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陌上尘

可是，现在，已经不再年轻，也没有当年的心境。
  而且，爱情是有保质期的。据科学实验证明，之间的爱情只能维持七个月，之后就是理性，靠那些道义、责任之类的东西支撑着，与爱情无关。总有，和叶尘薰的爱情，也会变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陌桑，”顾楠执起的手，“给个机会，让们重新开始！”
  他衬衣的袖子高高卷起，看见他裸露的胳膊，那上面有道深刻的疤痕。股恻然的酸楚，让陌桑动容。不话，用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怜惜地贴向面颊。
  个人，比叶尘薰更执著，更痴情，更有耐心，能给加倍的关爱。而且，他企盼得样殷切，表情那样诚挚。怎么忍心拒绝呢？
  人生如梦。陌桑再次被推到十字路口。
  上回，带着几分冲动和孩子气，选择顾楠。经过些年，更成熟理性。面对爱和被爱，该如何抉择？
  “顾楠，给时间，让好好想想。”停会儿，低声。
  顾楠轻轻放开的手：“陌桑，不管做任何决定，都不会怪。知道的，从来没有逼迫过。”
  是的，他没有，包括那次他要来广州，却执意留在S城。他从来不会为难。
  如果，叶尘薰像杯浓郁的咖啡——焦糖玛奇朵，让沉醉迷恋，甜得发腻的同时，也有晦涩的苦。而顾楠就像杯温开水，温吞吞的，很平淡，但是安心、舒服。
  咖啡会让人上瘾，难以戒除，但不是必需品，而温开水却是维持机体最需要的饮料。
  “吃完饭，们去看电影吧。”顾楠微笑地，“记得最喜欢看周星驰的喜剧片，那部《大话西游》看不下十遍，还会笑出眼泪。”
  忆起当年，在S大，看《大话西游》时笑倒在自己身上，顾楠的心里就泛起丝甜蜜。关于青春的记忆，总是美好的。
  陌桑却愣怔地坐着。当年，每回看《大活西游》都会流泪，却不是笑出的眼泪，而是因为那句滥俗的台词——
  “曾经有份真诚的爱情摆在的面前，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能够给个再来次的机会，会对那个孩：“爱!”如果非要在份爱加上个期限，希望是万年…… ”
  上给次重来的机会，但仍然没有抓住，让它从自己手心里溜走……
  “陌桑？”顾楠再唤。
  惊，抬头，看到他注视着自己，以为错过什么重要的话：“刚才什么？”
  “什么也没。”顾楠知道走神，却不知道此刻想到的是谁。
  陌桑调整自己的坐姿，将酒杯推到他面前：“顾楠，给倒啤酒！”
  他轻轻摇头：“还不解？酒量不大，酒胆倒是不小，所以常常喝醉。”
  “不要么小气嘛！”用手轻弹他的手背，长而透明的指甲搔着他的皮肤，酥酥的痒。“如果舍不得钱，餐饭来埋单。”
  顾楠无奈地叹气，他向拿没有办法。待他倒满啤酒，陌桑捧起杯子，咕噜咕噜，气喝尽。
  接下来，又连喝三杯。顾楠被的豪饮吓住，把夺过的杯子：“陌桑，不要再喝！”
  “他从来都不会阻止喝酒。”陌桑口齿不清地，含混地，“上次还故意让喝醉，看出糗。他就是样腹黑……”
  邻桌在给小孩过生日，掀起阵笑闹声，盖过的声音。但是，顾楠知道，的是什么。他的眼眸逐渐黯淡下来。
  “到广州么久，他都没有找过，也没有打电话给，他，们已经分手，真的已经分手……”
  在周围的人声喧哗中，喃喃低语，对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个人。
  顾楠沉默良久，轻声地开口：“如果真么想他，就回去找他。”
  没有听清楚，皱皱眉头：“顾楠，什么？听不见！”
  “没什么。”他将杯中残余的啤酒饮尽，然后，把将从座位上拽起来，“们去看电影！”
  从电影院出来，已是十多钟。
  顾楠将车停在培训中心附近，和起下车。到宾馆房间楼下，陌桑停住，转身面对他：“好，就送到里吧，明还要上班。”
  “不请上去坐坐吗？”顾楠将手搭在的肩膀上，“还不想么早回去。”
  陌桑不禁有些犹疑，大家都是成年，同处室，保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虽然顾楠在面前，直表现得很绅士，可是，他到底是个人，也会有欲望和冲动，万……
  想到那个“万”，不自觉地退后步：“累，好想睡觉。”
  “那可不可以给个吻？”
  “啊？”陌桑尚未消化完他的句子，他已经将拉入怀中，低头吻住的唇。
  被他出人意料的行为，震得呆若木鸡。才几年不见，连顾楠也变得么狂野！
  实话，对个吻完全没有感觉，除震惊！
  秒、两秒、三秒……第十秒钟的时候，才使劲推开他，轻喘着叫：“顾楠……”
  顾楠盯着，眼睛深邃，唇角慢慢扬起抹飘浮而惆怅的笑：“陌桑，记住个吻，恐怕是最后次吻！”
  “为什么？”吃惊地问。
  顾楠没有回答，缓慢地转过头。陌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神情立刻僵住，变成尊雕像。
  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昏暗的路灯下，叶尘薰伫立在那儿，动也不动，似另尊雕像。
  泛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起来疲惫憔悴，还有几分失魂落魄。
  他终于还是来，却偏偏出现在此地，撞见暧昧的幕……
  在转身的那瞬，时光仿佛停止流动。他们隔着十米的距离对望着，谁都没有开口。才分别个月不到，此时相见，竟似隔生那么长。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顾楠，他揽住陌桑的肩，半拥着走到叶尘薰面前：“怎么来……”
  那个“”字还没出口，叶尘薰记拳头过去，狠狠地击在他的脸上！
  陌桑被当场吓呆，挣脱顾楠的手，把拽住叶尘薰的胳膊，惊叫着：“疯？”
  叶尘薰没有理，对着顾楠，字句地：“顾楠，心知肚明，拳是欠的！”
  顾楠拭去唇边渗出的血丝，抬起头，注视着叶尘薰：“欠的，早就还给！主动退让，还叫去找陌桑，是不知道珍惜……”
  “退让？”叶尘薰打断他的话，脸上满是愤怒，“既然已经退让，就应该退得干干净净，不要再夹在们中间！现在算什么？们才分开几，就趁虚而入，和勾肩搭背， 卿卿……”
  “那是因为不能给幸福！”顾楠掠开额上的碎发，淡淡地，“应该很清楚，对陌桑的感情，都不比少。当年之所以忍痛割爱，是错误地以为，是的真爱，才能给真正的幸福。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即便如此，那也和没有关系！”叶尘薰停下，才，“是和之间的事，应该由们去解决。”
  “问题是，解决吗？”顾楠的声音异常冷静，“如果有个能力解决，就不会打电话给，向哭诉不幸福。”
  叶尘薰呆下，将头缓缓转向陌桑，凝眸看，目光幽冷迷离。
  “是吗？是样和他的？”
  陌桑松开他的胳膊，垂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叶尘薰望着，脸上是绝望和痛心的表情：“在S城想想得心痛，担心自己伤太深，专程到广州来找，在里等，而却开开心心地和他出去玩，半夜才回来，哪里有失恋伤心的影子？真是个白痴！秦陌桑，现在才知道，并不像的那么爱。或者，根本没有爱过，爱的只是那个在人前风光无限的叶尘薰！”
  不是的，不是样的！陌桑盯着脚下自己深灰色的影子，感觉他的话，像把锋利的匕首，没入的胸口，剜得人生痛。
  阿薰，爱！从十三岁就驻扎进心坎里，早就生根，和血肉紧紧地长在起，就是想拔出来，也会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叶尘薰静静地看会儿，摇摇头，低声道：“明白……祝和他幸福！”完，转身就走。
  “叶尘薰！”心里痛，冲动地上前，抓住他的手，“很晚，去哪里？”
  “回S城。”他停住脚步，转过头，冷冷地瞥，目光落在紧抓着自己的手上，“里还有的容身之处吗？”
  “么晚，没有回S城的火车，航班也没有。不如留下来住晚。”
  叶尘薰摇头，冷漠地拒绝：“不，连夜去深圳，明再飞回S城。”
  陌桑识相地放开手，不再试图挽留。
  他颀长俊挺的背影，渐渐被暗沉的夜色所吞噬。
  那刻，鼻子发酸，心里空空的，好想哭。
  空洞的刹那，觉得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被恶意地毁坏，而破坏的人，正是自己。
  顾楠迈前半步，将揽进怀里：“好，送上楼吧。”
  突如其来的感动，让陌桑视线模糊，顾楠亦是让人不忍伤害的好人啊。
  叶尘薰和顾楠，两种截然不同的子，平分世界的美和善，都同样值得珍惜。而他们却同时出现在面前，样的情深义重，令进退犹豫，左右为难。
  顾楠将送到房间门口，温柔地：“也累，什么都不要想，早休息。”
  陌桑头，神思恍惚，看着他转过身，噔噔噔地下楼。
  阖上门，进浴室洗漱完，机械般地走到床边。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成个巨大的诱惑。忍不住伸长手，拿起那个手机。
  叶尘薰……想听听他的声音，只听下，就好……
  咬牙，按几个数字，屏幕上跳荡着“叶尘薰”三个字。
  随着“嘟”的声音响起，的颗心也紧绷起来。
  接电话，叶尘薰，定要接电话！虽然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打通电话的用意，是要跟他“对不起”，还是问他路上是否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