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莱温斯基

第80章


事实上,斯塔尔报告中,光是她本人的证词和特里普录音带是所记载下来的话,就有2000页那么厚,而共和党的检举人们一直在恭维她,赞美她的思维清晰,而且记忆能力超佳。可是,既然他们那么信任她超凡的记性,为什么还要再来盘问她? 
  三位共和党检举人和斯塔尔的代表,一起来到了五月花酒店莫妮卡的房间里,陪同在莫妮卡身边的则是她的法律顾问团。这次莫妮卡感到很惊讶。她本以为他们会显得咄咄逼人,而且会对她很不客气,可是事实上这次会面的气氛却很和谐友好,每个人都在一面闲聊一面喝着咖啡。她甚至对斯塔尔的代表艾米克开了个玩笑,“我们以后可不能再在像这样的酒店房间里会面了。” 
  这场会面持续了1小时45分钟,虽然气氛比想象中要友好,可是莫妮卡还是得承担一些并不那么美好的后果。当共和党的官员们为莫妮卡镇定自若而又充满机智的行为而印象深刻时,莫妮卡却在看着一大堆的账单发愁。这个在华盛顿度过的周末,莫妮卡光是支付律师费用,就花了15000美元,她还得花钱买头等舱的机票保证人身安全,此外,她还需要为保安和旅馆付一大笔钱。 
  所以,莫妮卡,一个向来认为节俭是最好美德的女人,却不得不要为共和党提出的诉讼自掏腰包,而她要对付的,还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粗略一计算,他们每次向莫妮卡提出一个问题,莫妮卡就要为此付出200美元。可是事实上,这些人提出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切中要害,他们也并没有找到什么新线索,对她提出致命一击。事实上,看起来这只是一群八卦到顶点的男人,他们对莫妮卡提出的问题,几乎都是一些跟案件无关的琐事,比如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在白宫实习,还有到底是谁主动打的电话,引至贝蒂·库里跑到莫妮卡的水门大厦公寓里,拿回了那些礼物。而且她在此之间,在对大陪审团的证词里和对FBI的证词里,都已经谈到了这些细节,看到了这一切,她的律师普拉托·卡切里斯在事后说,莫妮卡“根本就没有让参议院得到更多证词,因为她甚至没有说出它们的机会。” 
  可是,莫妮卡的一些回答,确实令共和党感到措手不及。比如她说,假使在她作证时,克林顿总统就坐在参议院中,她肯定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们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这场审判早就该结束了,她的回答肯定会代表超过70%的美国人的心声。她告诉他们,她认为克林顿是个“好得难以置信”的总统,他们不应该将他赶下台,同时她坚持说,他的行为并不能算得上是一种“罪大恶极”。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莫妮卡一直呆在她的酒店房间里,几乎整天都在一面做编织活计,一面看电视直播总统受审。酒店的大堂和过道里始终挤满了不知疲倦的新闻记者,这让她回想起了当丑闻刚刚曝光时,她所经受的漫长折磨,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真正的坐困愁城,她对我说,“这些记者,他们真是让我感觉非常害怕,非常慌张。”随后,她又调转话题,谈起了她人生中的又一个大难题,她半开玩笑地说,“假如这些记者一直跟在我旁边,我怎么可能再找一个男朋友?” 
  这次酷刑总算告一段落,斯塔尔和共和党检举人同意她回到洛杉矶,可是在她飞回洛杉矶后,他们又匆匆告诉她,她需要在2月1日星期一,通过摄像镜头再次向参议院作证。在洛杉矶的那个星期,她苦中作乐,与乔纳森·马歇尔和他的一班朋友出去玩儿,她参加了一个午餐派对,发现当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其中包括了英国影星朱利安·桑兹,电影《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中的男主角。吃饭时,大家一起举杯,提议预祝莫妮卡可以顺利通过接下来的考验,莫妮卡感到既高兴,又有些窘迫。   
  1999年后的美国与莱温斯基(3)   
  又一次,父亲不得不在凌晨起身,送女儿去机场。1月30日,星期六凌晨4点半,深感自己无能为力,甚至没办法保护好女儿的父亲,沉默着送女儿赶乘去华盛顿的班机。看起来,前一天乔纳森朋友们的祝福真的应验了,整个美国对莫妮卡的态度似乎都一下子彻底改变。最后,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人们终于发现,其实莫妮卡才是这场政治角逐的受害者,在对斯塔尔的战争中,在被媒体一次次羞辱后,这个年轻的女人,她却始终拥有着超人的勇气。 
  在飞机上,机组乘务员递给莫妮卡一张感人的便条,上面写道,他自己的女儿刚刚十几岁,她从莫妮卡的故事中学到了很多很多,这位乘务员告诉她,“你应该像黛安娜王妃那样,给世界做出一个榜样。”一位女乘客也给莫妮卡写了一张类似的纸条,而与她一起搭乘这班飞机的乘客们,他们纷纷祝福莫妮卡,希望她的磨难可以早些结束。 
  再次来到五月花酒店时,这里的气氛也完全改观,当她奋力闯出媒体的封锁线,走进酒店大堂时,她发现客人们都自动站起身来,向她鼓掌致意,她笑着说,“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但确实非常感动。”作为一个总喜欢将人生当作一部电影的女孩,莫妮卡觉得,最近这几天的变化似乎正在预示着,即使她无法看到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也至少可以迎来一个崭新的开始。 
  一切,终于在2月1日,星期一,尘埃落定,媒体喜欢将这天叫做“MONday”(译者注:星期一的英文开头字母恰巧与莫妮卡名字的开头三个字母吻合),她在这一天,将要面对检举人、白宫法律团队和两党各自选派的一位参议员,她将在这一天,再一次细细讲述与总统之间发生的细节,每一个字都不能遗漏。 
  在此之间,媒体无休止地猜测着莫妮卡将要说出什么样的供词,猜测她是否会提供一些惊人的内幕消息,让克林顿总统就此颜面扫地,灰溜溜地回复平民身。可事实上,莫妮卡却绝意坚持说,而且仅仅说在大陪审团上已经说过的证词。在作证前一天,她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读着证词,反复回忆她对FBI和大陪审团曾经说过的每一个字、遇到的每一个诘问。她说,“没有什么比读你自己说过的证词更容易让你昏昏欲睡了。” 
  可是事实上,莫妮卡并没有被她的证词催眠,她太紧张了,作证前一天晚上,她连晚饭都没吃,她开玩笑说,对于贪吃的她来说,这就是她证明她有多紧张的最佳证据。她几乎没有睡着,早上7点钟便起身,然后精心梳妆,最后她穿上了一套看起来很正式的衣服,蓝色的外套、蓝色的裙子,配上珍珠项链。 
  父亲建议莫妮卡早上尽量吃些富含蛋白质的东西,所以她与她的律师团一起坐下来享用了一顿早餐,吃了不少意大利的莫泽雷拉干奶酪和蘑菇蛋卷。9点刚过一点,他们就搭乘电梯,直奔酒店10楼的总统套房而去,他们即将在这里准备这场战斗。 
  莫妮卡坐在一张桃花心木的桌子边,桌子上盖着一层浆洗得雪白的桌布。摄像机和工作人员正对着她。她的左手边是今天负责向她发问的人,共和党议员埃德·布莱恩特和吉姆·罗冈,右手边则是白宫律师团成员大卫·肯达尔、尼科尔·塞里格曼和谢利尔·米尔斯,其中米尔斯是莫妮卡最喜欢的律师,因为她在克林顿案中始终态度强硬。两位参议员分别是共和党的迈克·迪万和民主党的派特里克·里希——在作证间隙,莫妮卡曾经告诉里希,她希望今后他可以专门就父母与子女、或者律师与其当事人的特权提出一些议案,她希望有朝一日,天下的父母亲不再会像她的母亲那样,经受斯塔尔的折磨。 
  酒店外还有一群莫妮卡的崇拜者,其中有一个特意从辛辛那提赶来的男人,说他叫“裸体牛仔”,他只穿着一条短裤和一双牛仔靴,戴着一顶帽子,在威涅狄格大道上跑来跑去,手里还弹着吉他。 
  尽管酒店外的气氛跟过节一样热闹,可是在总统套房里,莫妮卡接受的3小时20分钟的盘问,气氛却显然要凝重许多。莫妮卡非常明白,现在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给总统带来致命的后果。事后她对我说,“我非常非常紧张,觉得整个肠子都被揪住了。” 
  在一周前莫妮卡就已经告诉共和党检举人,她与总统一样,习惯于在说一句话之间先仔细考虑一遍,因此不可能在提问后迅速回答。她说,“比起原先在大陪审团作证,这次我得更加小心,我觉得全世界都在盯着我。” 
  布莱恩特显然对莫妮卡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非常不耐烦,当她坚持自己曾经作出的关于总统礼物的证词时,布莱恩特差点发起火。她也没有全盘接受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评论,当布莱恩特用“下流”一词,来概括1995年11月她与总统之间发生的第一次关系时,她断然指出,她并不这样看待此事。 
  正如她的律师所推测的那样,对莫妮卡的问题主要围绕着找工作、礼物和伪证展开,莫妮卡始终坚持她曾面对大陪审团说的那套证词。事后她说,“我想,我让他们看到了很多,了解到了一段感情中,人性所体现出来的不同品质。大家都会发现一点,总统确实伤害了我,可是毕竟他没有犯罪,他只是发生了外遇。” 
  在这次作证中,律师普拉托·卡切里斯始终坐在她身边,他形容她这次的作证可以写入教科书,当作怎样当证人的样本。他说,“莫妮卡面对的是一个极度紧张而困难的环境,在这次作证中,她表现得非常口齿伶俐、镇定而且机智,可又让大家看出了她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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