅仅是为了赢回一个“赌约”而已,她想,既然赢回了“赌约”,一切也就该结束了。 
  可是,武汉,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城市。除了先旗和安安之外,还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他被一个满脸坏笑的女孩引诱,他从自己的躯壳中仓皇出逃。现在,他们就在大街上游荡。假如这时走过来一个人,如果他对那个男孩说,你堕落,那个男孩就是堕落,如果他说,你率真,那个男孩就是率真;反过来,如果他对那个女孩说,你淫荡,那个女孩就是淫荡,如果他说,你善良,那个女孩就是善良。如果他什么也不说,那么,那个男孩就是,什么也不是;那个女孩也是,什么也不是。 
  早年有一首歌说“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个结果。”果果留下来,决定和那个男孩在一起,她想改变一个结果。她觉得惟一的理由,就是要证明给那些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看,他们就是,什么也不是。 
  在武昌阅马场,果果把电话打到南粤公司。她说:“我在武汉这边,不回广州了。” 
  广州公司的人说:“这边的活还没干完,你尽快往回赶。” 
  果果把电话挂了。然后,打车去了武汉她原先拍片的公司。 
  武汉公司的负责人说:“你与南粤公司的合约没有到期,我们不敢录用你。” 
  果果鄙夷地说:“我自己都没有把我当成什么,你们却把我当成了明星似的。好哇,我过去给你们拍片的时候,你们给了我多少钱?一段30秒的广告,你们可以折腾30天,而开的工资还不够我一顿饭钱!” 
  武汉公司的那位负责人说:“你可以另谋高就啊!” 
  果果一甩手。“那当然!” 
  很快,果果在电台找到了一份临时工作,那是一档深夜开通的谈话节目,原先的主持人请了产假。果果带有北京土味的普通话,加上她对听众心理的准确把握,让电台领导非常满意。 
  说实在话,做电视广告要比做电台节目赚钱得多,但果果有果果的想法。她认为,广告只不过是一种商业行为,是自己抛头露面、完成了对消费者的勾引后,躲进洗手间,数着一摞摞钞票的勾当。做电台节目虽然报酬少些,但这是在幕后,不需要色相,而只需用一双耳朵去感受别人的世界,再用一张嘴说出自己对事物的认知。况且,过去做广告是导演调动她,现在做节目是她调动听众,后者比前者更富有趣味性和挑战性,她需要这种新的趣味和新的挑战。 
  也许是因为生活习惯的原因,果果的饮食可以非常简单,一杯牛奶,一片面包,几枚鲜草莓,或者一盒快餐就可以打发了,但在住宿上不能简单。她要求房子不一定很大,但环境一定要好。于是,她用过去的积蓄在水蓝郡租用了一间单身房。   
  武汉是灰色的(3)   
  水蓝郡,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建筑群,在喻家山与南湖之间一线排开。F座,是这个建筑群中最为挺拔的一座,34层的高度直刺天穹。这座高楼是开发商为白领阶层专门设计的一座单身公寓楼,向东的一侧,呈斜面梯形,从外面看上去,像是分成了许多方格的玻璃幕墙。这样的设计,体现了建筑师独到的匠心。早晨的太阳穿透方格的玻璃,每块方格玻璃的下方,都被固定地放置了一张床。不同的租住者根据不同的楼层价位,选择自己喜欢的楼层和房间,但他们收到的回报是一样的:每天躺在床上,在看完日出后,还可以看到星星。 
  果果选择了21楼。21这个数字,在她的脑海中一闪,就那么定格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她很佩服自己的果断,从小就果断,像她的名字一样。现在,她每月挣回不到1千元钱,却宁愿花掉2千元钱去租用一间不到30平方的房子,她要在收支失衡中,找回她要的那种感觉。果果在契约上毫不犹豫地签完字,觉得有一种力量在指使她这么做,至于将来后不后悔,却从来没有去想过。 
  曲宁就没有果果这么幸运了。他从医院出来后,不见了果果,就一个劲地拨打她的手机,果果一个也没有接听。她想给曲宁一个重新思索的机会,让他知道脆弱和感性的代价。 
  他没有回家,在网吧连续上了几个通宵。身上没钱了,他突然产生了找一份工作的念头,等赚到钱后,再去找果果。 
  曲宁来到街道口科技一条街,那里开有很多私人电脑公司,招工量大,报酬也不错。他认为弄个文员或者销售员是不成问题的,但没有哪一家公司愿意录用一个大学还没有毕业、况且专业不对口的人。他沮丧地在街头游荡,过去在学校时的那种优越感一扫而尽。他越想越恨自己的父亲,当初报考大学时,就是这个没文化的曲副司令非要他学什么老八股的中文,现在可好了,计算机成了热门专业,IT语言才是最有前途的语言。就凭他的数学天赋,将来肯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计算机专家。 
  他走着走着,发现街道两旁新增了许多IC公用电话亭。他去广州之前,武汉还没有这么多的IC电话。那时,在他们的大学校园里,也不过才安装了几部。每逢周末,无数外地学生就在那里排起长队,等候给家中一个电话。现在,他看到IC,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的高中同学刘加。 
  曲宁是在广州市的一间IC电话亭邂逅刘加的。那天,河北小司机将曲宁带入市区后,让他下了车。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中心,他辨不清东南西北,好在河北小司机告诉了他火车站的地址,曲宁乘坐市内公交汽车到了广州车站,火车站的对面,是闻名遐迩的白马服装市场,南来北往的个体经营户,促成了相关服务业的繁荣与廉价。曲宁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社住了下来,并在邮局买了一本“广州黄页”,他天天给广州的广告公司打电话,希望通过不断的查询,能够迅速找到果果。当一切努力失败之后,曲宁的情绪降低到了冰点,他把“黄页”留在了IC电话亭。后来,他想起“黄页”上,登载有各家广告公司的地址,他想从明天开始逐家登门,还真需要这些地址。于是,他又转身返回IC电话亭,想取回那本“黄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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