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者早已屏声凝气,蓄势待发,任由人头般大小的光球击在自己身上,双脚如磐石般屹然不动,上半身仅稍微摇晃了一下,竟用肉身硬抗了天雷一击,光球象烟花般骤然炸开,四下飞溅,折射出五颜六色,在寂静的夜色中绚丽绽放。
“好。”
“哇,厉害。”
有少数汉子站起大声呼喝,发现四周并无多大动静后,便只好郁闷地坐下来。
“一般来说,第一波天雷是最弱的,飞升者第一次大都会选择肉身硬抗,一来部分天雷入体,可借机淬炼肉身,哪怕后续选择离开也将受益无穷,再者也可掂量掂量自己通过的可能性,如果受伤了,可及时退出,因为后面两拨安然渡过的可能性极小。据说早期也有第一轮便身亡道消的例子,后来慢慢便总结出经验,只有达到宗师境界的飞升者才能以肉身硬抗。”九叔低声解释道。
“九叔,那您是哪个境界?”
“我们习武之人,按肉身强度一般分为九级,1-3级为武士、4-6级为宗师、7-9级为大宗师。我嘛,呵呵,让你见笑了,还在3级武士徘徊,可能还不如小兄弟你呢,我今年都四十了,此生估计再也无望宗师境界,这不就转行干跑腿生意了嘛。”九叔心态不错,也没有笑话千羽,耐心说道。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后,白袍老者迎来了第二波天雷。
旁观者清。
响彻天际的滚滚天雷轰鸣声中,三个脸盆般大小的光球先后击至白袍老者身前,白袍老者弓步闪电般挥出三拳,将三个光球击散成更加灿烂绚丽的烟花后,终于后退了一步,随后盘膝坐在地上调理气息,准备迎接下一波天雷。
四周肃然无声,这是对强者的敬意。
“刚才说到,宗师也有强弱之分,硬抗是没问题,只是内伤程度不一而已,宗师一般会以此淬炼肉身,撑过第二轮就放弃了,不会强行应对第三轮,看来这位飞升者已是大宗师境界了,第二轮还是用拳而没用兵器,了不得啊。”九叔继续低声为千羽解释道。
十几息一晃而过,白袍老者起身站定,须发飞扬,双手负在身后,仰头望向高空,锐利的眼神似要望穿乌云直达天际般,神情桀骜。
在震耳欲聋的天雷声中,象一串糖葫芦般的六个光球在阵阵惊呼声中如期落下,至白袍老者头顶已有井口般大小,来势汹汹。
白袍老者迎难而上,冲拳而起,拳头上亮起莹莹白光,“啪啪啪”前三拳将三个光球击溃后,落在地上须发俱张,连退三步,随即抽出佩剑,前两剑切西瓜般将光球一分为二,落在地上消失不见,第三剑剑尖冒着弧光直接刺入光球中,光球就像被刺破的气球般快速萎缩了下来,最后消失不见。
“拳罡!”
“剑气!”
惊呼声此起彼伏。
白袍老者闷哼一声,一丝血丝从嘴角溢出,整个人顿时萎靡下来,跌坐在地上,顺势盘膝运功疗伤。
这一番动作都在眨眼的刹那间完成,白袍老者已使出全身功力,甚至作了透支,虽然受了较重的内伤,但也终于成功渡劫,只等飞升了。
四周看台终于有了较大声响,窃窃私语,即将看到有人飞升,神情都兴奋不已。
“我上次看到有个光圈从天而降,套在飞升者身上,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估计大概一刻钟后这位老者就要飞升了,他也在趁这个空档回复下体力。上次太快了,没看清,这次可得睁大眼睛看看了。”九叔兴奋地说道。
虽说肋骨裂缝已基本愈合,但坐得久了,千羽仍感到肋间有些隐隐不适,反正闲着无事,便运起功法,调动着魂能修复着肋间伤口,脑中魂球缓缓转动着,不断有魂能进入体内魂枝,若用魂眼去看千羽身体的话,是个闪着亮光、长着一些毛刺的“木”字形。
就在此时,千羽突然觉得脑中一阵激烈地震荡,魂球疯狂地转动起来,“吸”字诀失控般自发运转,不过这次不象往常,如波浪般缓缓铺开,而是快速地覆盖了全场,波及到的星星点点很快便汇聚到千羽身边,没入体内。
千羽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初始还觉得暖洋洋的,不一会儿身体温度越来越高,竟似置身烈焰熔炉一样,不过与发高烧不一样的是,这次自己神识清醒,对身体的感觉异常灵敏,如此一来,更感到千百倍的痛苦难耐,脑袋象要炸裂开来,忍不住双手抱头。
这时场间也有少数人象千羽般抱起头来,千羽这现象也不至于如何突出,只以为是对天地异象的正常反应。
千羽痛苦地“呃呃”几声后,正要仰头长啸,抱着头的手心中慢慢浮现出一块紫色玉佩,不断地帮千羽吸收着光点,同时千羽体外也浮现出只有魂眼才能看见的淡紫色光芒,阻止了后续光点进入身体。
千羽的疼痛有所缓解,魂球中的魂能顺着魂枝修复着身体,魂枝主杆原来冒着芽般的凸起也像发芽般长了出来,其他地方也密密麻麻地象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慢慢地,魂球越转越慢,当千羽神识进入脑海后,竟然发现魂级已意外突破至二级。
千羽魂眼裂开一条细缝,看着手中的紫色玉佩,颜色显得越发鲜艳,感觉像有生命般,慢慢地活过来了,从表面渗出淡淡紫气,萦绕在表层,随着被千羽体外紫色光芒阻挡的光点的吸收,淡淡紫气中隐约有细细闪电游走,越来越密。
等所有光点都被吸收入玉佩后,千羽只觉手中一轻,紫色玉佩竟似要飞起般,吓得千羽连忙一把揪住不放。
从千羽脑中开始震荡到紫色玉佩挣扎着要升空,其实只有短短不到十息的时间。
此时天空中乌云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显得更加浓郁低沉,一个刺眼的亮点正从高处极速落下,紫色玉佩挣扎地越发厉害,千羽不顾脑中愈发厉害的震荡,双手合拢,用尽全身力气将紫色玉佩牢牢抓在手中,坐着的身体被缓缓带起。
此时,升天塔上盘膝而坐的白袍老者也发现异常,霍地起身,神情极为凝重,运起口诀,双袖鼓荡,抓起身边佩剑朝天空抛掷而出,凝聚老者毕生功力的佩剑拖着一道亮光直奔天空亮点而去。
在白袍老者掷出佩剑的瞬间,千羽感觉到手中紫色玉佩顿了一顿,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天空亮点似乎有个极其微小的变线,无人能够发觉,直奔白袍老者。在半空中与佩剑相遇时,在众人眼中已有月亮般大小,佩剑一没而入,亮球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当头砸下,待临近升天塔上空时,已经变得极为恐怖,有房子般大小。
白袍老者在佩剑没入光球失去联系后,就有些呆滞了,随后身体动了动,看似想躲避,只可惜光球来得太快,已躲避不及。
如房子般大小的光球瞬间便吞没了白袍老者,绽放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直视,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只有千羽在闭眼的同时,透着妖异紫色光芒的魂眼顿时睁开,只见白光中白袍老者保持着躲避的动作,肌肤在极度高温中瞬间碳化成灰,再成为虚无,接着便是肉体,竟连骨骼也如此这般,不留一丝灰烬,只一瞬间就把这位飞升老者从人间抹去了。
亮瞎眼的强光散去,塔顶已空无一人,干干净净的,好像从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塔顶上光线暗淡,所有魂核已失去光芒,只有“卐”字形的护塔大阵还亮着微弱光芒。
成功飞升了吗?
这是在场除了千羽以外所有人心底的疑问。
一片寂静中,千羽耳中听到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干,这一炮都干得下来,是哪个兔崽子值班,回去非得好好收拾你们不可,气死老夫了,气死老夫了,干!”
玉佩安静后,千羽躬着身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便“腾”地直起了身,东张西望了一番,发现观众们都还静默中,正等待结果。
千羽没找出发声者,而且看起来除了自己,旁人似乎都没有听见这声音,感觉有些奇怪,见金姨等人面露异色地望着自己,只得讪讪地坐下。
星球极高的虚空处,停着一艘飞船。
飞船内。
“师兄,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刚才是祝长老的灵魂传音吧,你也听见了吧。”
“是啊,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咱们啊,估计自动接引机出了故障,前面还按程序好好运转着,谁知最后一下竟然自己发出那么一炮来,连我都吓了一大跳,不过还好整个过程都有监控记录,应该还不至于怪罪到咱们头上吧,还是先回去复命再说了。”师兄还算比较镇定,安慰了一下师弟,不过心里底气也不太足。
“只可惜了这位飞升者,听说还是祝长老飞升前那个门派的后辈,近二十年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祝长老在这件事上可是花了大力气的。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伸头一刀,回去让家主定夺吧。”这位师弟还挺光棍。
“真倒霉,给摊上这事了,回去吧。”
一道亮光闪过,飞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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