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第73章


你不能倒下呀,那汤的配料我总是配不好,我还等着你教我呢!我还想给咱那汤起个名字,然后到工商局注册,是叫‘林家老羊汤’,还是叫‘天明羊骨煲’我拿不定主意……你看看,有多少的大事儿等着你定呢!” 
  马艳和护士站在门口听着淑月的话,心里不由一阵酸楚。这时,手捧花篮的王梦飞从楼道一侧走来,他也来看望天明了,马艳“嘘”一声说:“别打扰他们!”伸手将王梦飞拉到护士办公室。 
  王梦飞小声问了马艳一些天明的情况,之后说:“是债把他逼到了这个份儿上,马艳,要不,我们替他还上……”马艳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在他看来这等于没有还债,因为他又欠了你的债。”王梦飞问:“我们怎样才能帮上他呢?” 马艳长叹一声:“我了解他,谁也帮不了他,他只能自救,因为他是个不能欠账的人。”马艳说到这儿,默默地抬起头,向天明病房的方向望去,楼道里,医护人员和住院病人穿梭着,突然,她发现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她站起来,看到拄着手杖的天亮在雨点的陪同下正向天明的病房走去,马艳一跃而起…… 
  病房里,淑月和护士小王接过雨点与天亮、马艳与王梦飞送上的花篮摆放在窗台上,一行人默默地望着仍处在昏迷之中的天明。 
  半晌,淑月问雨点:“天亮这是……” 
  雨点小声说:“本来要十五天的,但是因为考虑到他的特殊情况,看守所提前让他出来了。”淑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感叹一声:“唉!天亮出来了,咱们又有男人啦!” 雨点小声对淑月、马艳说:“报纸他也看了,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他什么都不肯说……”淑月和雨点说着,把目光移向天亮,见天亮默默地凝视着天明如死灰一般的脸,脸上的肌肉奇异地耸动着,他拄着杖,俯下身,一只手攥住天明的手,缓缓地跪了下去。 
  屋里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天亮,担心他会大喊大叫。然而,天亮并没有喊,他把嘴贴到天明的耳边,平静地说:“哥,你踏踏实实地好好睡吧,你是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哥,我……我……” 
  天亮说不下去了,拄着杖从床前站起,一张报纸从他的袖口掉了出来…… 
  报社大门口,保安肃立。 
  中年记者与同事聊着天从里面走出来:“搞新闻吗,就是人咬狗,没有爆炸力的东西不能搞。新闻不是锦上添花,就是痛打落水狗,别给自己找麻烦,较劲的事不能做。”同事羡慕地恭维一番,向另一方向走去。中年记者得意地走到自己的车前,用钥匙打开车门,一抬头,发现一个靓丽的女子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中年记者心头一喜,搭讪道:“小姐,你是在看我吗?” 
  雨点撇了一下嘴,之后,调皮地一笑:“你?不!你太矮了,我在看你身后的那个猛男。” 
  中年记者忙转过身,戴墨镜穿风衣的天亮突然堵在他的眼前,愣神间,一个面如黑炭的小伙子伸出铁铙一般的手将他塞进车内。 
  “开车!”天亮坐在副驾驶位置,手中的拐杖指着中年记者的胸膛。 
  “快!”黑子现雨点坐在后排坐位上,抵在记者耳边低沉地吼一声。 
  中年记者猜不透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什么暗器,没敢叫喊。 
  车驶上了大街。“你们要让我开到哪儿?”中年男子问 
  “我们领你见一个人……向右拐!” 天亮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吗?你们这么做是绑架,是违法的。”中年男子驾着车说。 
  天亮一声不吭,间或指挥一句“往左”、“直行”或者“拐弯”什么的。 
  车到医院住院部门前,出出进进的人很多,保安站在门口,中年记者从车上下来,突然大叫:“保安保安!”天亮亲热地搂住了中年记者的脖子,手杖拄在了他的脚面上,低声告诫道:“这是医院,伙计,要学会安静!” 
  记者噤了口。 
  保安跑过来:“谁叫保安呢?干什么?” 
  雨点笑嘻嘻上前:“我们就是想问问,车是应该停在这儿吧?” 
  保安不满意了:“有病呀你们!停个车至于这么怪腔怪调地喊?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 
  天亮笑了,盯视着中年记者,墨镜后隐藏着自信与讥讽,这时,黑子也走上前,搂住了中年记者的肩。 
  三个男人亲亲热热地向医院住院部走去。 
  走进楼道,中年记者大概猜测出天亮等人不会伤害他的性命,惶恐不安地问:“你们到底想让我见谁?提供新闻线索是好事,报社也会有奖励的,但是方法不对。”天亮将手指压在唇上:“嘘,我告诉过你,这是医院,要学会安静。”   
  《还债》第二十章(3)   
  一行人默默地来到天明的病房,马艳、淑月和护士小王见天亮等人进来,都诧异地站了起来,天亮径直来到病床前,指着仍处在昏迷中的天明,叹息一声,对中年记者说:“还认识他吗?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欠债不还的林天明……”说到这儿,他又环望了一眼马艳、淑月、雨点、黑子等人,“现在,他们可以说话了,他们可以带着你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让你真正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做人要厚道,希望能唤起你这个记者的良知。” 
  小饭馆里,中年记者默默地吸着烟,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堆了十来根烟蒂。 
  黑子不知所措地垂手站立在一旁,不时望一眼记者。这时,淑月从后厨出来,她将一锅羊骨头汤端到记者桌前,小声说:“对不起,我替他们给您道歉了。他们都是急得没有办法才采取这样的方式的,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怎么才能……” 
  中年记者把手中的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缸里,头也不抬地唤一声:“酒!” 
  淑月急忙吩咐黑子:“拿我们柜上最好的酒来。” 
  “来啦!”黑子应一声。 
  黑子到柜上取来酒,打开,将酒倒入记者面前的大玻璃杯中。 
  中年记者望着酒汩汩流入杯中,抬头问:“有……”正在倒酒的黑子笑道:“有!猪头肉,专为你预备的!你看……” 
  淑月从后厨走出来,笑吟吟地将一盘猪头肉放在记者面前。 
  记者提出玻璃杯,将酒一饮而尽。 
  淑月捉瓶在手,忙给倒上。 
  这时雨点从外面进来,手中拎着水果,一惊一乍地喊黑子:“黑子,快帮我洗洗,我家公主准备开斋了,噘着小嘴正等我吃呢……”蓦地,她发现了中年男记,“哟!是一直就在这儿没走呢,还是走了又来了呀?” 
  中年记者举起酒杯,笑着向雨点比画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夜幕降临,中年记者吃饱喝足,什么也没说,抹嘴走了,黑子开始收拾桌子,不满地嘟囔着:“这哥们还挺能吃的,两盘猪头肉,一锅肉汤,吃大户呢,知道不要他钱!”他这样说着,把一个光光的盛猪头肉的盘子拿出来,猛然发现了压在菜盘底下的钱。黑子眼睛一亮,但立刻就担心起来,他拿起钱向淑月扬了扬:“喂!那哥们一声不吭留下钱了!这可不是好事儿,赶明儿不知道他又会鼓捣出一篇什么玩艺儿弄在报纸上臭咱呢!” 
  正在柜台前帮着淑月记账的雨点也担心起来:“还真是没准儿!我见他一直就不说话,肚里边肯定憋着坏呢!这种人……” 
  淑月笑:“这种人都是人,天明的事能让石头感动,我就不信感动不了他!” 
  一个星期过去了,天明还昏睡着。 
  这些天,天亮一直守着天明,这天,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辆轮椅车,推着进了天明的病房,护士小王很快追过来:“你弄个车干什么用?”天亮望一眼天明:“万一他以后用得着呢!”小王说:“暂时还用不着吧,医生说他要是再这样睡下去,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天亮笑着摇摇头:“放心,我了解他,他成不了植物人!”小王吃惊地问:“你怎么敢这么肯定?”天亮说:“因为他这人心事重。”小王笑笑:“这是什么理论?你们家的人都怪!”说完,出屋忙别的去了。 
  天亮跟护士到门口,探身左右看看,之后,来到天明病床前,把天明抱起来放入椅中,推着悄悄溜出来。 
  下了电梯,天亮推着轮椅车走进医院花园,他前俯身,将头凑在天明耳边低语着:“哥,我要带你回家,这医院我住够了,我闻不得这里边的怪味儿,听不得护士们像狱警一样的语言,我不要你像我当年那样被关在这个监狱里,我要让你快活起来,让你看到你想看的一切……哥,咱们走吧!” 
  天亮推着天明从花园经过,瞅个机会悄悄溜出了医院大门。 
  在绿树成阴的便道上,天亮推着天明徐徐前行,他前俯着身子,一直在天明耳边低语着,天明闭着眼,好像在认真的倾听,平静地思考着什么…… 
  哥俩儿来到了林家老屋,天亮仰头望去,老屋已破败萧条的不成样子,天亮用手杖撬开大门,将昏睡的天明推进去:“哥,咱到家了。” 
  天亮说着,返过身轻轻关上门,推着天明逐屋走着,边走边说:“哥,还记得这个门槛是当年被爸爸锯掉的吗?爸爸说它老是妨碍我们走路,总是莫名其妙地绊我们跟头……” 
  天亮蹲下身,回手将天明背起,一步一步地走上通往阁楼的楼梯,微微回过头,对天明说:“哥,记得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从这儿摔下去的,她见识短,发誓不嫁有木梯家的男人,呵呵,呵呵,是啊,这个理由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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