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 忘

    我出去后刻意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才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李双双旁边。李双双当时正死皮赖脸地趴在沈诺旁边叽叽喳喳个没完，见我过来先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而后又猛地回头盯着我看，“你怎么了？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扯了扯嘴角，刚好看到谢晨整理了一番西装从卫生间走出来，他是不经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却让我的脸顿时烧到了耳根，我嗫喏着回答了句，“没事。”
    接下来就到了用餐时间，宴会很随意，气氛也很融洽。苏诗雅全程都和谢晨黏在一起，两人就像一对连体婴儿似的。我不知道谢晨会不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所以一直和李双双寸步不离。
    终于到了结束，我们看宾客差不多都离开了，这才和浩洋道别。浩洋很累的样子，说要找司机送我们回去，我连忙推说不用了。
    “这个不行，天这么晚了，林姐姐一个人回家多么不安全啊？”苏诗雅挺热心。
    “真不用，我坐公交就好……”我连忙摆手拒绝。可就在这时，谢晨忽然发话了，“我刚才听林小姐要去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不远，要不我送她去公交站？”
    “啊？阿晨你要走了吗？”苏诗雅一脸惋惜。
    “我明天再来看你。”谢晨笑着亲吻了苏诗雅的脸庞。诗雅虽然还撅着小嘴，可脸上却幸福的红了一片，李双双立刻在旁边发出一阵怪叫声。
    我当然不愿意这种安排，可谢晨笃定的眼神告诉我，我必须接受。好在沈诺是开着车来的，李双双立刻像水蛭一样黏在了副驾驶上。沈诺还没有原谅李双双，可那毕竟是他的软肋，他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最后，我在眼睁睁地看着谢晨和苏诗雅长达一分多钟的拥抱和吻别后，在苏诗雅满眼“不舍”中和谢晨走了。谢晨是没有开车的，也难怪，那辆迈巴赫一点儿也不浪漫，他才不会开来煞风景呢。
    我们一直走出好远，他忽然变戏法似地从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推出一辆摩托车，现在的摩托车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种代步工具，骑着它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我第一次坐摩托车，手抓在座位两侧，紧张得要死，唯恐自己掉下去。
    他开车时一向是玩命的，却没想到他把摩托车开的像自行车，很久都没有加速，我纳闷地问：“你会开吗？”
    他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地传来：“我第一次带人，突然想起坐在摩托车后的人没有扶的地方，必须要抱着前面人的腰。”
    我笑，难怪电视上的人都是要紧搂着前面人的腰，我还以为是为了突出他们是情侣，原来摩托车就是要这么坐。于是我大大方方地抱住他的腰，他的速度立即就上去了。随着速度飙升，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男人喜欢摩托车，不仅仅是装酷，而是开摩托车的时候真的有在风中飞翔的感觉。
    速度太快，风就从我的皮肤上刮过，我穿着普通的外套，虽然他替我挡住了绝大多数的风，但仍然有刀割的感觉，似乎不抱紧人都会被吹跑。我紧抱着他的腰，闭着眼睛感受风割在肌肤上的感觉。
    夜里的街道上车子不多，我迎着风大声问：“你和苏诗雅有没有那个？”
    “哪个？”
    “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支吾道：“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的……”
    他干笑了两声，“亏你看了那么多偶像剧，一般这种时候，女主角应该问这种话吗？”
    “我不管！反正你说，你到底有没有？”
    “有。”
    我用头狠狠撞了撞他的脑袋，他的车速立刻慢了下来，最后将车子停在路边。他看着我笑，“你什么时候还开始介意这个了？你也看到了，苏诗雅这么离不开我，又是从外国回来的，思想开放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那种事情又不能说明什么。”
    我赌气地转过脸不说话，嘴巴撅的应该都可以挂一个水壶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猛地一个加速，我整个人差点飞了起来，忙又死死地抱着他的腰。本来还想大闹一番，但当我感受到这种飞翔的快感时，便将理智丢弃，只想追逐本能，去享受刺激带来的放松。
    他忽然大声叫我的名字，“林星……”
    速度太快，风太大，完全听不到他说话，只能模糊听到自己的名字，不过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我从后背轻轻地拥住了他，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没有夹杂任何一丝香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很久之后我还记得，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个，像最普通的恋人那样，带着无限深情的拥抱。
    没有猜忌，没有别离，没有怨恨，没有疏离。
    但却最终和风一样结束于这个寂静的夜里。
    以至于多年后，我曾很用心地想描绘出这一幕：夜晚的城市柏油路上，霓虹灯柔和地拉出一长串影子，一个女孩幸福地靠在一个英俊的男人背上。可惜无论我怎么画，都画不出记忆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