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长天

第2章


大而盛者曰敦煌。}
  
   走下飞机的袭泽,深深吸了口气,感受著敦煌这片夹杂著干热空气的大地。他没有停下脚步休憩,便搭上了前往莫高窟的汽车,看著公路旁丛丛簇簇的杂草是那样顽强地生长,不禁感叹起了人的脆弱,自己曾遇到多少病人只是因为小小的挫折就轻生了,可看看这些杂草!它们弱小却倔强。
   路上的风景,让袭泽不愿错过丝毫,她美丽,她苍凉。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袭泽想起了王维的诗句,以那时的交通条件与友人的分离,也许就会成为诀别,那样的情景难免惆怅,这弋壁滩一望无际,人烟稀少,收到一封家书不知是何年了。
   一路的颠簸,袭泽终於如愿以尝地来到了莫高窟。
   
     尽管袭泽并不是佛教徒,但看著布满写经、文书的藏经洞依旧抱著一份崇敬。道士王圆籙发现此处时一定也兴奋不已吧!但这给敦煌带来的是幸还是不幸呢?如果王道士那时没有发现这里,人类的贪婪就不会延伸至此吧!抢掠和盗取是袭泽在这里听到的最多的字眼。
   当袭泽来到莫高窟中的壁画前,他希望刚才的感伤都能随风而去。飞天,舞伎,佛,彩塑,影像斑驳的精美壁画,这些千年来沙砾不曾掩盖地神奇带给袭泽种种感动。
   走在这其中,只有手电筒的点点光斑照亮这些洞窟的壁画,古老却是最有效保护这些用矿物颜料绘成的宝物的方法。
   袭泽虽不至於迷失自己,但也已忘了周围有多少的游人跟随,此刻他感到只有自己一人,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甩掉其他人,他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麽!但他听到某个声音在呼唤著他。
   
    忽然在一位容貌端正,嫣然含笑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时,袭泽停下了脚步。这个人的影象同自己梦中的轮廓融合在了一起,当他用手电筒照亮周围各个角落後,他看到了一个完整的画面。在那温和的人身前有一人半跪,双手托盘,在盘内有三颗人头,奇怪的是这并没有让袭泽有砍头的恐怖之感。   
    相反地,他却感到那人的神态中的无畏和一种王者的威严。他是谁?这究竟是怎样的故事?想著这些,袭泽的手不自觉地处碰到了那人的面孔,就在那一刻,那面壁画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光亮,那光刺眼地让袭泽无法睁开双眼去确认什麽,随後他也消失在这光亮之中。洞窟里的地上只剩下了那刚才还在袭泽手里的手电筒。
   
    当袭泽再睁开双眼时,已是身处异地。他想到自己刚刚不是还在洞窟里吗?此刻眼前却是一片宛如千顷碧波的草原,走了一会儿,他看到了石头堆积而成的沙山。
    走近时传来了一种沙鸣声如泣如诉,如箫如笛,凄婉回荡。这让他想起了不久前在自助游手册上看到的描述,那鸣沙山的情景同这里一模一样。但在他还没来及去更多地欣赏这奇观时,就被一群穿著像是壁画中服装的人抓了起来,此时袭泽的读心术也失去了作用,他无法听懂这些人的语言。
    只是听他们重复著“Yardang”这样一个词语,袭泽看著他们把背包拿走,自己也被绑了起来却无能为力,他们人太多了。眼前的骆驼队让他明白他们是要带他到某个地方。
   
    袭泽不知道他们带著自己走了多久,被蒙上的双眼什麽也看不到。当骆驼队停歇下来,他被那些人捆绑著双手推搡著走了一会儿,当脸上的黑布被取下後,袭泽发现已到了一座宫殿之中,那样的华丽程度昭示著这里的主人必是诸侯君主。想到这,袭泽被脑中闪现的信息吓到了,这里的真实性远不是那些影视外景地所能达到的。
    自己到底是到了哪个朝代?这是哪里?
  些许的停留没有持续多久,一位老者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袭泽听著他同周围的人点头说著什麽。老者犀利的眼睛看著袭泽,接著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在袭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时,他便被带到了一处类似浴池的空旷之地。池水清澈,水上瓢著无数花瓣。
    几个侍者帮他松绑脱下衣服,当他们看到袭泽衣服上的拉锁时,还讨论研究了很久,在袭泽忍无可忍自己拉下时,他们已是满头大汗了。此时的袭泽忽然感到自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他无法预知他们要做什麽!就算这次敦煌之旅遇到了食人族,他也认了,这次的旅行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於是,袭泽舒舒服服地沐浴後,期待著他们下一步要怎麽做。应该说他乐观呢?还是应该说他无知者无畏?
   
    那些侍者在他离开浴池後,帮他拭干身体更衣。袭泽原来的衣服早不知被他们拿到了哪里,那一层层的薄纱被侍者套在身上,让袭泽一时无法适应这轻盈。他下意识地触摸胸口,还好!颈上的十字架还在,这是无论如何不能被夺走的东西,它饱含著自己的信仰和神的庇护。
  当袭泽被引领到另一个房间时,所有的侍者都退了出去。他看到刚才的那位老者站在床榻前,见到他依旧是鞠躬。随後他拉开了床幔,这也让袭泽清楚地看到床上的人,那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没有了呼吸及心跳。苍白而无血色的面孔,不是他之前在莫高窟中壁画上看到的人吗?
  随後他拉开了床幔,这也让袭泽清楚地看到床上的人,那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没有了呼吸及心跳。那苍白而无血色的面孔,不是他之前在莫高窟中壁画上看到的人吗?作为一名医生的袭泽看著床上的病人,不禁下意识地去摸衣服口袋去拿听诊器,当手落空时忽然想起此时的自己不是在医院,更没有什麽先进的医疗设备供他使用。袭泽把手接近床上男子的脸,想去抬起他的眼皮看看他的瞳孔有没有扩散。旁边的老者发现他的动作後,忽然冲到他的身旁,捏住了袭泽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让他皱起了眉头,手也随之动弹不得。
  袭泽看向老者,他看到一股冷冷的杀意从老者的眼里一闪而过,慈祥平和的面孔怎麽会出现如此嗜血的表情呢?是因为床上的男人吗?为了那个病危的人的安全,有可能伤害他的人就要死吗?袭泽想解释自己只是看看他的病情,但语言不通他又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在他感到这双手痛得快要断掉了,以後无法再拿手术刀的那一刻,老者放开了他的手。
    这时袭泽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那种叫做“桎梏”的刑具,据说是古代束缚犯人双脚的东西,此刻他觉得老人的手比那刑具更管用也说不定。袭泽抚上自己的手腕,还好没有脱臼,这点让他很庆幸。难怪老者让那些侍者都退下了,是因为他有保护这个人的自信吧!
  
    老者做著让他退後的手势,袭泽拉开了与那病人的距离。
  “你想干什麽?”老者没有说话,而是做起了哑语,他好像明白了袭泽根本无法听懂他们的语言。
  “我没想伤害他。”袭泽比划著如此的手语。
  
    袭泽此时想起了他曾经的病人--一个患上血癌的小男孩,已经是末期了。袭泽是那不会说话的孩子的主治医生,会读心术的袭泽想去了解那男孩的情况其实很容易,但他希望那孤独而可爱的孩子,能因为同自己的交流而快乐,所以他买了手语书,闲暇下来就去学。
    有一天,他看到护士给那孩子打针,男孩倔强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小脸扭曲著不让自己喊疼,袭泽就好像看到了小时的自己。他第一次用学了很久的标准手语向男孩比划著:“你真棒!”那男孩看到後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样的表情是袭泽第一次在那孩子的脸上看到,这也让袭泽感到自己学手语果然是没错的。
    渐渐地男孩越来越亲近他,他也尽职尽责地照顾著男孩,直到男孩离开人世。之後,男孩的父母感谢了袭泽很久,他们说男孩住院的最後这段日子,是因为袭泽才让他如此快乐,男孩走时还在笑。
  老者忽然拍了拍他的肩,打断了袭泽的思绪,他甚至不知道老者怎麽会在他的身後。
  袭泽转过身,用手势表达著:“您能告诉我这里是什麽地方吗?”
  “雅丹王国。”老者回答了他的问题。
  ‘Yardang’(雅丹)那不是自己被带到这里前那些人重复的词吗?原来那是这里的名字。袭泽想著这些,又问道:“你们为什麽把我带到这里?”
  
    老者没有回答袭泽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英俊男子,随後他击响了手掌,房间外的侍者走了进来,几个大汉押著又被蒙上了双眼的袭泽离开了这座宫殿,袭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袭泽眼上的黑布被摘下时,他已被带到了一个另外的空间,没有了先前的华丽,随不至是陋室,但牢房一样的感觉让袭泽无法安然地坐在里面。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直到有侍者送上了丰盛的晚餐,应该是傍晚了吧!此时的袭泽已是饥肠辘辘了,他没有计较饭菜及酒水里会不会放了毒药 ,只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袭泽直觉地认为这些人还想让他做些什麽,不会这麽轻易地就让他死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大费周折地把自己带到这个雅丹王国。也许吃了东西的关系,血糖升高了,袭泽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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