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密咒

第60章


  “我有种预感,你要出去——呃,‘吃饭’。”艾迪在“吃饭”两字上的故意强调让尼克有些紧张。难道他知道我要去哪儿?怎么会呢?尼克霍然想起他叫艾迪监视斯科特的电子邮件,他会不会趁这个机会也在偷看尼克的邮件?要真是这样,未免也太过分——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得了艾迪,不准他这么做吗?他可是该死的安全主管。
  尼克背着旺达和芭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送你上车。”艾迪满不在乎地说,手里提着一把伞。
  尼克点头。
  他们默默地并肩走着,穿过门口大厅,走过喷泉,那是风水先生坚持让他们建的,说是弥补入口的“秽气困在内而不得宣泄”。尼克一向觉得是无稽之谈,但他还是照办了,这是他的一贯原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灾小祸,能避则避,免得因此栽了大跟头。反正有个喷泉在门口倒也好看,这才是关键。
 透过门口的大玻璃门,看得见外面正下着雨,这很好地解释了艾迪为什么手中拿伞,不过艾迪是早就打算此时出来吃饭,还是“碰巧”在电梯里遇到尼克——精心策划制造的一番偶遇呢?尼克默默地想着,要不要问一下奥黛丽侦探提起的事情——她说艾迪在“重重疑云”之下离开的急流城警署。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告诉他这些,是想让他们二人之间产生间隙?果真如此的话,那倒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做法。如果艾迪在离开警署的原因上骗了他,那其他事呢?还有多少事是骗他的?
  他会问艾迪的,但不是现在。
  走到门外,艾迪打开大大的雨伞,给尼克举了起来。两人走到离大楼一定距离时,艾迪说:“骚狐狸得小心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你在说什么?”
  “拜托,老兄。那个女煞星,埃及艳后。”
  “我还有事,艾迪,和你漫谈是很有趣,不过猜谜游戏到此结束。”
  艾迪抓住尼克的肩膀:“我是说那个黑人女侦探,老兄,那个想整死我们的人。”雨滴在伞上滴答飞舞。“她死盯着你不放,因为你裁员的那些人里面,该死的有一个就是她老公。”他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说。
  “开什么玩笑?”
  “我会拿这个开玩笑么?这件事儿足以把她从这个案子里踢出去!”
  “她丈夫是什么人?”
  “不知名的小角色,在车间锻压金属的。重点是,斯查顿公司解雇了他,所以现在他的老婆就过来给你好看。”他摇着脑袋说,“要我说,这可不太地道。”
  “那就不应该由她来调查我们,”尼克说,“难保公平。”
  “正是我想说的,那婊子根本就没资格。”
  “那我们怎么办?”
  “交给我好了,”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了,还有些有趣的事儿,是关于你的斯科特。”
  尼克不解地望着他。
  “你不是让我刺探他的电子邮件什么的吗?”
  “有什么收获?”
  “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来每个周末斯科特都在干吗?”
  “烤汉堡,”尼克说,“上周六我刚去过他家。”
  “就除了上周六是个例外,但是几乎其他所有周末,他都飞去波士顿,你想想看,他能是去看望生病的格特鲁德阿姨吗?”
  “他又是从旅游部门买的公干打折机票?”尼克问。
  艾迪点头,“我猜他是吃定你不会去查旅行花销——你哪有那么多精力管那种闲事。”
  “是啊,我有一个大公司要经营,而且就快成功地经营到‘底儿’了。”
  “再加上,他和那个费利菲尔德的托德之间通话频繁不断,如胶似漆的,闲聊能聊到那种程度么?”
  “知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不知道,那只是通话记录,要是语音邮件的话,我还能入侵打开,可是斯科特精得很,语音邮件听完就删,从不留着。他和托德也互发电子邮件,但都是日常往来,想也想得到——就说些‘以下为本月报表’之类的,一句多余话都不说。斯科特肯定知道电子邮件不安全,所以每次去做那些鬼鬼祟祟的事,都用加密邮件。”
  “给文件加密?”
  “说对了,我的手下拦截到二三十封加密邮件,都是斯科特和托德之间互发的。”
  尼克真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能让斯科特收发加密文件?不过转念一想,斯科特偷偷摸摸去亚洲,不是同样不可思议?
  “信里说什么?”
  “还不知道,看他们的破译能力了,不过我的那些手下很厉害的,一定能给我打开,到时候立刻通知你。”
  “好。”他们已经走近尼克的车,尼克按下遥控器,打开车锁。
  “酷,享受你的”——艾迪清了清嗓子——“午餐。”
  “你想说什么,艾迪?”
  “没带雨伞、雨衣什么的吗?”艾迪说,“你办公室角度不是很好吗,窗外景色一览无遗?应该看见下雨了吧。”
  “我在工作,太忙了没去注意。”
  “哎,别不带防护就出门,”艾迪眨了眨眼睛,“特别是你要去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就走。
  53
  开车来到卡西家时,雨已经越下越大,变成倾盆大雨。他把车停在门口前的车道,走出车后,连忙奔向大门,按了门铃,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全身湿透。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按下门铃。
  还是一点儿动静没有,他按了第三次,看了看表,十二点四十分,很准时啊,她说要他十二点半到一点之间过来。不过确实没说清楚,也许她的意思是要他定下一个准点儿。
  可是现在,他已经浑身湿透,在雨中冻得直打哆嗦,又接着按了一遍门铃。心想,回到办公室后,得换一下衣服了,幸好平时都在办公室里存放一套备用西服。要不然,堂堂斯查顿公司的总裁像落汤鸡一样在办公楼走来走去,可不太像话。
  最后,他转了一下门把手,门竟然打开了。他走进去,叫了声:“卡西?”
  没人回答。
  走进厨房。“卡西,我是尼克,你在家吗?”
  还是没人回答。
  又走进客厅,里面没人。他开始在心底有些担心,她脆弱不堪的模样,父亲又刚刚去世,谁知道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卡西,”他大声喊道,还是没有回音。应该不在一层,客厅里的百叶窗是合着的,他拨开两片,向外面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于是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叫着她的名字。楼上原来比楼下更加阴暗、简陋。难怪她不想让他上楼。一条短短的走廊,两侧各有两扇门,顶头两端各有一扇门,每个门都敞开着。他从走廊的一端找起,那是一间卧室,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几乎什么都没有。床是铺好的,房间里空空荡荡,没有人气,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也许是斯戴德勒的房间。他转身出来,走进走廊另一端的房间,这里床上堆着一团邋遢的被子,一条翻过来的牛仔裤丢在地上,屋里混杂着广藿香水和烟味儿,这儿一定就是卡西的房间了。
  “卡西。”他叫了一声,随后又打开另一间房。强烈的油漆、颜料的味道扑鼻而来,尼克心想,这应该就是卡西用作工作室的那个房间。果不其然,里面支着一个画架,上面有一张画了一半的画布,很奇怪的画面,一个女人,周围涂满零乱的橙色、明黄色相间的道道。四周墙角靠着一堆其他完成的画,所有画布中似乎都是同一个形象,一个女子,黑色头发,赤身裸体,似乎在尖叫,面部因此而扭曲。看起来很像爱德华·蒙克的那幅名画“呐喊”。每张画中,女人周围都是浓墨重彩的橙色与黄色的强劲笔道,像落日,又像燃烧的火焰。这些画都很怪异,让人有些不安,不过她很有才华,尼克对自己说,即使他根本不懂什么绘画艺术。
  这里也不见她的影子,这说明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他回复电子邮件之后的那几个小时之中,两人其中一方没有收到讯息。也许她改了主意,想出门,就给他回信说要出去,而那封信他没有收到。这倒也是常有的事。
  他又打开最后一扇门,这间是浴室。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上了个厕所,然后拿起一条毛巾,开始擦拭自己的衬衫和裤子,接着把毛巾放回架上,走出去之前,又看了一眼镜子前面的药品柜,尽管心里暗骂这种探人隐私的行为。
  里面除了常用的化妆品和妇女用品之外,还摆着几个棕色塑料药瓶,上面贴着标签,写着再普樂(抗精神病药物——译者注)和锂。他知道锂是用于治疗躁狂症,但不知道另外那个是管什么的。标签上都印着斯戴德勒的名字。 
  原来是她爸爸的药,还没有扔掉。
  “这些药不全是他的,你知道吗?”
  卡西的声音让他差点跳了起来,登时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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