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爱无岸-为你着了魔

第77章


     
  当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香烟的时候,天空已然墨黑。     
  屋里没有开灯,许可仍是坐在那里,他拿起烟盒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只有空旷轻微的碰撞。     
  他犹豫着,要不要吸完这最后一支。     
  仰头靠回沙发上,半晌,连同那支烟,烟盒终是被捏作一团,被人轻轻的掷在了地上,融入浓重的夜色里。     
  一切归于寂静。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 ˇ第75章 支离笑此身ˇ      
    到了月末,雪灾的肆虐终于过去。就节气而言,早已立春,雨水将至,却不见一丝暖意,早晚间又刮起了大风。残叶浮尘随风而起,马路上倒是被刮得干干净净,天上更没有丝毫云彩,青灰疏淡,透出冷漠而压抑的味道。     
  三月间,天气突然转暖,仿佛才一夜的功夫,街头的绿化带里,粉嫩桃红倏地便蹿了出来,一时间,阳光厚重,春意盎然。才脱下棉衣的人们,又忙不迭的换上了单衣。天气忽冷忽热,过于鲜明的季节转换,对于老人和孩子来说,时为较难适应。     
  那日,许可去香格里拉谈点生意,再次看见了陈梓琛。     
  陈梓琛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身旁是一位穿戴不俗的少妇。许可认得这个女人,本市首富的遗孀,两人曾在某次商务酒会上有过点头之交。     
  那小女孩想是患上了感冒,连连咳嗽,鼻涕口水蹭在了陈梓琛穿着的杰尼亚西装上,他也不以为意,如同父亲般的照顾安慰她。     
  许可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撞见了陈梓琛和这个女人,不同的是,当时他们正从酒店电梯中相拥着走出来,言行举动,俨然是热恋中的情人。     
  三人都是旧识,少不得点头问好。陈梓琛倒也不记前嫌,专门走到许可跟前又寒暄了几句,二人如老朋友一般,相谈甚欢。     
  许可同他握手笑道:“好久不见,看来是要恭喜你了。”     
  陈梓琛欣然接受,神色间不免透着得色,末了又提到了姜允诺,他说:“代我向你姐问好,一直也没时间去看看她。”     
  许可淡淡地说:“她上月就回法国了,我们也没怎么联系。”     
  陈梓琛讶异的微扬眉毛,说道:“不是吧,我前几天才听说她把法国的房子退租了,工作也辞了,难道她不是想回国发展吗?我还以为她已经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竟听得许可是心里乱跳,带来瞬间的思维紊乱。     
  他微微笑道:“是吗?”     
  陈梓琛还想说点什么,许可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接起来一问,是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许瑞怀又病倒了。     
  原来,许瑞怀刚从从大马回来,才在家呆了几日,就染上了流感,几天来咳喘不止。偏他生性喜欢热闹,捱不住半点寂寞,身体才好了一些,就叫了牌搭子来家里玩乐。都是有家底的人,搁在牌桌上的金额当然不小,玩的就是心跳。何况许瑞怀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一溜自摸十三幺摆在跟前,那叫一个激动,话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扑在了桌上。等到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饶是他命大,年纪更是老大不小,这次救醒后,生活自理就成了问题。     
  连日来,他虽不能下地活动,只凭来往医生的言语神色,也隐约看出了些问题,自己的病况并非如几年前那般简单。一次,他揪住进来查房的管床医生的衣袖不放,哆哆嗦嗦的想问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管床医生是个年轻人,据说是自家儿子的同学,姓陆。他对许瑞怀笑了笑,安慰道:“伯父放心,您只管好好休息,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在做具体安排。”     
  许瑞怀想了想,也是,他一不能动而不能说,人家和他说那么清楚又有什么用处。他生龙活虎的强势了一辈子,这会儿却如同个废人一样的呆着,心里的抑郁可想而知。     
  男护工早已是请了来,许可仍是公司医院两头跑,人也瘦下去了一圈。许瑞怀虽然言语不清,心里却明白得很。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然而自己两次病重,都只有这个儿子在身边照顾着,劳心劳力,毫无怨言。     
  这几年,他也暗自提防观察着,许可的言行举止,早熟稳重,全不似另几个朋友家里混吃混喝的小白眼狼。每每想到这儿,他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宽慰,至于生老病死,前尘往事,也就看淡了些许。他这辈子,玩也玩过,吃也吃过,女人钱财一样不少,也算是值了。     
  身体检查的结果终是出来了,病人有知情权,医生如实相告,他们在他的肝部发现了病灶,已属末期。而他此时的身体状况,只适合做保守治疗。     
  在他看来,左右不过是等死而已。     
  待到精神好了点,能开口说话了,许瑞怀忙招来了一直替他办事的周律师,急着做些长远的打算。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脑海突然就冒出一个人来。     
  人之将死,总会有些悔过的举止。     
  许可俯在他的耳边,听清了两个字:“姜敏……”     
  他急切的想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并且向她表示最诚挚最深刻的忏悔。尽管,这个所谓“秘密”的含义,在目前来说仅对她一人有效。     
  许瑞怀没想到,姜敏真的会回来,更没想到,她只是来看他的笑话而已。     
  有些人心里的怨恨,就连死亡也无法化解,也许源于,曾经坚定的信念在瞬间倒塌崩溃。     
  信念的毁灭,在某种程度上更甚于人类躯体的消逝。     
  姜敏来了,她走进病房时的第一眼,并没留给床上躺着的,那个曾经最亲密的爱人,而是立在窗前的青年男子。     
  她和他,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     
  她看着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纵是波涛起伏,在久隔的时空之后,最终只浓缩为最最简单的一句话。     
  她说:“你……都长这么大了。”她眼里有泪,声音微颤,嘴角却是含着尴尬的笑容。     
  相较之下,她的儿子要镇定的多。他礼貌而客气的颔首,说道:“您来了。”     
  两人相互问好,擦肩而过,他在出门之前对她说:“你们谈吧,他等你好久了。”说罢,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姜敏一直盯着那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她的注意力终于被病人沉重的呼吸声吸引了过去。     
  她走过去盯着许瑞怀的脸,微微的笑了。     
  她优雅的俯身,轻轻替他抹开耷拉在额边的白发,说:“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老了很多。”     
  这和他想说的话是多么的不同。     
  在他眼里,她也老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她到来之前,他从没接触过像她这般年纪的女人。他不想同她们有所交集,更没想过组建共同的家庭,当然,这只是因为对年轻的眷念和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现在,他们年岁相当,他躺着,她立着,她妆容精致,衣着笔挺,她带着某种怜悯的笑容,俯视他。     
  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对于这些,他只能承受,因为生命即将结束,他也变得善良起来。     
  没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就在姜敏前脚刚走,许瑞怀突然慌张起来,使劲的去按那用作呼叫急救的电铃。     
  许可赶紧跑了进去,医生护士来了,就连律师也来了。     
  许瑞怀含糊不清的重复:“……做亲子鉴定……改遗嘱……”     
  这份亲子鉴定,是父子之间DNA的相似度检测。这是他此生决定作的第二次亲子鉴定,就目前全世界的绿帽子数量直线上升的状况而言,他有这样的举止也不足为奇。     
  陆程禹见到这样的情形,却不免嘱咐许可:“看来老爷子是真不行了,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检测结果尚未出来,这些私密已经悄悄地在住院部里传开了。其根本原因是,病人的儿子实在是位惹人注目的男子,更何况他还有与一大笔财产的继承权关系密切的扑朔迷离的身世。     
  生活太平淡,八卦不可缺。     
  其中,流传最广的版本是,富商的女儿和继子之间,为了争夺继承权,已经闹上了法庭。     
  至于为何该富商又突然冒出个女儿,说来话长。     
  传说,在不久后的一天晚上,病人已经睡下。     
  轮班的小护士看见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在病房门口数次徘徊,欲进不进。     
  热心的护士忙上前打探,女孩便向其询问病人的情况,言辞间很是忧伤焦虑,最后表示,希望能在病人睡着的时间里进去探望。为何要等到病人睡熟才进去看望,的确让人费解。更何况探视时间已过,两人正在门口小声僵持着,突然听见里间传来病人模糊的声音,他说:“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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