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似海

第26章


?”看孩子进了屋,小涛爹才问。 
“我说,你个男人家有时间到学校跟校长说说,不要让那个沈老师教课了!” 
“这是为什麽?” 
“嗐!你也真是又瞎又聋是不是。人家都说,这个沈老师有毛病的。” 
“毛病?啥毛病?” 
“喔哟!你一点不长脑子啊!那个沈老师和那个小秦先生,一起来的,住在一起,出双入对,两个人好得来……啧啧。两个大男人!你不觉得有毛病啊!” 
“这有什麽毛病啊?人家表兄弟,处得好,应当的吗。” 
“表兄弟!这个表起来就名堂多了。谁知道真的假的。再说了,两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双双对对的跑到我们这麽个乡下小地方来做什麽?又不见他们有什麽亲朋来往,还不奇怪吗?听说喔,他们两个家里都老有钱了。干什麽跑到这里来吃苦头过这种日子?该不是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被家里赶出来的。” 
“你们这些女人家,一天到晚就知道传闲话。沈老师,书教得好,人品也好,这些都是大家看得见得嘛!小秦先生也是好人一个,如今吃官饭的,有几个象他那麽正直的。你们怎麽看著人家好人,非要给人抹点黑在脸上才高兴!”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的。平常嘛都正正经经,关起门来他们做什麽谁能说得清。” 
“人家关起门做什麽与你什麽相干?” 
“那他要是对小涛做什麽也跟我没相干啊?” 
“瞎猜疑!好了好了,不要胡说了,快做饭去。” 
月儿独自走在小镇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没有听见小院中关於他的谈话。但隐隐的心中有些焦躁,似乎路旁的白墙内,每一个院落里都传出嘁嘁嚓嚓的议论声。 
来到小镇的时候,有一种惊喜。不大的地方,不多的人,好象每个人都亲亲切切。不多久的工夫,就和大家都熟识起来,刚住下诸事不备,街坊邻里都热热情情的帮忙赞助。可是几个月过後,虽然还是这些笑脸,还是这些热热情情的态度,却掩不住一天比一天明显的猜疑和警觉从那些笑脸背後显露出来。 
近来月儿越来越觉得好累。在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假装著另一个人活著,於是他走了,跟著子萱走了出来,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再假装,就可以“做回自己”。可现在,他还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做回自己”来,他还是成天小心谨慎的扮演著另一个人的角色。只是以前那个角色叫女人,现在这个角色叫男人。 
月儿关上了门。转身面对著小院,却没有立刻往里走,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看著这一小块天地,一股心安理得的释然感溢满心头。自由,有时并不是在外面广阔的世界中,而是在一个真正属於自己的空间中,完完全全的让自己真实的感觉,似乎使一切的又都变得值得了。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知道子萱已经回来了,他把伞支在堂前,就过厨房去了。 
子萱正炒著菜。月儿进来,他回头看了看,两人相视一笑,月儿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铲子“我来吧。”说话站到了灶台边。 
子萱忙解下围裙从後面揽腰给他围上,又帮他卷了袖口。这才拾起地上的菜掐了起来。 
“今天下了学,罗小涛没带伞,我送他回家去。”月儿一边翻著锅里的菜一边说。 
“喔。”子萱应了一声。 
“他妈妈不知怎麽的,出来很奇怪的看著我。” 
“哼哼。”子萱轻轻笑了两声“你就是这麽敏感。什麽奇怪的眼神啦──我看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月儿楞了一下,想说什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著头颠勺。 
静了一会儿,子萱觉得气氛不对,掐好了菜,不去淘,却端著走到灶台边,凑近月儿说:“你最近是怎麽了,是不是有人说什麽了?” 
月儿回头看了看子萱,突然笑了“其实也没什麽,只是觉得有时在人前的感觉怪怪的。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不要想那麽多,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干别人什麽事了?” 
“是。不说了,去淘菜。快点儿好吃饭。”说著话月儿又悠然的对子萱一笑。子萱定定的看著他的笑容,似乎又象初见时的惊诧。看得月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又抬头用眼神示意他快去。子萱这才也有些不好意思笑著摇摇头,转身出去。 
突然间一切的风刀霜剑、闲言碎语都变得遥远而细碎,成了不引人注目的背景,在此之上的是他们的一日三餐,朝作暮息,平静而真实的。 
子萱出去到院子里淘菜。月儿把炒好的菜装了盘。心里却又想起今天教导主任跟他说的话: 
“沈老师,您和令表兄一起住方便吗? 
…… 
要不住到学校宿舍来。 
…… 
年轻人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特别是为人师表。” 
又是一片阴霾浮上心头,他甩甩头,似乎要把这一切赶出意识。 
子萱淘著菜,却想著处长今天跟他说的话: 
“小秦呐,你也不小了。怎麽还独身一人哪? 
…… 
要不要我帮帮忙呀?” 
子萱并不特别在意处长的话。也不在意他怎麽看自己。最近他有了很多其他想法。只是这些话提醒著他一个事实──他和月儿象是一双异族的子民,被遗弃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吃饭的时候,子萱对月儿说:“明天我想去一趟上海。” 
“喔,有事情吗?” 
“具体事情说不上。只是想打听一下家里的消息,再见见同学。联络联络。” 
“好啊。早该去了,我们也有两三个月和外面没什麽联系了。其实这镇子就象以前我们家的院子,关起来,外面什麽样,都不知道。”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不行,学生怎麽办?等放假吧。到时候,我就有时间了。我们再回去一趟。” 
“也好吧。” 
吃完了饭。月儿简单给子萱收拾了几件行李。为了明天赶早,两人早早就睡下了。 
躺在床上。两个人都静静的不说话也不动,就这麽好久好久,却都睡不著。 
子萱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麽。 
不知为什麽,最近总是有些患得患失的疑虑压在最原始的欲望之上,让他不能象以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去行动。 
最初日子里的新奇兴奋褪去之後,子萱开始品味出一种沈滞的安定感,那种有所归依的安宁代替了对不可扼制焦躁的发泄。可安宁的背後却潜伏著一种隐隐的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这种沈到底的安宁是不是真的令他满意,自己给他的和自己承诺过他的到底有没有差距。 
突然,一只手插到了他的两腿之间,缓慢又肯定的抚摸上来。迅速握住了子萱犹疑不定的阳具。 
略带一丝惊惧的震动中,那东西立竿见影的竖了起来。由於没有思想准备,子萱一时觉得气紧,稍做调整,才开始回应起来,他也先伸出手去试探,却发现,月儿早已是昂然挺立。於是他翻身向里面压过去,把头埋在了那身体上,一点点舔起月儿的每一寸肌肤来。 
…… 
月儿自己翻身趴在了床上。子萱也毫不迟疑的压在了他身上,略略开了开路,两人又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 
月儿在一浪接一浪的悸动里,感受著蔑视一切的快意。如果抛弃世俗的一切富贵荣华就是为了这一刻,那麽就当它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吧。不论别人怎麽想、怎麽看,自己确实在快乐著,幸福著、心甘情愿著。 
第二天一早,子萱先去镇公所请了假。然後就去码头,登上了去上海的船。 
月儿有课没有来送他。其实他们之间也从不迎来送往──出双入对已经够打眼了。再要作出恋恋不舍的样子,更不给乡里乡亲们面子了。 
但船离岸的时候,子萱却还是定定地看著岸上,仿佛那里真的站著目送他远去的人儿。直到岸彻底被抛在视线之外。 
水声单调的从耳边流过。和著舱中杂乱的人声。一种尘世的喧嚣一下子挤到子萱清静许久的世界里来了。小镇上很少有这麽多声音。人少,声音也稀疏,两个叫卖的小贩在同一条街上遇见都不多见的。 
是不是自己真的把这世界遗忘了,还是这世界抛弃了自己?在人群中子萱感觉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焦躁。自己为这份异乎寻常的情感是不是付出的太多了,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一年多来,自己是幸福的,确实超出自己所能想象的幸福。可是国家正在危难中挣扎,自己真的应该这样沈溺於个人微小的幸福中,而游离於时代洪流之外吗?自己曾经的激情,理想,为国家富强奋斗的意气风发,难道就被这点点滴滴的幸福磨蚀掉了吗? 
(十九)莺啼楚岸青山暮 
郭家是新派。给少爷、少奶奶新置的洋房,让他们一成亲就搬出来自己住。 
郭太太逢人就说:“我自己也是过来人,在婆婆手底下过的什麽日子?!我可不想让别人也受那罪!” 
其实郭家老太太身体不好,一过门郭太太就当家,老太太看病、吃药、滋补全是郭太太一手包办,久而久之老太太自然要看媳妇的眼色,直到在媳妇眼皮底下咽了气。 
郭太太只是不愿意家里出来进去都跟著个年青的媳妇,徒然衬出自己年华已逝。 
小两口白捡了便宜。雨松刚毕业,进自家的公司,先安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薪水不低,却说不上够用,母亲月月另给一笔家用。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