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泪赋

也许因为她的身世，她异常冷傲。七心宫的女子全部都是孤儿，也包括七绛冰。没有爹娘，这使得七心宫的女子们更黯世事。
    “慕容小姐，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七明修似找到了最佳的解决方式，信心十足地问道。
    慕容残月毕竟有些稚气：“宫主……啊，不。明修师太，我可以保证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我誓不为慕容家的人！”
    七明修也知道，慕容残月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便说道：“夜镇风的冥火神功一天不练成，那江湖上就还有一天的安宁。阿紫，你就将功补过。我命令你在夜镇风练成冥火神功之前将夜未沉带回。慕容小姐，你可愿意带些慕容山庄的人马随阿紫前去？”
    慕容残月道：“不论何时何地，慕容山庄的人都愿意出力。”声音率真，俨然有男子汉的任性和刚毅。
    嗜夜教。刚刚在夜落亭那里当完红娘，心情似乎很好。
丫鬟阿蕊为她端上一杯参茶。阿蕊面容姣好，如同资助一样挺拔秀丽，似乎这种清秀的女子在嗜夜教不多见。
    阿蕊刚刚放下托盘，夜非香便亲切地握着她的手：“阿蕊，你啊，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过一个生辰。我都不知道你今年几岁了呢……”在阿蕊的眼里，现在夜非香就如同小时候奶奶那般亲切。但是碍于主仆的关系，阿蕊有些不自然地挣开夜非香的手：“奴婢年方一十九岁。”
    夜非香见她的手不停地缩，便笑道：“阿蕊，你我这么多年主仆，害怕我牵你的手不是……来，坐下。”阿蕊不觉得这是邀请，而是命令。她不敢不听话，便怯生生地坐下。
    夜非香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阿蕊听着听着，竟然“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夫人急着给奴婢找婆家，莫不是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对……夫人您可以打奴婢骂奴婢，但是请千万不要丢掉奴婢……”
    “哟……傻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夜非香连忙扶起她，“我只说给你找个婆家，又没说丢了你。我要把你许给亭儿。”
    “啊？”阿蕊受宠若惊。嗜夜教的女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做教主夫人。这是嗜夜教里面最有权势的女人，也是江湖上除了七心宫宫主以外最有权势的女人。
    “我看嗜夜教，也只有亭儿配得上你。你那么漂亮，人又善良，而且又会伺候人，真是谁娶了你谁有福气啊……嗜夜教那些大老粗个个都是草包……谁也不像我们家亭儿一样有权势。”夜非香又是一通乱吹。
    阿蕊已经是喜滋滋的了。她心知肚明，在嗜夜教里面，没有人能够不听夜非香的话。如果她可以为夜落亭生几个孩子，那么她这辈子必定衣食无忧。
    夜非香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你要想清楚啊……亭儿是教主……”
    “嗯。”阿蕊害羞地笑着点了头。
    “答应我，在新婚之夜就要和他圆房。”
    ……
拾肆
 嗜夜教开始昭告天下，教主夜落亭将于腊月十二与夜夫人的使女阿蕊举行婚礼。
    消息开始被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阿蕊对着夜家的人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有人说阿蕊多年服侍夜非香有功，特地被指婚给夜落亭，总之众说纷纭。然而最伤心难过的自然是青楼女子，尤其是和夜落亭有过一夜情的青楼女子，本来以为可以借助夜落亭地一夜风流债将自己麻雀变凤凰，但是一个小小的，貌不惊人的使女，阿蕊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登上教主夫人的宝座。
    七心宫。
    七丹云匆匆跑进会堂，七明修焦急地徘徊在宫主的宝座前。
    “宫主！”七丹云的脸上泛起两朵兴奋的红晕，“婚期定下来了！”
    “在哪里收到的风？”
    “如意客栈！”七丹云回忆道，“酒保杜小九听见嗜夜教的人讲的。”
    “婚期是什么时候？”七明修的表情很令人不舒服，总是有一些或多或少的压抑。
    “腊月十二。”
    按理来说，七心宫的女人守身如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应该没有这么灵通的消息。但是她们的名下有很多加盟的产业。客栈，饭馆，药店，当铺。甚至还有青楼，州府什么的。七心宫的女子出门办事，可以在这些地方歇息。每年，七心宫都会给这些产业一些“分红”，金钱几乎都不用七心宫本身来出，有一些富有的门派，例如慕容山庄，腾云阁都会帮七心宫出钱。因为七心宫的名声实在太大了。
    “阿紫！”七明修仔略一思忖之后开始颁布命令。
    “是！”七绛冰眼神冷漠，根本不像一般的女子一样温柔多情，只是拥有一些江湖女子中间比较少见的恬静和坚贞。
    “因为你没有好好保护夜未沉回宫，所以命令你将功赎罪，带领紫心阁的人马救命出夜未沉！”
    “阿紫一个人闯的祸，用不着紫心阁的姊妹们为阿紫赎罪。”
    “你……”七明修竟然噎住了。她清楚，七绛冰从小就是这样子的人。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着。她容忍不了别人为她说情，或者有什么人为她牺牲。
    “不！”七明修忽然一声大吼。“阿紫，只是命令，这不是给你赎罪的机会！”
没有人会认为这是高贵端庄的七明修。
    “现在命令紫心阁七绛冰带领紫心阁绿心阁人马各五百于腊月十二区嗜夜教营救夜未沉！”七明修几乎有一种丧心病狂的感觉。
    七绛冰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只见七明修很无力地跌坐在宝座上。
    转眼，腊月十二了，江湖上上下下，一派喜气洋洋。
    嗜夜教门口的纯金匾额上挂上了大红色的绸缎花朵。
    路上的大树小树，也挂上了大红色的绸缎花朵。
    宴夕厅。嗜夜教的主宴会厅。人山人海。早已梳妆完毕的夜非香出来会见来访的客人。她一袭枣红色的麻纱长袍，眼角上描绘了一点在嗜夜教表示喜庆的油彩，那是一只墨绿色的飞燕。妖娆的流线将夜非香衬托得更加迷人。
    “夜夫人……好久不见！！”一阵沙哑的声音传来，是流沙门的沙十诚掌门。沙十诚是江湖上出名的不修边幅。而今天他老人家竟然将原来那入草丛一样的胡子眉毛细细地修剪了一番，而粗犷的气质仍然是一分不减。
    “沙老…才多久啊……越来越年轻了……”夜非香仔打着寒暄。
    “哎呀，这应该是说你的啊……恭喜恭喜啊……”沙十诚在拼命地打着哈哈，下巴上的胡子在拼命地颤动。
    “同喜同喜……我要去看看新娘子了……先歇息着……”说罢，她吩咐小厮去那些小吃来招待客人。
    “瑾，”夜非香低声吩咐新来的丫鬟，“你去军队那里，让他们调一千步兵，以防今天晚上有什么不测，切记，务必保证今晚的婚礼顺利举行。”
    “是。”瑾面无表情地回答。
    瑾不如原来的阿蕊甜美，可是她那种孤独的冷傲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人可以效仿。
来到阿蕊的房前，夜非香努力微笑一下，想改变一下情绪。
    阿蕊已经穿上了新娘的礼服，米黄，粉红，浅紫三色纱衣作底衬。外套大红色的绸缎貂皮滚边大衣，最外层是纯金的半披。华美至极。脸颊，眼角上已经描绘上了一组玫瑰红色配金黄色的油彩，颧骨上晕开一点淡淡的胭脂，有一种属于少女的神采奕奕。
    “阿蕊，你真漂亮。”夜非香一边赞叹一边手拿着金凤头饰为阿蕊戴上。这支金凤有十二支纯金尾羽，每一支尾羽上都悬挂着一串玛瑙翡翠流苏，凤嘴上叼着一串琥珀流苏。
    从前当丫鬟的时候，当自己为夫人带上这些金饰的时候，她多少次梦想自己可以拥有一件如凤尾一样大小的金饰就足够了。可是现在，不仅仅是一支凤尾，夫人亲手把一整只金凤戴在她的头上，这倒使她有些热泪盈眶。
    “别哭，傻孩子……”夜非香又好气又好笑地为阿蕊擦干眼泪，“大喜的日子，可是千万不可哭的……”
    “嗯……”阿蕊一边擦干眼泪，一边微笑。
    随着夕阳的降落，一串串火红的鞭炮在嗜夜教的宴夕厅门口打响，新人携手进入婚堂。
    “一拜天地——”司仪一声高亢的叫声。二人对这门外的天地拜首。
    “二拜高堂——”二人对着坐在堂上八仙椅的夜非香鞠躬。
    “夫妻对拜——”二人面对面拜。红盖头中的阿蕊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而夜落亭地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礼成——”众人簇拥的新人走进新房，夜非香“唰”地站起身，眼中那种邪邪的眼神……那个捏着黄金酒樽的妖娆女子……
    与婚床有一幔之隔的梳妆台边，夜非香正在亲自为阿蕊换上睡衫。几个嬷嬷正在婚床上铺上白喜帕，丫环们正在努力将炭盆里的火烧得更旺一些。
夜非香为阿蕊涂上浓浓的唇红，“阿蕊，可别让教主失望啊……”说罢，轻轻掩上房门，离开了。
    阿蕊有些怯怯地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
    瑾将一些宴会上的一些菜式放在一个漆盒里，待夜非香卸妆，换上黑纱的衣裳之后，便将这个食盒交给夜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