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年轻

第25章


这时,他意外地发现了刘加,他正在那里打电话。 
  刘加说他是来白马服装市场进货的。在千里之外的广州,能见到曲宁,他万分诧异,并大献殷情,他把曲宁带进一家高级饭店,在酒桌上,俨然一个小暴发户。 
  在候菜的空隙,刘加问曲宁:“你来广州干嘛?” 
  曲宁说:“我来广州找一个人。” 
  刘加听说了曲宁的遭遇后,惊讶了半天。“你逃学就是为了一个女孩子?” 
  曲宁脸色阴郁。“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 
  刘加笑了笑,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调侃:“难得你还这么单纯。天下的女孩子多得很,但恐怕也难找出一个像你这么单纯的,你比女孩子还要女孩子。” 
  曲宁脸红了,他转移话题。“你做服装生意发了吧?” 
  刘加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不能比你,我是读不进书啦。从前我父母老是逼我读书,我只顾玩,和社会上的哥们姐们玩疯了,哪有心事读书?” 
  酒菜上桌,刘加敬了曲宁一杯。曲宁笑了,他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回你逃学,要我替你写过一份保证书?” 
  刘加哈哈大笑:“什么保证书啊,保证书就是保证以后不读书。读书苦读书累,读书还要交学费,不如参加黑社会,有钱有势有地位,晚上小姐陪着睡,兄弟打架我带队。” 
  曲宁还敬刘加一杯酒。“你真搞笑。” 
  晚上,刘加将曲宁带进了一间发廊。他说:“为了那张保证书,今天,我请你享受享受,尝尝鲜。” 
  站在那家发廊门口,曲宁不敢挪步。他说:“你经常这样?我可不敢。” 
  刘加把曲宁的肩膀一拍。“你还是这么胆小。” 
  后来,他们去了北京路的一间酒吧。 
  曲宁走进IC电话亭,发现自己没有IC卡。这时,他的口袋里,连买一张IC卡的钱都没有。为区区几毛硬币发愁的焦灼感,使曲宁平生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愤怒,是自己对自己的愤怒。他重重地拍打了几下IC电话的键盘,然后挂上了话筒。曲宁并没有立即离开这个IC电话亭,他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进进出出。他想借用别人的IC卡,但又欲言又止,始终开不了那个口。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主动和他搭讪:有急事吗?需要我帮助吗?他难为情地说出自己的难处,难为情地接过了对方的IC卡,战战兢兢地去拨刘加的电话。有几次,他把电话号码都拨错了,不得不又从重头拨起。拨通后,他劈头盖脑地对刘加说:“我现在要见你!”   
  武汉是灰色的(4)   
  刘加问:“有事吗?” 
  曲宁胆颤心惊地说:“我身体不适,是不是有问题了?” 
  “你在哪?还在广州?” 
  “我回武汉了,我问你,我会不会有问题?” 
  刘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我现在正忙着,晚上见面再谈。” 
  曲宁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刘加把他带到“非常假日”,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来。一个多月以前,他和果果也是坐在这里聊天。他清楚地记得,这个酒吧以前一共有74只灯光。那些光怪陆离的灯光,折射在他日后的生活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繁复;而他与果果的聊天,又把这种繁复毫无节制地加以扩大,以至于自己坠入一条混沌的爱河,难以自拔。现在,他低头瞑思,竟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刘加开口问曲宁:“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啊?” 
  曲宁回过神来,几乎是哭丧着脸说:“我浑身酸软、疼痛,有时恶心、烦躁,是不是……?” 
  刘加打断他的话,嘻嘻哈哈地说:“你这是精神作用,别自己吓自己了,你看看我,一直都这样,不是好好的吗?” 
  这时,有一个侍应生走过来,询问他们需要点什么。刘加把手一挥,“来两支喜力。” 
  曲宁说:“我不要啤酒,给我一杯可乐吧。” 
  刘加叫住侍应生:“那就一杯可乐,一支喜力。” 
  来“非常假日”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他们周围的一排空位,坐了一群大学生。曲宁怕见到他的大学同学,不敢久呆,就催促刘加快走。刘加快人快语:“我从汉口赶过来,就是听你这几句屁话?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那今晚咱哥们再玩一个痛快!” 
  刘加的表现,使曲宁感到失望。他原以为作为老同学的刘加,会很严肃认真地对待他的问题,况且,也只有刘加才可以向他解释清楚。既然刘加有意回避刚才的话题,曲宁也就不便继续和他讨论下去了,只好慢慢地吸饮着可乐,并不时地抬头,去数头顶那些涂着黑漆的钢架上的灯和墙面上的灯。不知不觉中,刘加扯了一下曲宁的衣服。 
  他问曲宁:“你回武汉还在继续读书?” 
  曲宁不好意思地说:“我被学校开除了。” 
  刘加大大咧咧地说:“书不读也罢,你再读下去,肯定还是呆子一个!” 
  曲宁没说话。 
  “有没事做?没事就去我的店子,帮我,兄弟不会亏你的。” 刘加说完,指了指吧台,“你知道这个人吗?人家小学都没毕业,现在都快做老板了。” 
  顺着刘加的手指望去,曲宁大吃一惊。吧台后面站着的正是安安!那个安安仍然和一个多月以前一样,身穿黑色漆皮紧身衣裤,头戴一顶白色棒球帽,正在故作姿态地舞动手中的冰壶。在灯光的照射下,冰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银色曲线。 
  曲宁轻蔑地看了一眼。“切!什么老板?一个混混而已!” 
  刘加看了看曲宁,又朝吧台的方向看了看安安。“怎么,你们认识?” 
  曲宁没好气地说:“不光认识,还打过一架!” 
  曲宁想起和果果在一起,自己被安安侮辱的事,心中仍然忿忿难平。他把那次打架的经过向刘加复述了一遍。刘加听后,也把自己最近听到的有关安安和四姨的传言,向曲宁复述了一遍。 
  曲宁不肯相信,这个安安不是在追果果吗?于是,他疑惑地问刘加:“你怎么知道的?” 
  刘加说:“我是这里的常客了,连这里的服务生都知道他们的事。” 
  曲宁嘲笑了一声:“真是今非昔比呀!”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引来了周围探询的目光。这时,安安似乎也发现了曲宁,他正朝他走来!曲宁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把头侧向了一边。 
  安安在他们旁边坐定。“两位先生好有雅兴,光临小店,真是蓬荜增辉啊。” 
  曲宁瞪了安安一眼,起身想走,却被刘加一手按住。“人家安老板看得起咱哥们,再坐坐。” 
  安安笑了笑。“二位随便用,需要什么招呼一声,全都算我的好了。” 
  曲宁知道安安这是在摆鸿门宴,心想:你不是想做生意吗?量你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来。于是,就放心地坐下了。 
  像是早已忘记他们之间的恩怨一样,安安对曲宁很客气地点了点头:“和朋友来的?果果怎么没一起来?” 
  他这么一问,倒是激起了曲宁心中的怨气。“你问我,我问谁去?” 
  安安继续关切地询问:“怎么?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曲宁没好气地说:“腿子长在她的身上,她愿跟谁就跟谁,要你操什么心?” 
  安安也不计较曲宁。“那她现在在哪?” 
  曲宁却要去故意气气安安。“她现在在哪,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她现在很难受,她被一个网络骗子骗了……” 
  安安明白曲宁这是在报复他,侮辱他。想起当初不是这个曲宁,果果肯定会和他在一起,至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连果果的下落都不清楚。想到这里,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年轻气盛的安安一拳打了过去,把曲宁打翻在地。曲宁起身,不知是从哪儿冲起一股勇气,顺手操起一支酒瓶,猛地向安安砸去。   
  武汉是灰色的(5)   
  刘加见惹出祸了,一边制止曲宁,一边向安安说好话。他怕事情闹大后,招来了警察。如果被警察逮住了,无事盘问你半天,小事关你半个月。安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执意要与曲宁决一高低。刘加央求他说:“他是我的同学,安老板饶了他吧?” 
  安安指着曲宁:“让他自己说!” 
  曲宁倔犟地站在那里不说话,手中握着半只啤酒瓶。 
  “你有种,敢打老子!” 安安恼羞成怒,转身朝吧台走去,有几个服务生上前,在问安安什么。 
  刘加知道安安去里面拿家伙了,他拉着曲宁往外跑。门口的保安阻止了他们,刘加掏出一把钱,塞在保安手里,他拉着曲宁挤出了“非常假日”。跑到大街上,刘加生气地说:“你想闹事?” 
  曲宁觉得憋屈。如果不是刘加胆小怕事,他完全可以乘胜追击,让安安毫无还手之力。他说:“别以为他牛B,也别以为我老实,把我逼急了,一样斩了他个龟孙子!” 
  刘加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你是谁呀?人家安老板是不想和你计较,他要动真格的,你想溜也溜不出他的地盘。” 
  曲宁手里还拿着那半支啤酒瓶,他感觉手心发烫。低头一看,开口的瓶脖划开了他的掌心。刘加递给他一些钱,要送他去医院包扎。曲宁推说时间太晚,拒绝了上医院。其实,他是想留着这些钱,去干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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