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绿(难得的清穿)

第116章


  “你说的是勒度吧,嗯,只比安和大了半月,”他神色温和,俨然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模样,我却注意到他的儿子再没有取汉文的名字。在琳琅嫁往蒙古和亲的那一年,伊娜沁与扎鲁特分别为他生了嫡子济度和庶子富尔敦,如今都有三岁了。
  发呆的片刻,安和已经“咿咿呀呀”地挨上去亲他……也许是咬,我吃不准这是不是友好的表示,忙接过安和,提醒道,“快开席了。”
  他淡淡一笑,却道,“我想再赏会儿雪,你先回吧,别冻着孩子了。”
  我没有理由说不,便和奶娘一同往回走。
  刚跨过门槛,便被人一把拽住,“我说,怎么屋里四处都找不着你?”
  我想了想,笑道,“可不是,我在外头也没见着你。”
  安和被接过去,目光却一直粘着我,我伸手想摸他的小脸,却忽然被多铎抱了个满怀,接着一个吻便落到了耳边,“你在这里,真好。”
  征缴朝鲜的大军没几日便要出发,多铎显然不乐意离开还没抱热乎的儿子,我好笑道,“现在多了一张嘴,你不抓紧去赚口粮钱,还想磨蹭到什么时候”,他才依依不舍地随军队离开。
  那兰聿敏本是隔两三日必要登门探望安和的,多铎走后,便愈发来得勤快。正月里又下了场雪,我笑她还真是风雨无阻,提议不如索性住下,反正两府本来就近,也不怕出了急事找不到人,她想了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小孩子变化明显,两三个月似乎就大了一轮,那兰聿敏一边飞针走线,一边感叹,“看着他,就觉得自己老了。”
  我回道,“大雪天非要和博瀚去赛马的人,居然也会嫌老。”
  说到这个,她不免又要抱怨,“这小子究竟何谁学的?那天还真是险,要是最后给他越过了,哎哎哎,我这辈子都不用上马背了。”
  我忍不住笑道,“他最近除了先生那里,不都跟着你么?自然是你‘教导有方’了。”话音还未落,就听得脚步声响起,却是博瀚带着墨宝进来。
  他行了一礼,将手里的小册子递给我道,“福晋,这是今儿的功课,您查查吧。”
  虽说在我授意之下,多铎对外一律只说博瀚是我科尔沁族人之子,但不论如何,以他的身份,够不上进宫伴读,于是延请了两位致仕在家,还有些名望的先生,教习诗书文德,可惜如今没有西方书籍可参照,只好拟了个进度表,自己教他算术和一些浅显的科学常识。
  “嗯,做得挺好,就这儿,少进了一位数,”我指了指倒数第三题,他看了点点头道,“是我粗心了,自个儿查了两回也没看出来。”
  这孩子话不多,对自己要求却十分严格,基本无需我操什么心,倒是珠兰额仁几个孩子老喜欢缠着他玩,也亏他有这份耐性。
  我拉他过来,替他掸了掸肩上的雪花,笑道,“已经十分好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自我检查’呢。”只不过,也没有先生的戒尺恭候就是了。
  到了下午,宫里忽然有旨意下来,雪后天气晴好,清宁宫召见,点名要带上安和。那兰聿敏道,“皇后娘娘不知念叨过多少回了,偏偏你除夕也没给抱进宫去,今儿可是巴巴地来要人了。”说着指挥奶娘收拾妥当,一同入宫。
  她说的一点也不夸张,进了宫门,哲哲挥手阻止想要行礼的我们,亲自下炕来接过安和,嗔道,“小家伙,见你一面可真够难的。”
  他睡了大半路,在我和那兰聿敏给他换衣裳时才醒来,精神头正旺盛,被陌生人抱着也不哭闹,只“呀呀”叫着去抓哲哲的耳坠,我忙道,“姐姐,小心……”话还没说完,她便低头轻呼了声“哎哟”。
  我呆了呆,随即反应过来,上前想拨开他的小爪子,哲哲却将耳坠解下,放在他手心里道,“不妨事,这小东西倒会挑,这一对还是新呈上来的翡翠叶串珠坠子,”说着刮了刮他的鼻尖,笑眯眯道,“可惜是个小子,赏给了你也无用。”
  他哪里是眼光好,八成是被那几片小翡翠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到了他手上,这价值不菲的首饰大概逃脱不了摔个粉碎的命运了。
  我只觉得额头冒汗,可得偿所愿的安和,却吮着手指高兴地笑开了。
  哲哲又仔细端详了一阵小侄子,兴许是有感而发,说,“谁说咱们科尔沁女人生不出儿子来,瞧咱们安和多争气,”又对一旁陪坐的海兰珠道,“下一个,可就要看你了。”
  “但愿能沾十五福晋的光才好,”她朝我微微一笑,却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走近来也想抱一抱孩子。
  我感到手心潮湿,倒不是紧张她会摔了安和,而是怕这小祖宗哭闹起来惊吓到孕妇,好在他的全部精力都只对着新玩具,任凭海兰珠亲他的脸侧,轻触他嘴角,都十分配合。
  “别累着宸妃,”哲哲发了话后,我才松算一口气,奶娘抱过安和,海兰珠还犹自不舍,对我道,“十五福晋往后还要常常带小阿哥进宫才好。”
  我笑回,“娘娘有了孩子后,只怕听到哭声就头大了,安和再来,可不是添乱。”她气色还算不错,因为有了身孕而显得较往日丰腴了一些,不复弱不禁风的模样,应该能够顺产吧……
  临走前,她吩咐下人去取了些朝鲜进贡的衣料玩物于我,其中竟有一枚缩小版的杖鼓,正好能敲了逗安和玩,便谢赏收下。
  回到家中,仍有些莫名的忐忑,此后便托辞少往宫里走动,于是直到二月班师,我得以守着小家伙过了一段清静平和的日子。
  多铎到家的那日,我抱着安和站在府门外,捉住他的手臂,指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一会儿你阿玛就从那边过来,知道了么?”
  说话间,已看到多铎被一大群人簇拥着驰近,见到我他似乎有一瞬诧异,接着便勒住了马,几步跨上台阶来,给了我一个贴实的拥抱。
  “大家都在看呢……”我用手肘顶了顶他,他便笑着放开了我,转而捏了捏安和的脸道,“小家伙,想不想阿玛?来,让阿玛抱抱。”
  我乐得把儿子让给他,他接过来掂了掂,笑道,“唔,沉了不少。”快十二斤了,怎么会不重?
  安和在他怀里扭了几下,适应后便凑上去啃啃咬咬,还扯散了他大氅的衣带,我在旁一把抄住了道,“快进去吧,小心着凉。”多铎显然很享受儿子的热情,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便拿胡渣子去轻蹭他的脸,只听“呜呜”两声,我转头的时候,安和已经“哇”地大哭起来。
  “宝贝乖,嗯嗯,阿玛最疼你……小宝贝不哭……”可是不管多铎怎么哄,他都依旧大哭不止,我只好把这爱哭虫给弄回来,好不容易才让他消停。等多铎刮干净脸再抱他时,他便皱着眉嘟着嘴,无论如何也不肯挨近了。
  晚上家宴,济济一堂人,却没什么说话的声音,连几个小的都安静得不可思议,飞快地扒完了饭便一个接着一个告退了,仿佛在阿玛面前十万个不自在。结束后回房,给安和喂过一回奶,似乎也没别的要做了,我正准备唤人进来侍候,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回头道,“你生辰好像快到了。”
  “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他站起身,箍住我腰道,“前几年都是快到日子,哥才给提醒的,五年里倒有两三年在外头,也就将就过去了。”
  手指划过他脸颊,带着轻微的凉,我偏首笑道,“真是快呢,二十出头的人,到时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知道你最厌烦应付那些,就在府里摆几桌家宴,只请咱们看得顺眼的来。”他满不在乎地轻笑,面上颇有些倦容。
  我靠到他怀里,伸手紧紧拢住他的背脊,“双十年华一过难道就不值得庆祝了吗?你别管,这些闲事我来操办,以后……”
  以后每一年他生日,我都会为他高兴。
  “那敢情也好,”他笑着在我唇上印下一吻,“多派些帖子吧。”
  我惊讶于他的转变,但也无心多做探究。一直待二十四日那天,我在大堆的贺礼中,发现了无数给小孩添福添寿的珍奇饰品,才有些反应过来,嘿,这爹和儿子的,也不知道是谁过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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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追书一族:请见作者有话说
  七十 莫失囹圄
  六个月大的安和,看起来像只小猫,我抱着他到院子里散步的时候,墨宝便绕着我脚边“呜呜”直叫,于是坐到石凳上,安抚地摸摸它脖子,“这个可不能给你咬。”它从喉咙滚出一声模糊的呜咽,便拿两只前爪搭住我的膝头,立起身凑近来观察我怀里这个毛发稀疏却声音洪亮的新生物。
  头一回,梅勒嬷嬷还大惊失色,后来见墨宝除了会伸出舌头去舔安和的脸之外,就只会和他大眼瞪小眼,便也听之任之了。倒是安和像玩出了兴趣,每次看到墨宝,便兴奋地“呀呀”叫,扯着我的衣领,非要去揪几下狗耳朵才满意,我想等他再大一点,爬到狗背上去大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对于儿子和墨宝的相处融洽,多铎眼红得不行,小孩子喜欢毛绒绒软绵绵的东西,我打趣他道,“你要是和它一样,估计他就会赖着你不肯走了。”有一句没说,将来他也许会有很多机会被儿子当马骑。
  他这便不乐意了,等奶娘带安和出去后,一把抱起我就往炕上躺,我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出了一身汗也没见什么成效,便懒得再动了。闭上眼,任由他亲吻我的面颊和脖颈,直到他咬到我锁骨时,才伸手推开他道,“别拿我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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