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似海

第24章


!马上送你去巡捕房!” 
那人就是抓住长安不放“你们撞了人,还不讲理!” 
长寿这时也上来帮著长安和那人撕扯。 
“干什麽?干什麽?你们仗著人多欺负人!” 
几个人争执著。月儿被放在一边,静静的看著这一幕闹剧。没注意有两个人悄悄地靠近了他。 
这两人一左一右的贴近了月儿的身边,突然架起月儿,就往人群里跑。 
“啊!你们干什麽?!” 
秦瑞庵他们正在和那人吵嚷,突然听见月儿的叫声,回头一看,只见月儿被两个人架著,在人群中渐渐淹没,一时惊得魂飞魄散,明白过来,什麽也顾不得就去赶,可是人挤人,人撞人,怎麽也跑不起来。一会儿。几个人就消失在人群里。再回头看那个刚才和他们吵架的人,也没了踪影。 
月儿被著架出了站,一路上乱踢乱嚷,旁边的人都好奇的看著,却没有人敢上前问问怎麽回事儿──上海摊上敢抢人的,谁知道是什麽来头。 
到了车站外面,有一辆汽车早就等著,两人把月儿塞进车里,自己也挤了上来,还是一边一个夹著月儿。 
月儿扭著身子去打他们俩“你们这些坏蛋!你们放了我!” 
“住手!老实点儿!再闹,把你小脸蛋儿破了相!”一个人突然恶狠狠的叫道。 
月儿一时气怯,停了手。但又一想:这些人绑了自己还不知道要对自己怎样,如果……那样自己只有和他们拼了,还管什麽破不破相。於是更凶猛的朝那人抓扯过去。 
“哎!哎!你真不怕啊!”那人只是挡,却并不还手。一边就对另一个人说“你快把他抓住呀!别在一边看热闹” 
那边那人却笑了“这麽可爱的弟弟打你,也算一种豔福,你还不好好享用?” 
“哎!哎!我倒想啊!就怕一会儿子萱要找我算账。” 
子萱?! 
那人话一出口,月儿立刻楞住了,手也停在了半空,他呆呆的看了那个人半天,又回头看看另一个人。 
“你们……你们……是什麽人?” 
“我们?哼!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是‘斧头党’,我们老大看上你了,要让你陪他玩玩儿。” 
月儿初听时,真吓了一跳。可细一看,另一个已撑不住笑了起来,看来那人分明是在说笑话。 
正在疑惑,突然前面的车门一开,一个人上了车,坐在司机座上。 
那人回头看看了後座上的人问道“没出什麽岔子吧?” 
月儿又是一惊,原来这人正是在站台上和他们吵架的那人。 
“还没出岔子呢?这位沈小少爷真是当小姑娘养的?简直比街上的小瘪三还混,瞧,手上都被他抓出血了。” 
“谁叫你不跟他说清楚。” 
“先别说了,快走吧,一会儿秦伯伯他们追出来了。”月儿旁边的另一个人说。 
前面那个听了就转过身去,“对了,走。”说著话发动了车子。 
月儿听著话音,已明白过来,这些不论是谁,都和子萱很熟,心里踏实了,但还是没弄明白是怎麽回事,想要问,可自己刚才打了人家,有些不好意思。一寻思反正总会真相大白的,自己就等著吧。 
房子是新式的洋房──不象哥特式、西班牙式、殖民地式,贴著血统标签──各式样的杂种,一下地没名没份,似乎天生就适合做小公馆。齐海钧的奶奶出了名的厉害,齐老太爷领了好多年惧内都总管的衔,在外面有了小,哪还敢提进门的事,可这齐老太爷又出奇的好色,悄悄在外面置了好几处小公馆。齐老太太当然有风闻,可是她除了厉害更有心机,这种事情闹穿了,过了名路,以後更贻害无穷。他偷偷摸摸的,自己还好辖制些,於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等老太爷过世,齐老太太毕功一役,把几个姨太太全都赶了出去,倒空了好几个小公馆出来。本来说把这几处房子卖了,可齐大爷一直拖著没办,不知是不是准备派其他用场。齐大奶奶却把婆婆的御夫术又有所发扬,管大爷管得更严,把自己的陪房丫头给了他,就认定自己已是贤惠得出了格,大爷再有其他想法便是狼心狗肺。所以几处房子一直是金屋无用武之地。这下倒便宜了齐海钧,进两年这里成了他的伊甸园,有了些没要紧的事就来这儿了结。 
今天子萱从家里逃出来,又抢月儿,计划时要个落脚的地方,大家想都没想,就让齐海钧解决。顺便就派了他接应子萱。这时他已经把子萱安全接到了这所退了职的小公馆里。 
郭雨松、姜润生和南京赶来的许宗剑早就等在这里了。他们几个在秦家常出常入,今天不能抛头露面,在前面打冲锋的龚锐林、刘书仪,蒋峰挺,秦瑞庵都没见过,所以在车站上不怕被认出来。 
见他们到了,郭雨松立刻拿出电影里见了劫後余生亲人的架势,上前一把把子萱搂住:“萱,你受苦了!”在场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子萱一个劲儿地推他“别闹!别闹!” 
许宗剑冲著郭雨松叫道:“这台词现在可轮不著你说了。” 
郭雨松放开子萱却说:“嘁!可不就趁著现在小乖乖还没来,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情,一会儿我们可要离开八丈远避嫌疑了。” 
“你胡说什麽!”子萱红著脸批道。 
“让他先上楼休息一会儿吧。”这时齐海钧说。 
“我不累。”子萱推辞道 
“你伤也刚刚好,又爬墙,又跑路的。不累,也得给你留点儿精力呀──毕竟今天才算真正的小别重逢嘛!” 
一句话又引来一阵笑声,子萱更不上楼了。但那经得起几个人一起连拉带拽。把他弄到了上面卧房,按他躺下,几个人就去张罗一会儿的酒菜去了。 
子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龚锐林他们能不能把事情办成,今天的这个计划也太冒险了,怎麽想怎麽悬。万一不成,月儿被送走或是押回家,自己逃出来都失去了任何意义,只有回去自首。那样,又得是一顿好打,这个自己倒不在乎,只是自己和月儿的事就彻底老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兰薇说的那种出路──偷情总比决裂强……可是这种事情放在我们身上,简直不敢想象……要不,长相忆独憔悴……又何苦呢……但我和他终究不是那种浪荡子…… 
正在辗转反侧著,下面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显然是有人来了,心里一惊,无论成败,应该是龚锐林他们回来了。心悬到了嗓子眼,还是立刻翻身下床,三步两步就往楼下奔。 
站在楼梯上就看见了他,人群里那麽夺目,子萱一时也有了“是不是在做梦”的疑惑,也许太高兴了,真就是这样的,是某种激素在起作用吧。 
他也抬头看著自己。大家都看著他们。一步一步地往一起靠,终於走到了一起, 
明知道众目睽睽,还是要把一切肉麻的程序执行个遍,两人紧紧搂在一起。大家也知趣的给了他们好一阵子的时间,郭雨松才在一旁鬼叫起来“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说著话就去搂刘书仪,刘书仪也跟著起哄:“喔喔喔,没人疼你,有我疼你呢!”大家笑成一片,笑得子萱十分难受,心里却也不乏一丝得意。红著脸,但还不放开月儿,一手搭著他的肩,两人肩并肩的站著,象展览一般由著大家取笑。却窃以为他们都在羡慕自己。 
这时候,姜润生说:“好了,好了,入席吧。大家忙了这麽一大阵子,也都该饿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应和著,就往餐厅去。 
坐下来,下面就问是不是上菜。齐海钧却偏过头来问:“诶,不等等我们的总司令吗?” 
子萱却说:“她今天可能不能过来的,一方面怕暴露我们的行踪,一方面她不能让人觉出和这事儿有瓜葛。这会儿肯定在家里做不在场的证据呢。” 
月儿听不明白他们说什麽,又是一脸疑惑看著子萱。 
子萱这才跟他讲:“今天的事情,都是兰薇起头和他们策划的。大主意都是她出的。她说要你自己从家里跑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从家里把你抢出来也没有可能,只有在站台上抢人最容易。我这边要好办些,从抓到你以後,对我管得就松了,房门也不怎麽锁了,只是没发话我可以自由行动,让我自己思过。今天你和爹走,长安长寿跟著,妈出门也带了两个人,陈妈十点锺照例要去买菜,兰薇她们几个女生在绿波廊玩,出门带著小茵,到了就打电话叫人送手袋,人刚走,又打电话叫人送她画的画,七弄八弄,家里唱了空城计。陈万福要在前门守著,其他几个人都忙著手里的事,没人注意,我就溜下楼,从书房翻了出来,後院也没人,我从後墙翻出来。海钧在後面路上接应我,就到这里来了。” 
姜润生在一旁接了话去:“尽说些细枝末接,我要做出多麽大的牺牲,怎麽不说说?” 
子萱笑了,又接著跟月儿解释:“当时计划的时候,其他的都好办,就是妈,兰薇说必须把妈调开,要是在她眼皮底下,这点儿小手段甭想施展开的。妈要去送你,就绝对抢不出你来,妈要在家,我就绝对逃不出来。整个计划正要流产,恰好易皓珍看上了润生,兰薇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先让润生想法子把妈她们月会的时间占了,又撺掇皓珍这事儿、那事儿的缠她妈,把其他日子给她妈安排得满满的,最後终於把开会时间定在了今天。皓珍本来就对兰薇言听计从,眼下兰薇帮了她这麽大个忙,她又晕晕忽忽陶醉在甜蜜的幻想中,兰薇说什麽她都信,被利用了还不知道。” 
易家相亲,妇女工作会改期,昨晚上月儿听林娉卿都大略说了──因为不能送他,昨晚上娘俩长谈到半夜──本来当则新闻,听了就听了,没想到这些个是非都是自己招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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